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江州啊...”想到父亲是在江州一带的运河上遇难,姜南溪说道,“传信给宋岐,让她把前朝满云大师的瑞鹤图献给江州知府朱全安,务必要讨得他的信任,并让这次跟来的姐妹们打扮得好些。”
“打扮的好看些,这是为何?”
面对钟离雪的疑惑,姜南溪浅笑道:“我要大开杀戒。”说完拿起笔,在明州的位置上画下一个叉。
在朱雀山庄待了几个月,钟离雪已经学会收敛脾性不再冲动,因此问:“主子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告诉我们的人,从这一刻开始打探消息,但不要显得太刻意,要表现出我们私下打探淮南消息的行为。”
“明白。”
随着姜南溪的人开始行动,很快有人注意到并将消息传给了金朝光。
入夜。
因为绕道明州,加上路不好走,队伍只能选择一处村子夜宿,明天再出发。
一间瓦舍内,金朝光正在煮茶,心腹覃敏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关上门窗低声道:“大人,那姜掌柜果然行动了,她的人也已经勾搭上这次随行的礼部侍郎蔡司其。”
“她反应果然够快。”
“大人,这姜掌柜毕竟是一位弱女子,她能做到吗?”
“能供起北境辎重的商行不少,但仅靠一人之力,在短短半年时间便稳坐京畿女首富的人凤毛麟角,而且小郡王为了她不惜顶撞陛下,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说起来,她刚才派人来问我要明州的物价和商会的资料,我便猜到,她打算动明州商会。”
说到明州商会,金朝光不免带着怒气:“明州商会独霸淮南,是因为通过明州便能穿过小行山直达青州,淮南那些贩卖违禁品的行商们每次都要在明州落脚,因此州府杜笙与他们合谋,赚得盆满钵满,甚至那林州的假银票能在淮南迅速传开,也是因为明州纵容。这些年荣亲王联合户部及各地官员掏空大虞,而明州就是最重要的中转站,这才是我绕道明州的理由。”
覃敏同样会意道:“在商言商,那杜笙跟明州商会勾结,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遇到在生意场上同样有手腕的姜掌柜,谁输谁赢可就不一定了。”
“陛下说,姜南溪是个疯子,我倒想看看,她在淮南有多疯。”
两人正秘密交谈,外头便传来动静,随着锦衣卫推开大门,礼部侍郎蔡司其顶着风雨站门外。
金朝光早已经换上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看到冷着一张脸的蔡司其时,便笑道:“蔡大人怎么这副脸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甩了甩袖子,一脸怒火的蔡司其进入凹凸不平的屋内道:“金御史,我们明明可以从津城走水路直达淮南,你为何要多此一举走明州。”
“本官最近肠胃不适,那通往津城的路颠簸得很,我年纪大了,受不住。”说完肚子一阵咕噜响,随后一股恶臭味蔓延屋内。
闻到臭屁味,蔡司其不得不用帕子捂住口鼻道:“明州这几日正是运货的时候,若是因此暴露耽误了王爷的大事,金大人你担待得起吗?”
金朝光看着紧张的蔡司其道:“蔡大人别动气,进来坐慢慢说。”
挥袖坐下,蔡司其抱怨道:“自从没了城北地下赌场,王爷一直为钱的事情发愁,要是再因为明州的事情而耽误檀于仙杀了镇北王父子,王爷定不会饶了你我。”
倒了杯茶,金朝光淡定道:“蔡兄莫慌,明州不是第一次运货,不会出事的。”
“你知道这次明州运的是什么货吗?”
放下茶杯,金朝光一脸好奇:“是什么?”
看了看周围,蔡司其靠近人低声道:“是火铳。”
眼神一闪,金朝光诧异道:“哪来的火铳?”
“从兵部偷出来的。”
“兵部一共就七十台火铳,王爷如何能偷出来。”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现在兵部的火铳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默默拽紧衣袖,金朝光依旧带着笑意:“还是王爷有办法。”
“那是自然,所以我们不能拖王爷的后腿,必须想办法在那个姜南溪抵达王都之前把人杀了。”说完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金朝光问:“不知蔡大人想怎么把人杀了?”
“明州州府杜笙不是好色吗?把人送给他玩便是。”
“还是蔡兄有办法。”
第57章 交锋2南北交战
冬夜夜寒觉夜长,沉吟久坐坐北堂。冰合井泉月入闺,金缸青凝照悲啼1。
无声无息的雪花开始飘落,姜南溪披着大氅临窗而立,看着大雪把泥泞的小路染上白色,随后关上窗户问:“钟离,青州的雪大吗?”
