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钟在沿着桌边刮着那把生锈的菜刀,他不动钟实才也不敢动,头上冷汗直冒,讪笑着说道,
“你看你现在过得也像样,还能给我钱花,多好,我也不去打扰你们。”
钟在不说话,刀在桌沿上蹭出一道道红褐色的绣迹,初一那时候他就是这样割着自己。
一刀又一刀,痛苦伴随长夜,漫长而永无止境。
他现在必须极力克制,才能忍住一报还一报,以血腥的方式结束这场人生的冲动。
钟实才瑟缩地空吞了几下,血液里好像有虫子在爬,这是瘾犯了,他说,
“你妈走的那会,不都是我一个人拉扯你长大,爸爸以前是做错了,但我改还不行吗,你现在有女朋友——”
话未落音,刀猛然剁在他手指上,钟实才惨叫出声:“我靠你妈的小兔崽子!啊啊啊我的手!!”
砸在手上的是刀背,但钟在用的力气不低,一刀下去就砸断了指骨。
钟在眉眼压低,指着他,戾气横生地警告:“闭嘴,再吵我弄死你。”
这一招果然有效,钟实才不敢再说话了。
他低头拿了个针管,扎进手臂里,血液漫上来一秒,又被推回去,钟实才浑身抖了几秒,对钟在说:“这是胰岛素。”
胰你大爷,钟在冷冷地瞥他一眼。
等了七八分钟,门外有人敲门,钟实才警觉起来,这个时间这个点他衣服里还藏着货,谁还会来他家里。
钟实才问:“你朋友?”
“不算,”钟在紧绷的那根弦松下来,走过去开门。
进来,五个人全穿着警服,为首的民警一脸严肃:“我们收到群众举报说这里有人吸毒,请配合调查!”
钟实才一下愕然瞪大了眼,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哪里有人吸毒,警官,你们查错人了。”
“没查错,我报的警,”钟在指了下钟实才说:“他吸毒。”
钟在这一句话,钟实才的脸色一下变了,目眦欲裂:“你妈的,你敢诓老子,我是你爹,你妈的你个小兔崽子,跟你妈一样都是婊子畜生。”
周围的警察冲过去控制住钟实才,钟实才大叫:“我没吸毒,是他报假警,你们查他,他是我儿子!!钟在你等着,你等着,等着老子死也不放过你!!”
钟实才拼命挣扎,钟在拿起桌上的钱,听到这话回头,说:“行我等着。”
民警正要给钟实才戴上手铐,但就这一瞬间,钟实才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猛然扑向钟在,抄起桌上的刀。
“当心——”
民警扑过来,刀捅入后背,刺痛感分别从钟在后背和颈部传来,他反应快地抬手对着钟实才脑袋猛击一下,随即反手摸脖子。
钟实才够狠的,直接咬掉了一块肉。
民警扣住钟实才,有人来扶钟在,钟实才狂笑:“你也去死,你也去死,我有病,我有病,你完了你完了哈哈哈哈。”
血迹沿着钟在的手流淌,他脑海中嗡一下炸了。
一瞬间脑海里想的是,完了,陈雾圆会生气。
第79章 赶紧找血
hiv的最佳阻断时间在两个小时以内,梅毒在七十二小时内,但钟在身上外伤的危机程度远大于传染病的风险。
钟实才那一刀对准了心脏,但他长期吸毒,可能力气不够没捅到底,所以钟在暂时没死,只是大出血。
救护车拉去医院,紧急止血后却迟迟没有进行手术,原因极其简单,血库没血。
钟在的血型太特殊了,全国都找不出几百人。
只能先吊着命,稳住出血情况,但不能拖太久,他人在昏迷中,把民警急得团团转,赶紧去查他家人。
但是查不到,就翻联系列表,紧急挑了一个电话打过去。
“喂喂喂,你好,是钟在的家人吗?他要手术,赶紧找血,赶紧找血!!”
