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墨雨本就是商家子,可惜是女儿身,她父亲宁可将家业交给纨绔的哥哥败光,也不肯交给她。哥哥不善经营,很快就把家业败光了,为了银子就把注意打到她的婚事上,幸亏遇到了南宫云辞。
  而她那一身速算的本事被南宫云辞看上,便被她收入麾下,等了这么久总算有她的用武之地了。
  粮食与旁的东西不一样,交易量大,所以价格波动的影响特别明显。做粮食生意要尤其要注意同行的挂价,不然不是血亏,就是赚不到钱。她几乎是看着挂牌价就能预测到后续的变动趋势,这样先人一步,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小姐放心,这粮食生意一定安排妥当。”
  “京都的粮商消息倒是快,他们听说我们要开粮铺以后,火速去买断了周边的粮食。”
  他们打的注意就是逼她全从外地运粮,估计还会想法子让那些粮商高价卖给她。等南宫家的粮铺开始售卖,他们就会集体降价,逼着她一起降价,不然就没法卖出去。
  京都的物价高,一石米就要一两银子,本地的粮商成本底线约莫是700文/石,为了逼退她,他们甚至会亏本去卖。京都约莫九十万人口,一个月的粮食就要四十万两。
  粮食周转不能超过一年,不然折价严重,所以他们必要在一年内逼退她,假设他们按照半价销售,一个月大抵要亏十万两,一年就是亏百万两。这百万两,他们亏得起吗?
  不过这也不重要,她没打算陪着他们亏,只打算看着他们亏。南宫云辞清冷的眼眸里多了些异样的神采,茶叶已经做到了极致,总算有些不一样的挑战了。
  这段日子,徐京墨东奔西走去查证那些升迁、文武移易的事情,因为年级太轻,总要多费些功夫与其他人打交道。
  看着身边其他人,徐京墨摸摸下巴,他想蓄须了,看起来似乎更成熟些,能帮他省不少事儿。
  晚上,他抱着南宫云辞,刚吻过去,就被推开了。
  “扎。”
  朦胧的夜色里,那璀璨的眼神更让人沉沦,“阿辞,你好美。”
  第二天一早,徐京墨神清气爽地醒来,看着枕边人,一时不想离开舒服的卧床。待到南宫云辞睁开眼,就见他一脸傻笑,南宫云辞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记得剃干净。”
  “哈哈哈,好好好。”
  好不容易休沐,两人也休息不了,因为温阁老请他们去府上。
  “想来是四哥和宋小姐的事情,夫人出马手到擒来。”
  “宋小姐这样的人不该被过往束缚住。”她年幼时写的东西,虽然没能起到多大用,但是以后却未必无用。世间百态,总有一样适合自己的活法。
  到了温府,他们也不拘束,“老师,恭喜四哥抱得美人归。”
  温阁老笑眯眯地说,“确实值得恭喜,这两个孩子耽误了近十年了。辞姐儿,老夫谢谢。”
  “不敢当您这声谢,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温阁老递给他们一个锦盒,“这是宋家送来的谢礼,子期已经很显眼了,他们不好亲自过来,就托老夫转交你们。”
  徐京墨显然是被皇帝看在眼里的人,一个刚出仕的人就被托以重任,朝上有不少眼睛都盯着他呢。宋家一门三进士,再靠过来,就太显眼了。
  徐京墨接过锦盒,既然是老师转交,那就是可以收的。“老师,我准备好了。”
  “那就去找四郎和谢郎中吧,本以为你只会在翰林院待两年,现在看来至少也要三年。”他日外放,最少六年,所幸徐京墨年轻,等他再回京都,不过三十的年纪。
  徐京墨对这晋升速度没什么想法,他只是想做点事,若能让这世道变得更公平,就再好不过。
  温阁老今日特地请了南宫云辞来,是有原因的,“老夫听闻南宫家欲要在京都做粮食生意,须知京都的粮食生意都是得了户部的李柏然庇护。”
  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无论什么价格、什么品质的粮,只有他们才能卖。
  南宫云辞知道李柏然,不过他们与这人永远不可能有什么交情,“被本地粮商为难的南宫粮铺生意肯定很冷淡,想来李大人应该也不会腾出手来收拾我这等不成器的外来商人。”
  温阁老没想到得了个这样的答案,若是做不成的生意,南宫家大可不必参和进来,他疑惑地问道,“冷淡的生意也值得做吗?”
