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月28号？你这记忆很深啊，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安雪的声音冷了几分，心里特别清楚，在白旭的验尸报告上，写明了唐欣兰的死亡时间是在3月28号到3月29号这两天内。
所以，吴峰最后一次送外卖的时间，就变得很可疑了。
“因为3月29号，是晓蓉做透析的日子。”吴峰连忙解释，说，“前一天晚上，也就是3月28号晚上，我就陪着她住进了医院。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那凌霞呢？”
“凌小姐的话，好像就前两天吧。”吴峰认真想了想，说，“我记得是周一那天晚上6点，我给她送了十份披萨，然后7点的时候，又给她送了五份咖喱饭。之后，她就没有再找我点过东西了。”
“你最后一次给唐欣兰和凌霞送完外卖之后，应该是发生了很不愉快的冲突吧？”
“没有啊。”吴峰摇了摇头，很快又低头，撇了撇嘴，自嘲道：“我这样的外卖骑士，哪里敢跟客户起冲突。一个差评，就会让我损失200块钱。”
他的话，道尽了外卖行业的心酸。
安雪沉默了片刻，就听到耳返中传来杨婕的声音：“师姐，就是差评。3月29号那天中午12点10分，唐欣兰给了吴峰一个差评，说他擅离职守，没有按时给她送午饭。然后，4月3号，凌霞连着给了他两个差评，说他没有准时送达，而且服务态度很差。”
说话的时候，杨婕已经将三个差评的订单截图，发送到了安雪的平板电脑上。
安雪点开查看，直接将截图放到吴峰面前：“面对这样的三个差评，你应该非常生气吧？”
……
吴峰看了眼截图，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说：“生气是生气，可我也改变不了客户的决定啊。”
“所以，你一气之下，就把唐欣兰和凌霞杀了！”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吴峰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拍着桌子辩解道，“我承认，我和凌小姐为了差评，起过争执，但是我没有杀人！”
说到这里，他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垂眸叹了口气，说：“那天，我6点给凌小姐送去十份披萨，她收下之后，心情还是挺好的。然后就问我，能不能留在她家里陪她聊天。我说不行，我还有外卖要送。她也接受了，就让我离开了。结果，我离开她家之后，她就给了我一个差评，说我迟到，而且服务态度不好。我当时看到这条差评的时候，脑子挺懵的，本来想着第二天，再请她修改过来。没想到6点40的时候，她又打电话给我，点了五份咖喱饭。7点，我准时送到她家，并且请求她把刚才的差评，修改成好评。谁知，她对我说，想要好评，就必须留在她家陪她。否则，之后的每次外卖，她都会给我差评！我说，那我可以不她的单子。结果，她又说，如果我不接单，她就投诉我，投诉到我没有工作为止！”
顿了顿，苦笑道：“我当时真的很生气，跟她吵了几句，就离开了。”
“她这么恶劣的威胁你，你只跟她吵了几句，然后就走了？”安雪微微勾起一侧的唇角，显然不相信这样的陈述。
“是啊，事实就是这样！顶多就是，她拉扯我的时候，我推倒了她。可是，这不代表，我会杀了她！”
“是，你当时是没有杀她，因为她还给了你差评。”安雪顺着他的逻辑，推理出一个最有可能的情况，“可是当晚，你越想越气，收工之后，就去了她家，请求她把差评，改成好评，可她不答应，你就把人杀了！”
“不，我没有！”他大声否认，道，“那晚，我因为心情很糟糕，差不多10点就回家了！之后，就再没有出去过！”
“有人可以作证吗？”
“晓蓉可以为我作证的！”
060他是哪一种（三更）
“晓蓉可以为我作证的！”吴峰立刻说出了自己妹妹的名字。
“除了她呢，还有其他人吗？”
“大晚上的，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吴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当晚，我回家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大概11点半，就洗澡睡觉了。”
“平时都要工作到凌晨3、4点，11点半睡觉，能睡着吗？”
“当然可以。”吴峰苦笑道：“我每天都是超负荷工作，难得有一天可以早睡，真的太幸福了。”
“那吴晓蓉呢，她睡得比你早，还是比你晚？”
安雪的话，问得大有深意，若是睡得比他早，那么压根不能为他做时间证人。
“这个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我进房间的时候，她也进了房间。”吴峰的表情很严肃，但是对上安雪的眼神时，微微有些闪烁。
