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将人引入星垂院,姜南溪道:“神医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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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变暗,侍女们正把灯笼挂在屋檐下,温暖的烛光瞬间点亮院子,而赵北岌仍坐在柿子树下,看似漫不经心地翻书,实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三苦看着沉着脸的小郡王,那气势看着不像是病人,倒像是旁人欠了他许多钱的样子,看着一旁的姜南溪问:“女娃,这小郡王看着挺正常,不像是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神医,北岌是腿伤了。”
“腿伤了,也不像啊。”
这下姜南溪有些糊涂了,这三苦到底是神医还是神棍,怎么连这么明显的腿伤都看不出来。
为此说道:“神医,北岌十几日前在战场上被箭镞伤到了腿,虽经过医治,但膝盖以下仍没有知觉,夜里还会隐隐作痛,苦不堪言。”
一看就很健康的小郡王,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毛病,莫不是来讹他的吧。
“如此老夫便看看吧。”
一听三苦要给自己看腿,赵北岌被迫把书放下:“不看。”
才不管这人又执拗什么,姜南溪恭敬地请三苦坐下:“神医请坐。”说完眼神扫向赵北岌,“把手伸出来让大夫把脉。”
谁知三苦却是挥挥手道:“不必把脉,这小郡王一看就没病,我看腿就行了。”说完摁住赵北岌的小腿问,“可有知觉?”
“略麻。”
“这里呢?”
“没感觉。”
继续摁了几处穴位,三苦从包里拿出针具道:“找点艾汁、姜碎跟炭火来,老夫需施针。”
姜南溪立即吩咐侍女去准备东西,并看着三苦从一个笑眯眯的老泼皮秒变医术高明的神医,不由地感叹人不可貌相!
随着东西准备妥当,三苦开始施针,在看到缝合整齐并且没有一点化脓发炎的伤口时,眼神瞬间一亮赞叹不已:“这伤口缝得真漂亮,还有这上面的用药,老夫也是头一次见,怎么还冰敷了。”
“冰敷能稍微止痛。”
“如今天寒冰敷时间不可过长。”说完继续施针,直到赵北岌额头不断冒出细汗,三苦说道,“若是感觉到疼,不必忍着。”
锥心的疼扩散到四肢百骸,赵北岌强忍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直到三苦换上两支更粗的银针时,终于忍不住问:“怎么还有?”
“小郡王莫急,这一针下去保证你酸爽无比。”说完动作利索地将银针没入足底穴内。
银针没入的瞬间,赵北岌再也忍不住疼活生生掰断了轮椅把守。
姜南溪见此紧紧将人抱住:“北岌,疼就叫出来。”
见赵北岌痛到颤抖都没发出一点声音,三苦不得不佩服道:“小郡王好忍耐。”说着把银针尽数拔出,又将事先准备好的姜碎全都敷在小腿处,“老夫会连续三日来给小郡王施针,三日后小郡王便可试着下地走动。”
听闻此,姜南溪有些不敢置信问:“神医,只施针就可以了吗?”
“然也。”
“不用开药吗?”
“没病吃什么药。”
“可北岌的腿...”
“你要是坚持给小郡王喂药,老夫就随意开点药给他喝吧。”
见人又变成不靠谱的样子,姜南溪急忙解释:“神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北岌的腿伤除了施针,就没了吗?”
要不是知道姜南溪是在关心小郡王,而不是质疑自己的医术,三苦都想把人轰走。
但一想到自己是在人家地盘上,并且还等着那时疫药方,
只能柔和道:“小郡王的腿只是被箭镞伤到皮肉,没有伤及筋骨,又及时得到处理并无大碍。真正让他的腿伤变得如此严重的,是他持续带伤作战,才导致伤口恶化,并且沾上大量蓝尾蝎的毒液,导致中毒膝盖以下无知觉。”
带伤持续作战!
想到此,姜南溪把人推离自己怀里问:“带伤作战是怎么回事?”
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都不打怵的赵北岌,在面对心上人的询问时,瞬间感觉自己身处刀山火海中,立即认错:“我错了南溪。”
“错哪了?”
“错在不该逞强,不该受伤的情况下强行追击,更不该...”
