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看着绣台上的祥云暗纹,姜南溪有些忐忑,正想法子让小郡王注意不到自己时,外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姜南溪顿时被抽走所有力气,心想这下真的逃不掉了。
  踏入绣院的那一刻,赵北岌一眼就认出了姜南溪的背影。
  看着躲在人群中,并尽量缩小身形避免旁人的视线的姜南溪,赵北岌坐在椅子上姿态慵懒:“一个个上来告诉本王,都叫什么名字。”
  原本还奢望阎罗王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姜南溪,这下心彻底凉凉。
  绣女们只有不到三十人,很快就到姜南溪上前自我介绍。
  惶惶不安地揉着袖口,姜南溪打算闭眼装昏迷,却发现排在她前方的绣女不知怎么的被侍卫架了出去,在她诧异的瞬间,便对上小郡王那双深邃的眼眸。
  脑中再次回想起箭镞划过耳畔的“铮”声,姜南溪脸色惨白如纸,双脚如同绑上沉铁动作十分缓慢:“见过小郡王,小女子名叫姜南溪,住在城东积春巷,今...”
  “叫姜南溪,不是叫春儿吗?”
  第6章 伺候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这一句温柔的春儿让姜南溪知道,她所有的躲避都被眼前之人一眼看穿。
  想到燕小郡王的凶名,一旦被他认定为刺客,她的脑袋一定被挂在城墙上示众。
  她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死第二次,她想活。
  为保小命,姜南溪灵机一动换上一个谄媚的笑容,双膝下跪行礼道:“奴婢谢郡王赐名。”
  可因为她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还不熟悉古代这动不动就跪的礼仪,因此下跪时,身体找不到重心直接歪倒趴在了小郡王脚边,尽显她为了攀龙附凤而做出的勾栏之态。
  而在这瞬间,姜南溪看清了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小郡王是何等容貌。
  他身姿硕长仿佛伫立于高山之颠的寒松,面如冠玉般无暇,目若寒星给人睥睨苍生之势,但偏偏上挑的眼角增添了一股阴柔的美感,此刻他俊美无双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看得姜南溪后背一凉。
  赵北岌看着趴在脚边的女子,心道如果这人是刺客,那么她是在对自己施展美人计,如果她不是,却对自己这般讨好,那就是妄图仗着自己略有姿色而勾引自己,不管是那种,这女子都心机极深。
  他在西北待了十几年,如今被迫回京无聊得很,正愁没好玩的事情,便捏起姜南溪的下巴,见她表情看似谄媚喜悦,实则整个身体紧绷抗拒,突然有了个注意:“本王喜欢你这张脸,到本王身边伺候吧,春儿。”
  不知小郡王内心想法的姜南溪,被这一声春儿给整的得起一身圪塔,心想到他身边伺候是什么意思,是准备变着法折磨她吗?
  见人脸上闪过一丝烦燥,赵北岌大笑起身:“随本王来吧。”
  人走后姜南溪仍楞在地上,直到管事喊了她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姜南溪你还愣着干什么,这天大的福气你还不赶紧接着,谢恩吧。”
  慌乱中起身,姜南溪看到一位腰间挂着酒壶的青衣书生正在等自己,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到这位阎罗王身边伺候,就是这福气她一点都不想要。
  ————
  走出绣院,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姜南溪仍旧冷到打颤。
  驰骋西北疆场的燕小郡王,传闻中可徒手杀死野狼,一夜突袭戎狄王庭并歼灭戎狄主力骑兵,把月乘人赶出河西走廊的凶残之人。她一个刚穿越过来两个月,没有任何金手指,也没有高贵出身的普普通通绣女,如何能在这他手下苟命。
  想到自己未来悲惨的命运,姜南溪不免十分担忧。
  北苑。
  赵北岌看着垂头丧气的姜南溪,高大的身躯斜靠在榻上,将人唤到自己身前:“春儿你过来。”
  听着这刺耳的春儿两字,姜南溪缓步上前问:“郡王有何吩咐?”
  “给本王捏肩捶背。”
  “是。”
  乖巧地走到人身后,姜南溪看着宽阔而结实的肩膀,伸出双手给他捶背。
  只是她这力道还被人嫌弃:“没吃饭吗?用力点。”
  “是。”说罢把肩膀当做破鼓使劲捶。
  可力道重了,赵北岌又不满了:“这么重的力道,是把本王当做战鼓敲吗?”
  “郡
  王恕罪,奴婢再轻点。”
  挥手起身坐好,赵北岌道:“不必了,你去给本王切壶茶。”
  作为岭南人,姜南溪什么不会,泡茶技术那绝对一流:“是。”
  “耳房放有茶具,赶紧给本王泡来。”
  听到这,姜南溪立即小跑离开。
  待人离开,赵北岌看向一旁的宋至问:“看出问题了吗?”