“所以，你完全可以等她睡着之后，偷偷溜出去杀人。”
“我没有杀人！”吴峰激动地拍案而起，大声道，“我也不可能偷偷溜出去！”
“为什么？”
“因为……”吴峰闭上眼睛，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解释道：“晓蓉身体不好，她的睡眠质量也不好，只要有一丁点动静，她就会被吵醒。所以，如果我开门，离开房间，动作再轻都没用，她一定会被惊醒的。”
顿了顿，低头垂眸，表情很是沮丧，道，“看着她日渐憔悴，精神萎靡的样子，我还带她看过好几个医生。那些医生的诊断报告，都是可以作证明的！”
“她浅眠，易惊醒，是尿毒症导致的？”
“有一部分是病情的关系，另一部分就是她自己的心理原因，多思多虑，多愁善感，总觉得自己活着，是在拖累我……”
说到这里，他的眼眶微红，单手抵着下巴和鼻子，说：“所以，为了她能好好睡觉，我绝对不可能大半夜的，偷偷溜出去的。”
“关于这点，我们会找吴晓蓉和你说的那几位医生查证。”
安雪说这话，并不是相信了吴峰的证词，而是他一个劲地否认“杀害凌霞”，而警方目前也没有更具针对性的证据，只能暂时缓了一缓。
于是，她将话题转向了死者唐欣兰：“现在，说说你和唐欣兰的关系吧。”
“我和唐小姐？”吴峰微微愣了一下，说，“我和唐小姐，只是普通的外卖员和顾客的关系。3月29号那天中午，她确实因为我没能给她送午餐外卖，给了差评。可是，当时我陪着晓蓉在医院做透析，直到周四，也就是3月30号的上午10点才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的！”
“除了吴晓蓉，有其他人可以给你做时间证明吗？”
“病房的护士，和主治医生，都可以作证的。”
吴峰说到这里，感觉自己特别憋屈，再次强调说，“安警官，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那在你陪着吴晓蓉出院之后，你有没有再找唐欣兰，让她帮你把差评改成好评？”安雪仔细观察着吴峰的每个微表情，发现他的眼神偶尔有些许躲闪，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言行合一
的。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两点。
一，就是吴峰说的是实话。
二，就是他的心理素质太好了，演技太好了。
那么，吴峰到底是哪种呢？
061遗漏了什么？
安雪认真地审视着吴峰，心中的疑问暂时无法得到解答。
这时候，吴峰再次开口，说，“我承认，我把晓蓉送回家之后，确实去了唐小姐那里。可是，我敲门，并没有人回应。我打电话，起初响了两声，但之后就被挂断了。重新拨号回去，就再也打不通。”
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我想，她肯定还在气头上，不如等她再点外卖的时候，向她解释。结果，我一直都没等到她的电话。当时，我以为，她因为生气，换了别人给她送外卖，没想到……”
吴峰没有再说下去，低头垂眸，暗暗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惋惜和忧伤。
安雪听着他的叙述，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记得很清楚，警方是在唐欣兰家的金鱼缸里找到手机的。
而这里，吴峰说打电话的时候，起初响了两声，后来才变成打不通的。
如果真是如此，是不是代表，当时凶手就在唐欣兰家里？所以手机响了之后，对方有点慌张，直接丢进了金鱼缸？
又或者说，吴峰完全是在编故事，一切都是他为了洗脱杀人嫌疑，凭空臆断的故事。
安雪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当天到达唐欣兰家里的时间，是几点？”
“额……”他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下午2点多的样子。”
2点多？
安雪不自觉的皱眉，右手下意识地抵着下巴，陷入沉思。
就法医白旭给出的唐欣兰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3月28号，或者3月29号，这两天之中。可是，唐欣兰最后一次点外卖，并且给出差评的时间，可以确定她在3月29号中午之前，还是活着的。但是，吴峰3月30号下午2点，去唐欣兰家门口的时候，听到了她的手机铃声。
到底是这个时候，唐欣兰还活着呢，还是凶手已经杀了人，在处理尸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