第93章

  “一甲三人呢?”
  白大人笑着看向好友,“你是想问徐家小子吧,不错,有才干、人品也好。”
  秦卓轩可不止关心他一人,“另外两人呢?”
  “沈腾交给他父亲操心去,我不管。至于那位寒门探花,暂且观望观望。”
  不是他看不起寒门,但是出身寒门的人往往更想改换门庭,他们有强烈的诉求,这诉求又往往无关大义,只是自家的事情。若是守不住本心,寒门的贪官更可怕。
  两人除了叹息,也不能做其他什么,他们都知道沈阁老的人在与他搭讪,日子久了这人未必不动心。
  到了岁末,吏部和户部都快要忙疯了,齐承帝元年总算要对众人的官职动上一动了。
  秦阁老已经三次上书奏请致仕,齐承帝终是允了。众人都知道,秦卓轩怕是要从翰林院调到六部去了,其他人还有哪些会有变动呢?
  姗姗来迟的任命总算是来了。
  秦卓轩从五品的翰林院学士升为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免去福王暂代礼部尚书一职。徐天赐兼任户部尚书一职,这户部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徐家人的手里。白侍讲接替了秦卓轩的位置,而翰林院的小岑大人成了新任的侍讲,也是徐京墨的直属上级。
  温阁老还朝,继续担任大学士,兼任吏部尚书;温四郎升文选司郎中。
  陈启从大理寺右少卿升为左少卿,大理寺卿已经六十有余了,日后这位置怕是就轮到陈启了。谢三爷从吏部文选司员外郎调任考功司郎中,虽然是平调,但是众人也要高看他一眼,谁让当今对考功司看更重呢,何况齐承帝给他从正五品升到了从四品。
  杜领航由吏部验封司的主事调去刑部清吏司主事,有个大理寺左少卿的岳父在,他迟早还能再进一步。左言则从户部粮库司主事升为粮库司员外郎,从五品的官职。
  左言的大舅子,就是文信侯嫡长子齐恒睿直接升成了军器使,正四品的官员,副职转正,可不只是一点级别的变动,手中的权利更是天差地别。何况三司的使者非皇帝亲信不可能担任。
  盐铁使依旧是陆大人,陆大人的嫡子陆鹏程任户部虞衡司郎中,这郎中虞衡司管的恰好是山林(柴炭)、冶炼,由此可见齐承帝对陆家的信任。
  徐京墨修书有功,也被提了一级,从正七品升为从六品修撰。别看只是半级,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是办不到的,而徐京墨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福王的嫡次子齐元义原是京都都指挥使,看守三皇子不利,降为都指挥佥事,从二品降成了从三品。另设金吾卫负责京都的安全,由郭守正担任指挥使,这可是正三品的官职。
  原少府使彭志远,被满门流放,改由邹天青担任少府使,邹天青出自邹家,与江家大爷的妻子同族。
  三司只有少府人员大变,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想想那会狂妄的三皇子,众人心里只能感慨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谁能想到看起来只有武将支持的九皇子,居然一早就收拢了这么多关键人物。
  细想一下,齐承帝对官员的认命有些特点。有从龙之功的自然平布青云,如徐天赐、温四郎、陆鹏程等人,其他得以晋升的多是中青年官员,齐承帝似乎更偏爱年轻人。
  徐京墨是唯一得到晋升的“新人”,说不招人嫉妒是不可能的,他坐得端行得正,也不在意同僚时不时的弯酸之词。
  不过他升官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打破了,宗政傅宽千里迢迢跑来给他送礼,那管家在他们府门外面大喊大叫,一口一个“少爷”,真给徐京墨恶心的够呛。
  “观言,去将这断亲书贴在门口,然后去找金吾卫。”徐京墨是不可能出门的,见到他们府上的人都让他反胃。
  这断亲书是当年离开时,师兄帮他从官府又要了一份,也是盖有官印的。
  观言这些年也是练出来了,平时话少,该说话的时候,那也是口齿伶俐的。他接过这断亲书,喊了府里的护卫一道,一路小跑出去。
  可不能让这宣平侯府的人坏了他们家少爷的名声。
  走到府门外,观言指着那管家朗声道,“无耻小人,我家少爷年仅九岁就与宣平侯断亲,更是净身离开侯府,全靠我家老夫人辛苦做活养大了少爷。这是当年金陵官府备案的断亲书,诸位可别被这等小人给欺骗了。”
  一旁有些老百姓也是知道当年徐家小姐嫁去金陵,当时那十里红妆可是历历在目。有人就问了,“徐娘子的嫁妆呢?”
