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唯一暂时安全的地方是她的房间,前几天因为何惜文和陈平总是派人来家里收拾东西,陈雾圆出门时一般都习惯性地锁上自己房间。
思绪转动一秒,陈雾圆拿起桌上的手机,边往楼上走,边假装发语音消息,
“嗯,我到家了,拿了东西就下去,你等五分钟好吗?”
楼上第一间是陈雾圆的房间。
她呼吸紧绷,心跳得极快,刚打开门,楼梯上猛然传来一阵重而紧促的脚步声。
空旷的室内,声音突兀惊悚。
陈雾圆反应快的开门进去,反手关门的一瞬间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蓝色口罩,眼睛细长,是王思远。
关上门,他在外面疯狂砸门,“艹你妈开门!”
陈雾圆背抵在门上,手心全是汗,她先给物业打电话,但物业的电话没人接。
电话铃声响了快一分钟显示的都是无人接听。
这房子的物业是小群服务,陈雾圆邻居都见的少,更别提求助了。
砸门声一声比一声响,夹杂着些许辱骂声,门板砰砰作响,陈雾圆心脏提起,就现在这个处境,如果对方进来,会是什么后果不言而喻。
她边打报警
电话边拉了把椅子抵住门,然后停顿一秒,脑海也恍惚一秒,这瞬间无措盖过害怕——她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求助了。
熟悉的无助感从某个角落扩散发酵。
陈雾圆忽然感觉自己又回到当初报警时孤立无援的状态。
没有人帮她,除了警察,她只能自己去和爷爷谈话,去联系媒体,联系律师。
那时候她尚且还有钟在的拥抱,现在呢,什么都没有。
陈雾圆没有往下想,门外的声音停了会,随后传来窸窸窣窣,仿佛钢丝穿过铁器,然后还有三两个人的交谈声。
他们在撬门,也不止一个人。
*
从钟在的店里到高铁站不需要经过陈雾圆的小区,但他还是让师傅绕路去了一趟。
反正最后一次总要离她再近一点,不出所料可能往后也不会再见。
叶子给他打电话时,车辆正好经过小区外,钟在盯着窗外看,前面司机见他表情凝重,调侃一句:“你们这个年纪,分个手啊,就整的跟生死离别一样。”
钟在笑笑,也没说话,电话里,叶子郑重地说:“钟哥,你最好去趟你老同学家,王思远可能要对她下手,我了解他。”
钟在的笑马上僵住了,他抬手推车门对司机说:“师傅,这里停车!”
司机被他吓了一跳:“我开,我开,我艹你别跳车啊!!”
*
报警电话打完,警察大概听出来陈雾圆年纪不大,所以一直没有挂断电话,安抚着她的情绪。
陈雾圆往窗户那看了眼,恐慌感却并未消失。
这么晚了小区也没什么人,陈雾圆考虑一下跳楼的可能性。
然后,电话的铃声响起,显示的是钟在的号码。
陈雾圆赶紧和警察说了一声之后接起来。
电话那头,钟在语气难得焦急,开口就问:“你在家?”
“在,你怎么知……”
“你躲在哪,家里是不是有人?”
“嗯,我在二楼我房间,窗户正对着公园的。”
陈雾圆还没来得及说自己还算安全,忽然之间,路的尽头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狂奔而来。
陈雾圆猛然一愣:“你怎么……”来了。
钟在声音微喘,清晰沉着:“把窗户打开。”
陈雾圆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从一楼徒手上来,她甚至都没看清钟在的动作。
黑暗的夜幕下,他像一头游离旷野的猛兽,冲来过没有任何一丝停顿,手扒着外墙的装饰条一瞬,然后撑住窗台,手臂肌肉贲张,随即借着这点力从窗户一跃而进。
窗外的寒冷和新鲜空气被裹挟着涌进房间,仿佛一切沉闷压抑由此破开。
那边,王思远已经敲开锁了,门被推开,椅子在地上拉出刺耳的声音,“我**麻痹——”
钟在抬脚又把门踹回去。
他随手把包扔在地下,回过头来抱陈雾圆,胸膛起伏,气息不稳,搂着她的腰安抚:“有我在,没事了。”
陈雾圆还没有回过神,下意识地紧紧抱住钟在,安全感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
她在这一刻忽然想哭。
钟在轻抚着她的头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玻璃花瓶。
陈雾圆马上察觉到他想出去,拉住他不放,身体因为恐惧而轻颤,声音也是,
“我报警了,我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他们有三个人,你别去,我不用你帮我报仇,你陪我一会。”
“没事了,别哭,”钟在衣服上还带着冷意,脸色异常平静,但眼神却充满了戾气,说:“你在这待一会。”
他半强硬地拨开陈雾圆的手,顺带拿走了钥匙,陈雾圆想再次抓住他,却被躲开。
钟在脱了外套,贴在门框,然后用力一关,伴随着门外王思远愤怒的质问,“你怎么会在这?!”