  “应该只会冷淡一年。”
  南宫云辞并未详说,温阁老也不再多问,有他在总能护着这些孩子的,“你心里有乘算便好,若是遇到麻烦可来寻老夫。”
  “多谢老师。”
  两人离开温府后,徐京墨才问她,“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李柏然是个心黑的,他做事不留痕迹,但是事事都能做绝。”
  “别担心,我没打算陪他们亏钱,只需要做做样子陪他们降价就是,等到明年新粮收获时,就是我与他们分出胜负之刻。”
  徐京墨听到新粮、降价就将她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夫人好手段。”
  很快,徐京墨就又投入了繁忙的公务中。他为皇帝办差,自然要满足皇帝的诉求,第一步是搞清楚问题所在。
  他先去考功司找温四郎,“师兄,我朝是如何考核官员的功绩的?”
  以前他称温四郎为冷夫子,但是后来拜温阁老为师后,再这么称呼也不合适,温四郎便与他师兄弟相称。
  温四郎早就知道他会来寻这些资料,“这是我整理出的一些文书,你可以拿回去细看。我朝官员是三年一考,每次考核都有上、中、下三类评价。”
  上,是说“正常职掌,于某些方面颇有成绩”;中是说“正常职掌,偶有不足”;下,是说“旷废职守,或犯有大过”。
  “以什么为依据来评定呢?”
  “八法是也。即贪、酷、浮躁、不及、老、病、罢、不谨。”简单理解便是贪污受贿、施政手段残酷、性情急躁、能力不足、年老体衰、身体疾病、懦弱无能,以及举止不检点。
  徐京墨心道:每个标准都能明白其含义,但是每个标准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评定。
  官员分布在各地,多是由官员先进行自评,想也知道不会有人觉得做的不好,最多只会说自己表现“平常”。在自评以后,再由上级官员进行复核,按照隶属关系层层考察,最后汇总至吏部。
  考功司的官员会将这些考核评价与过往的文书对应,看是否有凭空捏造之事。对于要晋升或者贬谪的官员,也会派人会实地考察,杜绝弄虚作假的情况出现。
  徐京墨听完,就知道这套考核体系是一套“主观”考核方法,一件事情换种表述就可能从坏事变成好事,反之亦然。“师兄,考功一事是由吏部考功司独立完成的吗?”
  “不完全是,朝廷有都察院,他们有权提出异议,一旦有了异议,复核时通常就是考功司的人和都察院的人一道去实地。”不仅于此,四品以上的官员的自陈,是由皇帝自己裁决,是功是过全看皇帝怎么想。
  “官员任期不同,都是三年一考吗,有没有定期审查全体官员的惯例?”
  温四郎也不嫌他烦,耐心回答他,“自是有的,不过这种考核往往不是为了考核官员的表现,而是贪腐、怠政等问题的统一审核。”
  “考功司可汇参与这考核结果的处理?”
  “考功司只管考功,待到文选司定下升迁、贬谪甚至罢黜的结论后,需要附上我考功司的依据,由我等再次确认,才会报予陛下。”考功司和文选司是相互协助的,也是相互制衡的。
  古往今来,任何权利都不能归集于一人之手,不然比会出现腐败。帝王平衡术,核心在于权力制衡,只要臣子不是一条心,那么皇帝才能坐稳龙椅。
  徐京墨抱着一大堆的资料回了翰林院,然后又去了吏部,不过这次他要找的是文选司郎中谢三爷。
  说起来谢三爷算是他的长辈,“谢郎中。”
  “子期不必多礼。”谢三爷继承了谢家的好样貌,虽然人到中年但是保养的不错,一个儒雅大叔。
  谢长歌与谢三爷长的有些像,让徐京墨少了许多拘束感。
  “瑾瑜多次来信提到你,我要代我谢家谢谢你。”
  “谢伯父,我与瑾瑜是至交好友,您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谢三爷爽朗一笑,“人不风流枉年少,他自己想清楚就好,我谢家容得下一个弱女子。”
  徐京墨听这话就知道谢家是认可花无艳了,谢长歌总算是苦尽甘来,这两个人在锦都是什么都没耽误,孩子生了两个了。
  第75章 吏制之变
  “老夫是从考功司调任到文选司的,你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提便是。”
  徐京墨是打算先摸清楚情况,再实际看看执行情况,再做打算。“下官想问问这考功司的考评结果,究竟会怎么用。”
  “三年一考,若是上等当年就有机会晋升,但是也要看运气,若是没有合适的空缺,也只能多些俸禄弥补一二。若是连续三次中等,也有机会晋升,但是机会不大,即使升迁,也多是平调。若是下等,一次可能被贬谪,三次则会被罢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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