把被褥铺平,钟离雪回道:“青州很冷,每年都有不少人被冻死,但青州再冷,也比不上北境,北境一年十二个月里,有七个月被大雪覆盖,生活枯燥而苦寒,普通人去了哪里连一个月都活不下去,而镇北王一生都驻扎在北境,乃大虞名副其实的护国柱石。”
想到此时的赵北岌也正在赶往北境,姜南溪道:“不知道朱晴采购的御寒物资到北境了没。”
看出主子的担忧,钟离雪宽慰:“主子别担心,现在还没到
北境真正的暴雪季,加上定安郡主在北境坐镇后方,又有朱晴姐去帮忙,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定安郡主赵扶楹,镇北王长女,世子赵北尘之妹,赵北岌的姐姐,一位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比男儿更勇的女将。
姜南溪听过不少定安郡主的战绩,尤其是她拒绝跟世家子弟联姻,执意嫁给自己的副将,成为北境的一桩美谈。
婚后她退居后方,负责掌管并调配各营地的物资,这次镇北王重伤病退,她不得不再次披上铠甲,成为北境主帅。
缓缓坐在床榻上,姜南溪总有一种莫名的担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担心这次北境的战事。”
听到这,钟离雪忍不住刁侃:“主子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您是想小郡王了吧。”
摸着随着携带的玉佩,姜南溪道:“钟离帮我研磨,我写封家书。”
“是。”
昏暗的烛火下,姜南溪把写好的书信绑在海东青玄的脚上,喂它吃了肉条和水,最后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道:“辛苦你跑一趟了。”
玄歪着脑袋看了看,随后张开巨大的双翼朝着夜空飞去,一声鹰鸣长啸,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空中。
寒风呼啸而过,细雪缓缓落下,南北变成一片白。
冰冷刺骨的寒风似刀刃般吹过,狂风席卷着黄沙打在脸上令人生疼。
一匹骏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背上的士兵穿着皮甲,举着小旗越过前方被残雪遮掩的沟壑大声道:“报!前方五十里处发现灶台,从灶台痕迹来看,人数大约在三百人左右。”
随着士兵话音一落,原本平缓的雪地里突然冒出数十名头顶枯草,身披树叶做伪装的士兵,为首的顾亭看着报信的斥候问:“探清楚了吗?”
斥候跳下马背,一脸严肃汇报:“回顾副将,属下在附近转了几圈,还发现了他们如厕的痕迹,不会错。”
听闻此,顾亭转身走向身后的沟壑。
沟壑里,赵北岌正在擦拭魔刀朔月。
七天前,他带领三千玄鸮军轻装上阵突袭赤海部,期间跟月乘骑兵爆发一场恶战,玄鸮军损失了三名兄弟,斩首一百零三名月乘骑兵,但没有发现檀于仙的身影。
从霄传回来的情报,檀于仙就在赤海部营地后方的草场,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便说明她藏了起来。
为找到檀于仙,赵北岌率领三十名心腹绕到赤海部背后,又让剩余玄鸮军在赤海部通往北境的路上埋伏,势必要在此截断檀于仙。
顾亭看着浑身杀气的主子道:“主子,斥候发现前方有三百人左右的灶台痕迹,属下怀疑是檀于仙的先锋部队。”
听闻此,赵北岌把朔月归鞘,捡起几颗石子做了一副简易沙盘说着:“三天前我们跟檀于仙的一支突袭骑兵发生交战,此战月乘伤亡惨重,但没有发现檀于仙的身影,由此可见,她比我们到北境的时间晚一步,既然如此,那就把她扼杀在此,不让她有机会踏入北境。”
顾亭有些担忧:“主子,檀于仙擅长闪电战和猛攻,她这次去北境不会带太多月乘骑兵,且她行踪一向飘忽不定,我们如何能肯定她一定就在这附近,万一她已经踏入北境地界,我们在此守株待兔,岂不是浪费时间。”
把一颗石子狠狠插入沙盘内,赵北岌肯定道:“檀于仙没有走,赤海部的人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离开草场,因此她一定在我们身后。”
一阵鹰鸣划破长空,顾亭问:“那主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起身抬起右臂,赵北岌稳稳接住海东青霄从空中飞下的身影,看着霄嘴里还叼着一只沙蛇,说道:“拔营去前方的石榴坡设埋伏,我要给檀于仙一个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