自从得知赵北岌在蒙鄂多旗重伤失踪的消息,姜南溪从不敢问当时战场的情况,她怕自己承受不住那惨烈的战况,现在却得知,他的腿本不该如此严重,是他自己不爱护自己,才导致双腿差点被废,瞬间气上心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看着爱人生气的背影,赵北岌伸出手想要把人拉住,却只能碰到冰冷的雪花,为此埋怨地看向三苦道:“老头都怪你。”
收拾针具的三苦笑笑道:“小郡王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谁不知福,要不是你多嘴,南溪也不会生气。”
把针具放回包里,三苦收起笑容冷着脸道:“要不是看在姜女娃的面子上,你的腿老夫才不屑治呢,你这双腿,是被自己活活折腾成这样的。老夫这一生见过许多病人,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己不爱护自己,却让亲近之人担忧害怕的病人。”
“本王那是迫不得已!”
“小郡王您究竟是迫不得已,还是不甘心自己被打败而愤怒自己心知肚明,但你的伤可以骗骗心软的姜女娃,却骗不了老夫。你腿上的箭伤一开始很严重,但得到过妥善的治疗,是你后来强行带伤交战,致使伤口恶化,并且被蓝尾蝎所伤,而蓝尾蝎的毒液不强,普通的叮咬并不可怕,只有被无数蓝尾蝎同时啃咬,才能造成你这种麻痹无知觉的情况。而整个蒙鄂多旗,只有胡杨绿洲才有那么多蓝尾蝎。”
只要翻翻地图就知道,胡杨绿洲跟发现赵北岌的地方隔了数百里。
随着三苦也离去,整个星垂院只剩下宋至跟赵北岌两人。
天空再次飘雪,赵北岌静坐良久后问:“宋至,我错了吗?”
蒙鄂多旗一战的真实战况,宋至已经知晓,再想到顾亭如今的伤势,他也不知道孰对孰错,只能说着:“殿下没错,主子也没错,错在檀于仙。”
想到蒙鄂多旗一战,赵北岌瞬间迸出杀意:“绕到胡杨绿洲的决定我不后悔,我只后悔没能亲手砍下檀于仙的脑袋。”
去而复返的姜南溪刚踏进院子,就听到赵北岌这话,便问:“那殿下可后悔遇见我?”
第73章 换天4找父子俩算账
漫天飞雪飘落,屋檐下的铃铛作响,柿子树上的灯笼烛火摇晃。
隔着那氤氲不明的光线,赵北岌看向姜南溪。
她身着玄青暗花玉锦凤尾裙,披着大红羽纱面鹤氅,三千青丝挽成简单的发髻上插/着几支成对的玉笄和一支山茶花步摇,发带垂坠腰间,衬得腰身纤细气质不凡。
她应当是气头上,双眉微微蹙着,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白皙的小脸冷若冰霜,随着寒风携着雪花落下,仿佛乘风而去的仙子,不再留恋世间。
赵北岌欲起身解释,却因为腿伤狠狠摔在轮椅上,双腿传来的刺疼令他无比悔恨,正要开口求人别走时,便听到一声玉石当啷作响的声音。
姜南溪带着隐隐怒气的声音传来:“你又想做什么?”
抬眼便看到一枚熟悉的绿松石镶嵌金玉玉佩,赵北岌忍着疼痛道:“南溪别走!”
把一罐药酒放在石桌上,姜南溪反问:“我几时说自己要走。”
“可你刚才那么生气...”
气到想动手揍人,姜南溪道:“我又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菩萨,你骗了我,难道就不能生气?”
“当然可以生气,你要是不解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不理我,别离开我。”
“我打你做什么!”说着看向楞在一旁的宋至,“宋侍卫,麻烦你给郡王敷下药酒。”
宋至瞬间松口气道:“是。”
“这药酒每天早中晚各敷一次,边敷边揉搓至感觉双腿发烫才有效果。”
“属下明白。”
“那你伺候郡王,我走了。”
一看人要走,赵北岌瞬间化作可怜巴巴的小狼崽问:“南溪你去哪?”
“找王爷。”说完直接离开。
赵北岌这腿伤,王爷肯定是知道的,这父子瞒着不让自己知道,她必须好好‘算算账’。
看着媳妇离去的背影,赵北岌忍着药酒带来的火辣辣痛感,哀怨道:“宋至,你说南溪不会是要找我爹来揍我吧。”
宋至决定明哲保身,不参与郡王小两口的事情,敷衍道:“主子心善不会为难殿下的。”
“宋至啊,你现在叫南溪主子比叫我顺口多了,怎么我这个前主子就这么招你恨。”
“殿下,属下绝无此意,您跟姜掌柜都是我主子。”
“哼,我还不知道你,自打让你跟着南溪,喝上了不少好酒了吧。”
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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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镇北王略微不安地翻动手中的账薄,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就把账薄丢给蓝凤道:“老凤,你说我替臭小子瞒着南溪腿伤的事情,万一被南溪知道,她会不会直接断了对北境军的供应,让我们继续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