*
寿宴还没结束,陈雾圆的心脏就猛跳个不停。
她拿起手机看,钟在这几天基本都是一个小时一条消息,但今天都快过去一个小时了,他还没有消息发过来。
情况反常,再加上她心里不安,就起身去找个僻静的地方想给钟在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干什么。
但电话没有打通,显示关机了。
机械的女生传入耳膜,陈雾圆手撑了下墙面,有
些茫然无措,脑海中一片空白。
钟在的手机从来没有关机过,他之前经营台球厅时为了做生意,习惯随时保持电话畅通,以前陈雾圆就算半夜打他电话也能打得通。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陈雾圆等不及过几天再去阳县了,她必须现在就过去。
但最晚到附近城市的机票也是后天的,陈雾圆翻开通讯列表,给一位长辈打了电话,请对方帮忙找去阳县的车。
对方不知道在那,刚想问她什么,但瞥了旁边人一眼,却没有问出来,先应好。
挂断电话,何惜文问旁边的人:“她找你干什么?”
男人有意袒护,说:“我今天来给老爷子祝寿,进去再说吧。”
“杨钊清!你说不说?不说就别进去了。”
沉默了一会,杨钊清语气有些无奈:“让我帮她找去阳县的飞机。”
何惜文掉头就走。
*
陈雾圆挂了电话,去后台拿了包,托侍应生告知何惜文一声就打算走。
刚出门,不远处何惜文咬着笑过来:“大半夜的给你扬叔打电话找车,陈雾圆你不是有本事吗,怎么这些事情还要别人帮你?”
杨钊清是何惜文第一任男友,两人是高中时谈的恋爱,但杨钊清家境普通,大学毕业何惜文就跟他分手了,转而和陈平联姻。
之后杨钊清一直在苏城待着,经营了一家科技公司,现在也算事业有成。
陈雾圆和他比较熟悉,每年生日都会收到杨钊清送的礼物。
打电话的时候陈雾圆猜到何惜文会知道这件事,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陈雾圆背上包,说道:“麻烦杨叔了,这些事我不熟悉,请他帮个忙。”
何惜文毫不客气:“是你不熟悉,还是你陈雾圆没这个本事?”
话很直白,陈雾圆忙着赶去机场,不想和她争吵,照常服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的好听,”何惜文咄咄逼人:“我让你和他分手你答应吗?”
陈雾圆抬眼,片刻后,摇摇头。
在走廊上说这些太引人注目,陈雾圆推后几步回到后台的更衣室,何惜文进来,开门见山:“这些天你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
“都是他自己的钱,”陈雾圆说。
平时两人一起出去吃饭都是钟在付的钱,包括他现在住的房子,钟在也是按月转给陈雾圆租金,陈雾圆不收,但钟在非要给。
“他一个学生哪来的那么多钱,他去阳县干什么?”何惜文问。
陈雾圆说:“你不是调查过他吗,不知道?”
何惜文扯唇轻笑,“我知道你聪明,你也够胆量,但陈雾圆,我必须教给你一句话,人各有命,别整天想着爱情最大,多想想钱,想想股份。”
何惜文打量着她,面前的少女皮肤白皙,微卷的栗色长半扎在脑后,睫毛卷翘,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十分吸睛。
这样的美貌,将来在圈子里找到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再简单不过了。
甚至联姻都能往上攀,找到一个合适“婚姻助手”。
其实在高中之前,何惜文没怎么重视过这个女儿,她的世界里只有金钱和生意,按照大多数床伴的话来说就是天生没心没肺,感情淡薄。
而陈雾圆又一直不显山露水,没有优秀到过分也不落后腿,饭局上提起孩子时何惜文不会因为她的不优秀而叹气,也不至于特意提一嘴。
平时有些小事情可以交给她做,她也都能做好。
总之,平平无奇,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固执,迟迟不肯交出股份这一点让何惜文很恼火。
她看的出来陈雾圆对两个家庭都没有太多归属感,对大人们趋之若鹜的股份也不感兴趣。
不管是上市一中还是去国外读一所没那么好的高中陈雾圆全都无所谓。
她足够淡,这一点何惜文觉得纯粹是她手里的钱太多了,日子过得太轻松了,才会这么不知好歹。
等她到自己这个年纪,家庭里兄妹相争,母亲出国,父亲漠视争斗就会明白不管什么东西,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
何惜文对子女的教育延续了父母对她的那一套。
何家上上下下兄妹几个,全是同父异母,何惜文的母亲是何老爷子的第二任妻子,也是唯一一个外国人。年轻的时候为爱远嫁,后来察觉到丈夫不爱自己,就回到自己国家生活,留下何惜文,十几年从未回到过这片伤心之地,也没有主动来看过何惜文。
何惜文从小在国外,但一直待的地方却不是自己母亲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