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赵北岌回道：“皇后娘娘如今常住琼华殿，椒房殿因为刚修缮好，地龙旺，因此是陛下常住的地方。”
“哦，我以为椒房殿是皇后专属的宫殿呢。”
“皇后没有专属宫殿这一说，皇后住哪，哪里就是后宫的中心，不过一般情况下，皇后住的地方离皇上住的地方都不会远。”
“那如果帝后住的太远呢？”
“那就是帝后离心，不过太祖皇帝立国时，曾立下规矩，皇后无过不可废，因此帝后再怎么互看不顺眼，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给臣民看的。”
两人正瞧瞧说话，殿内走来一位慈眉目善的内监，他看着赵北岌笑道：“陛下宣小郡王跟姜姑娘进殿。”
“有劳徐大大了。”
看到赵北岌如此狂妄的人却对一个内监如此客气，姜南溪心道，这个徐内监恐怕不简单。
如今正值秋季，但椒房殿里已经烧起地龙。
进殿后，每走十步便有宫女掀开纱幔，闻着殿内苦涩的药味，姜南溪听到了阵阵急咳，以及一个好听的女声。
“陛下喝口蜂蜜水润润喉，子徵马上就来了。”
姜南溪低眉垂首走着，却忍不住好奇偷偷打量起殿内的一切。
殿内，阳光透过繁复雕花的窗棂洒下一地的柔光，映着地毯上绣着的牡丹鲜艳欲滴，袅袅熏香缭绕，窗边摆放的兰花生机勃勃，宫娥们垂手站在宫灯两侧，色彩搭配舒服的床榻、案几彩绘涂凤，一串铃铛悬挂在窗棂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整个宫殿内透出古朴大气之美，令人仿佛置身于仙境当中。
看着帝后二人，赵北岌拉着姜南溪行礼道：“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娘娘万岁千安。”
姜南溪也急忙道：“民女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娘娘万福金安。”
忍住咳疾，皇帝看着下跪在地的女子问：“你就是姜南溪？”
整个人匍匐在地，姜南溪冷静回道：“是。”
“抬起头，让朕看看。”
这不仅是皇帝第一次见自己，也是自己第一次见这个国家的掌权人，因此姜南溪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做错，说错什么，毕竟这是个动不动就能让人掉脑袋古代。
缓缓抬头，姜南溪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皇帝长什么样。
皇帝其实长的很俊美，只是他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身形亦十分消瘦，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得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却又如同天空般明亮。
姜南溪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眼睛，竟忘了直视天颜乃大不敬之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皇帝看着丝毫不恐惧自己的姜南溪，沉着嗓音道：“姜南溪你可知罪？”
第49章 兵起兵燹之祸
姜南溪还沉浸在皇帝天人之姿的容颜里，一声可知罪便把她拉回现实，惶恐道：“民女知罪。”
“你可知犯了什么罪？”
自然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罪，但面对的是皇帝，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掌权者，他说什么都是对的，错的只有自己。
“呃…民女不知。”
“不知你就敢认罪，不怕掉脑袋吗？”
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赵北岌，见他脸色如常便松了一口气：“因为小郡王说过会护好我的脑袋。”
听着姜南溪的回答，皇帝难得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朕很疑惑，你一个如此‘单纯’的人，是如何把生意做大做强，并稳坐京畿首富，莫非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朕和子徵不知道的。”
听到皇帝打听自己的身价，姜南溪生出一股寒意，并心想，这是要自己掏钱，还是想卸磨杀驴，甚至是杀人夺财。
涉及到钱和身家性命之事，姜南溪变得格外谨慎：“民女手里的财富再如何积累，也比不上陛下您富有四海，只有您才是这天下的首富和主人。与您相比，我们都是无知的蝼蚁，而您睥睨苍生的神兽。”