  观言冷哼一声,“我家老夫人的嫁妆也被某些寡廉鲜耻之辈给贪了,自己带着少爷净身出户。这位宣平侯一直与他的好表妹暗通款曲,如今这表面就是他们府上的侯爷夫人,他们的好大儿宗正辰希可是比我家少爷年级还要大上两岁。”
  观言看侍卫们都准备好,就又回到府里,从正门走那个管家怕是跑的比谁都快。老夫人和少爷吃了那么多苦,怎么能便宜了他们。
  他从后门离开后,直
  奔金吾卫,金吾卫这个皇帝新设的新部门,专门守卫京都,在紧急情况甚至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今儿在职的郎中将可是知道这位徐翰林简在帝心,他亲自带人去把那个在南宫府门口撒泼的管家等人给拿下。
  “多谢郎中将大人。这人专门来给我家少爷泼脏水,还请大人查查他有没有其他目的。”
  被按在地上的管家一听这话,立马挣扎起来,“你胡说,我明明是来请少爷回家的,少爷是我家侯爷嫡长子,合该认祖归宗。”
  那郎中将一听这话,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是看着徐子期前程似锦,就贴上来了呗。以前人家母子相依为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宣平侯府去认亲呢。何况,你家侯爷还不要脸的霸占徐家娘子的嫁妆。
  “堵上他的嘴,带走。”随着郎中将的一声令下。
  观言看着郎中令似乎有意给他们家行个方便,作揖行礼后道,“多谢官爷,敢问官爷贵姓,小的好去回禀我家少爷。”
  “我是武大力,今儿刚好是我轮值,京都的治安是我金吾卫的职责,小哥不必客气。”
  话虽如此,该说的他也都回答,观言再作揖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回了府里。
  “少爷,今儿来的是金吾卫的郎中将,武大力将军。”
  “他亲自来的?”徐京墨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拿起一旁的热帕子敷了敷手腕。
  “是的,这为官爷听说是您的事情,亲自点兵过来,然后那个管家还在扳咬时他就已让人堵了他的嘴。”
  这肯定是示好了,不过无妨,他只管受着便是,以后他的官职会越来越高,这样的便利也会越来越多。他给自己设下了红线,不越线的权当是人情往来便是。
  感情是怎么处出来的,不就是你麻烦我、我麻烦你,这一来二去的才会熟悉起来。
  他看桌上写好的信,墨迹已经干了,就将信折起来放到信封内,用蜡封口。“你再跑一趟,将这份信送去给舅舅。”
  观言离开以后,徐京墨就去找母亲了,她肯定已经知道了,紧皱这眉头,这宗政傅宽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徐子凌听到这事儿以后,倒没什么伤心的,只是厌烦。她嫁给他,却也对他没什么感情,婚后不久她就发现了金佳玲的存在。有了儿子以后,她更是不愿意与他在一起。
  哪怕被休,她都是无所谓的,但是宗政傅宽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他曾今多次对她的宝贝儿子施压,若是非儿子争气,当年那乡试第二名也是没有的。既然你偏要来找事,那就别怪他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母亲。”
  徐子凌才发现儿子来,她招呼他坐下,“没事,我只是厌恶这个功利小人罢了,你别担心。”
  “儿子刚给舅舅写了封信去告状。”
  “你呦,交给七郎便是。”
  徐天赐之前就想收拾他,只是徐子凌不愿意再起波折,免得影响到儿子。如今拿上送上门来,活该被收拾。
  第二天,徐天赐就上奏弹劾宣平侯,“为臣不忠、为夫不义、为父不仁、为子不孝、为兄不悌”。
  宣平侯与当年三皇子放租一案有些关联,此乃不忠的原由;在正妻娘家出事的第一时间,无理由休妻,甚至霸占妻子的嫁妆;与嫡子断亲,多次出手干预朝廷科举大事,妄图毁人前程;母亲重病,不请郎中医治,看着母亲病死;为得家产,驱赶自家兄弟。
  宣平侯虽是个功勋,但是多年没有功绩,不过是享个功勋的名头,朝堂上也只有金家三爷与他是姻亲关系,但是金三爷也不傻,这会跳出来,他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齐承帝看着一脸铁青的徐天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昨儿金吾卫就把事情给报上来了,他对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并无什么好感,再看群臣都无异议,就说,“宣平侯,辜负圣恩,仁、义、礼、智之品德皆有欠缺,不堪享侯爵,念其祖辈功在社稷降之为伯爵,并夺其世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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