砰的一声,
——门被彻底卡死。
第64章 你选我
陈雾圆费劲打开门后,警察也同一时间过来。
入室盗窃的一共四个人,陈雾圆没有注意看他们伤的有多重,只听见哀嚎声和警察的交谈说:“你腿断了不能走了?”
“哎吆,这么严重!”
“好了!都去到警局再说!”
……
陈雾圆站在钟在身边,刚才打斗中他脸上挨了几拳,嘴角青紫。
他穿着黑色衣服,看不出身上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警察过来,他就自己站起来,跟着去警局。
去了警局,四个入室抢劫的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警察过来询问。
陈雾圆紧拉住钟在的手,说:“这是我男朋友,刚才过来的,我们是正当防卫。”
钟在想说话,被她瞪回去,他话咽下去,干脆起身去给陈雾圆倒了一杯水。
陈雾圆联系了律师,派出所说家长最好要到场,陈雾圆便给何惜文打了电话。
笔录要做一段时间,她跟民警说要先陪钟在去医院检查验伤,民警也同意了。
到医院,钟在的身上都是钝器挫伤,没流血,但伤口青紫不断,皮肤下大片暗色的淤血,手指可能是因为强行抠着窄条装饰支撑身体,好几个指甲里都有淤血堆积。
医生说他年轻,这些伤也不碍事,好好修养就行了,然后又开了个检查,检查骨头有没有伤到。
钟在被她瞪了两眼终于不说话了,老实进去做了检查。
出来的时候陈雾圆站在等候区,钟在过去轻拍两下她的肩膀,说:“我没事,医生都说了没伤到骨头。”
陈雾圆侧着身站,没说话。
刚才出来的匆忙,她头发也没好好扎,随手侧拢在身前,发丝散乱。
钟在微微笑了下,刻意安慰说:“真的,只有手疼。”
陈雾圆把手里的热饮递给他,雾气朦胧的眼扫他一瞬,还是没说出话。
…………
从医院出来后,陈雾圆跟钟在一起回警局做笔录,两人分开。
陈雾圆这边,警察问了事情经过,听到钟在从窗户外进来,也着实惊呆了,感慨说:“徒手上来的?!这小伙子有胆量!”
做完笔录,她出来看到钟在坐在大厅的铁椅上,旁边有位年轻的民警,也在问这件事:“你怎么上去的,那二楼有三米多高!练家子?”
钟在说不是,“你现在再让我上去,我也上不去了。”
民警不解地问:“为什么?”
钟在没说话,下巴朝着走过来的陈雾圆轻点,民警回过头看看,明了似地笑着说道:“原来爱情的力量,你们聊!”
入室抢劫是刑事案件,本来陈雾圆给何惜文时只说了句:“如果你没空也不用赶过来了,律师马上过来。”
何惜文刚准备去参加一个晚宴,半路上让司机掉头去派出所。
等她匆匆赶到地方,看到的场景就是陈雾圆坐在派出所的铁质椅子上,旁边放着一个袋子。
她低着头,手掌拿着一个冰袋正在给旁边的男生冰敷,长发垂下,侧颜精致如月。
男生可能是觉得她拿着太冷,低头说了句什么,陈雾圆皱了下眉,男生又弯腰,似乎在哄着她。
过了几秒,见陈雾圆不放,男生又把外套半脱,让她隔着衣服去握冰袋。
何惜文站在原地,时刻保持理智清醒的大脑却在此刻愣了一下。
她从没见过陈雾圆这个样子。
大部分时候陈雾圆的性格可以用“淡”来形容,虽然她的平淡不代表逆来顺受,也总能在大家以为她接受的时候忽然给你来一记重锤。
但脱离了这一瞬,陈雾圆几乎对每个人都平等的冷淡。
不会像何惜文朋友的女儿那样娇嗔着撒娇,也不会亲密地喊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