  宋至回道:“回二公子,这姜姑娘不会武功,更不会伺候人,的确不像刺客。”
  “不是刺客,为何蓄意接近本王,难不成真是爱慕本王。”
  想到那日的场景,宋至道:“二公子,或许这姜姑娘真的只是为了救人,并非要暗杀您。”
  “打我七岁那年开始,遇到了多少阴谋阳谋的暗杀,她这般的手腕你们见得还少吗?那日若真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宋至无法抹掉主子心底的怀疑,只能说着:“如今她就在二公子眼皮子底下,若真有什么手段,公子一看便知。”
  “哼,这个女子一定有问题。”
  ———
  耳房内,姜南溪把泡好的花茶端起,才跨出门槛,就看到绣院的总管事林春衣带着几名绣工走来。
  林春衣知道郡王把姜南溪从绣院带走,以为她人肯定没了,正惋惜手下少了一位绣技卓然绣法不拘一格的绣女,就看到她好好的出现,并做着贴身侍女的工作,心道郡王身边从未有女子伺候,如今把人留在身边,莫不是要把人收做通房后再一步步抬身份。
  若真是如此,这姜南溪今后怕是地位了不得了。
  看着林总管,姜南溪微笑着行礼,却在踏入屋内的瞬间换上讨好的表情。为苟命她不仅要藏拙,更要收敛脾性,做一个无情无欲的打工人。
  她瞬间变化的表情,没有逃过一旁宋至的眼,并默默表示,这位姜姑娘还有两幅面孔呢。
  屋内,姜南溪布好茶道:“郡王,这是奴婢泡的茉莉枸杞花茶,您尝尝。”
  端起茶碗,看着上面漂浮的茉莉花,对于第一次喝到这么精致的茶,赵北岌还有些不习惯问:“花茶便花茶为何还加枸杞,本王记得这枸杞是可入药的。”
  说是如此,赵北岌心中想得却是,这女子莫不是要用什么食物相克的原理给自己下毒吧。
  姜南溪尽职尽责的做好一位打工人道:“回郡王的话,枸杞可入药,并有滋补养颜的功效,再配上清新的茉莉花,入口便可尝到浓浓茶香与花香,回甘无穷,这是奴婢独创的泡茶技术。”
  “滋补养颜,你是说本王丑如夜叉?”
  这小郡王是有脑子什么毛病吧,这么爱挑刺。
  可心里再怎么不满,姜南溪依旧微笑回应:“郡王英姿如天上的神祗,怎么会丑。”
  “不丑为何加枸杞。”
  “只是为了味道好喝罢了,奴婢的家乡人人都这样喝。”
  岭南人爱喝茶,爱煲汤,爱陈皮、五指毛桃胜过爱一切山珍海味,这些饮食习惯,如今的人怕是没见过的。
  没有错过姜南溪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耐烦,赵北岌把茶碗端起递给宋至:“你来尝尝味道。”
  尝尝味道=试毒。
  宋至面无表情地接过茶碗,随后一口闷完茶碗中的茶汤道:“回郡王,味道的确不错。”
  看着宋至暴殄天物的喝法,姜南溪内心在滴血,茶是这么喝的吗?这些人到底会不会享受茶文化。
  在确认宋至喝完茶无恙后,赵北岌说道:“去给本王泡一杯。”
  端着茶盘,姜南溪面无表情行礼退下:“是。”
  等到她再次泡好一碗花茶进屋时,正好听到林总管在说修复王妃故衣的事情。
  林春衣垂手在侧,恭敬道:“二公子,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吩咐了下去,府内凡是有修复王妃故衣之法者,无论出身皆可报名,若能将故衣修复完好,赏赐一千两。”
  食指轻轻点敲着案几,赵北岌道:“还加一条,能将王妃故衣修复完好者,可得一枚玄鸮令。”
  玄鸮令一出,可号令一队玄鸮铁骑,这是谁都求不来的保命之法,而玄鸮令唯有玄鸮统领发出,玄鸮铁骑亦只听统领一人指挥,而这个统领便是赵北岌。
  从玄鸮军建立至今,只发过三枚玄鸮令。
  一旁听完对话的姜南溪不在乎什么玄鸮令,她只在乎那一千两是不是真的。
  如果她能拿到这一千两,她开店的资金就有了。
  把花茶轻轻端上,这一次姜南溪笑得一脸真诚:“郡王殿下您喝茶。”
  看着人突然热情的笑容,赵北岌看穿她的想法:“你想修复母妃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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