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形容自己，皇帝爽朗的笑声传来，随后看着一旁脸色难看的赵北岌问：“子徵选的姑娘着实有趣，身上有一股倔强和无所畏惧之美，十分难得。”
听到这话，赵北岌露出一个傲娇的小表情道：“那是自然，臣选的自然是这世间最好的，陛下您可不要妒忌，毕竟您已经没机会了。”
看着护犊子的人，皇后同样温柔一笑：“子徵果然霸道，怎么你以后娶了媳妇，难道还要把人当菩萨似地供起来，不让她见人不成。”
“我媳妇心善，自然能成为庇佑众人的活菩萨。”
皇后笑着看向皇帝道：“陛下您瞧，子徵他当真了。”
听着帝后跟赵北岌的对话，姜南溪有些一头雾水，感觉皇帝对赵北岌的态度很不同，不似君臣，倒像是父子，难不成皇帝真把赵北岌当成太子培养，可想想又不对，赵北岌若是太子人选，他不该在西北一待就是数十年，应该在京城权力中心才是。
将脑海里的疑惑压在心底，便听见赵北岌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南溪是我认定之人，她将来会是我的王妃，所以无论何时，我都会护着她，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听到这，皇帝瞬间咳嗽不断，连续的急咳仿佛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
姜南溪偷偷瞄了一眼，发现皇帝呼吸急促，并且有四肢颤抖，面色涨红虚汗，这是缺氧的表现，心道这咳嗽不像是沉积肺痨，倒像是外伤导致的肺部受伤感染所致，这种病情如果能吸氧才会有所缓解。
而缓过来的皇帝看着一脸倔强的赵北岌问：“你认定了她是你的妻子？”
赵北岌斩钉截铁回道：“对，我此生非南溪不娶。”
“她一介商户女，出身低微对你没有任何助力，更与你今后要走的路背道而驰，那值得你非她不娶。”
“因为我喜欢南溪，所以她就算卖草鞋出身我也喜欢，而我不喜欢一个
人，她就算是公主，我也不会看一眼，我与南溪只会殊途同归。”
“你...”皇帝被气得够呛，最后在皇后的顺气下缓缓道，“你简直混账至极。”
“臣一向如此，陛下若想让臣做个听话的人，对不起，办不到。”
皇帝被气得差点起身踹人：“朕为你选的人你不要，朕要你回京，你不回，甚至朕为你做的那些准备，你看都不看一眼，赵北岌你到底要如何？”
见皇帝生气，赵北岌双膝下跪道：“陛下息怒。”
“息怒，朕如何息怒，你大哥不听话，你也不听话，你们俩的脾气到底像谁。”
“反正不像陛下。”
“你...你们都是来讨债的，朕就不该纵容你们，尤其是你大哥，好好一个世子，竟...”
皇后见皇帝气到又准备咳嗽，不由地也带着怒意道：“子徵，陛下都是为了你们好。”
听到这，赵北岌质问：“陛下若真是为了我们好，长兄和大哥为何一死一残。”
“子徵，这话是你该说的吗？”一向温柔的皇后也怒了。
赵北岌同样憋着气道：“陛下和娘娘既然不喜欢听我说话，那我走便是。”说罢就要起身带着姜南溪离开。
感觉到空气里的硝烟和紧张，姜南溪正准备劝赵北岌别那么冲动，就听皇帝开口道：“好，你们都不听话，都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朕不逼你们，你自己看折子吧。”说完把几本奏折甩到赵北岌身前。
不情愿地捡起地上的折子，看完后赵北岌有些惊诧地问：“荣亲王集结了二十三万大军要造反，他哪来的这些兵力？还有这什么‘赦教’不是已经被太祖皇帝所灭，怎么又死灰复燃，还跟荣亲王参合到一块去了。”
皇帝冷哼一句：“你自己看另一本折子。”
又拿起一本折子看了看，赵北岌同样冷哼：“南伯侯的手伸得够长啊，本以为他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早跟淮南暗度陈仓。”
皇帝道：“南伯侯颜轻，骁勇善战又执掌南境二十万大军，之前荣亲王想为世子求娶他女儿为妃，被他拒绝，而后荣亲王转头便与北伯侯结盟，让北伯侯之女成为世子妃。而这次南伯侯之所以肯出兵相助，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荣亲王娶了南伯侯之女，封了南伯侯千金南妙嫣为王妃。”
荣亲王娶了南伯侯之女！
据姜南溪所知，荣亲王已经五十多岁，南伯侯的千金不到二十岁，这个联姻结盟，明显是老牛吃嫩草，是在牺牲南伯侯千金的一生，况且那荣亲王的王妃还在世呢。
因此赵北岌同样疑惑问：“荣亲王原配，赵北星的母亲不是还在世吗？”
皇帝冷笑回道：“荣亲王对外说，先王妃为国祈福，已于去年在五台山出家为尼，法号了尘，意为了断前尘过往，不再是尘世中人，以此算是与荣亲王和离。”
又是五台山！
赵北岌道：“荣亲王元妃出自庆华城蒋氏，是先帝德妃的侄女。当年德妃受宠，蒋家可谓是风头极盛，先帝因此做主给德妃侄女和荣亲王赐婚，可随着德妃突然薨逝，蒋氏一族就此没落，阳氏独大，仔细算来，清河姑母跟荣亲王元妃算是表姐妹，那么皇贵太妃的死就有很大的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