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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赞成我的,我若成功了,必不会为祸人间。”少年坦率真挚,信誓旦旦。
  谁知后来沧海桑田,浮生巨变。彼时一句誓言,风中飞絮。
  “我知道这几年辛苦你了,你便好好歇着,等我完成了暗龙令,再与你同庆。”
  钰走了,鹤渡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到底低估了钰的野心。
  暗龙令,如今,已然不是他的所有物了。
  而霜晨,是这一切变故的开端。
  他来时多年不下雪的西风城下起了漫天大雪,他一身青衣,衣襟上大片的曼珠沙华格外夺目。
  墨发染雪,恍若白头。而他带着一个行囊,一步步走入浮屠塔,脚下染血。
  触目惊心的血迹,是狼狈的过往。他满身鲜血入塔,鹤渡本不欲收留,奈何造化弄人。
  “鹤渡,你便收了他吧,你看他的模样,像不像当初的我,纵使满身伤痕,仍心怀倔强。”
  鹤渡犹疑不定,他走到青衣人前,问。“伤从何处来?”
  青衣人抬眸,目光尖锐凌厉,不带丝毫怯色,“遭人陷害满门被屠,侥幸留存。”
  鹤渡开口,“何人陷害?”
  青衣嗤笑,“同室操戈,不过是嫉妒我的能力罢了,担心朝不保夕。”
  鹤渡摇头,如此自矜自傲之人,如何能留。霜晨目光锐利如刀,可曾甘愿屈居人下。
  “为何入暗域?”
  “听闻此处有家,便想看看。”青衣淡笑,鹤渡神情微怔,他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钰,与他一起彻夜讨论建造温暖的家的过往。
  昨日之事历历在目,他又如何能拒绝。
  钰忽然开口,“你叫什么?擅长什么?”
  霜晨晃了晃染血的行囊,“我叫霜晨,擅长毒术。”他脸色越发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冬日大雪,他在殿外徒步走了许久,早已耗尽了力气。
  他脚下一滑,险些站立不稳,强撑着一口气,等着鹤渡的答复。
  钰看向鹤渡,他不干涉鹤渡挑人,只是此人,他看着很是惺惺相惜。若能留下,再好不过。
  鹤渡道,“留下吧。”他想着就算此人兴风作浪,他也断然可以阻止。然而那惊涛骇浪,他又如何能抵挡。
  钰开心了些,吩咐人给霜晨看伤。时常去霜晨的炼毒坊串门,跟着霜晨学习了不少毒理。霜晨此人面冷心热,久而久之,与暗主交情越发好了。
  钰此生唯一想成就之事,就是制造名垂千古的神兵利器,而霜晨亦有追求,想要练就世间至毒之术的最高境界。
  “暗主,我听闻你最近在制造一柄神兵利器,不知在下可否帮忙?”
  霜晨偶然提及,钰摆了摆手,“你又不懂锻造之术,帮不上的。还是专心你的毒术吧。”
  霜晨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茶,“我听闻大祭司最近日日醉酒,似乎许久都不曾打理暗域了。暗主为暗域图谋,功在千秋,在下又怎么能旁观呢。”
  钰顿了顿,“鹤渡啊,他贪玩嗜酒,过了这阵子自然就好了。至于你说的合作,你想如何?”
  “神兵利器,重在有灵。而灵的强大与否,决定了神兵的等级。若是将至强的锻造与至高的毒术融为一体,剑灵必然不可小觑。暗主心愿,或可实现。”
  钰沉思良久,未曾回应,他起身离去,杯中的茶已经凉了许久。
  第180章 两相厌(六)
  霜晨的伤势颇沉,拖拖拉拉养了半年,暗主钰时常探看,二人渐渐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把酒言欢,无话不谈。
  “晨,你今日制的又是什么毒?”钰拖着长长的黑色锦墨,手执青玉盏,凑上来看霜晨手中的物件。
  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里面的液体晶莹剔透,甚是好看。他就着霜晨的手倾倒,那晶莹的液体便尽数入了玉盏。
  正想细看,只听一声碎裂,霜晨不知何时碰翻了玉盏,地上发起剧烈的翻滚沸腾的声音。
  钰后退了些,无奈道,“我本想着不沾手就无碍,没想到你这毒越发厉害了,连这上好的青玉盏都侵蚀的彻底。白白废了我的搜罗。”
  霜晨伸手掰开钰的手心,中间污了一小片,已然是中毒了。“暗主倒是不怕死,我这毒,不是每次都有解的。”
  他拿了解药,涂抹,直到钰的掌心恢复正常,他才放心。钰倒是不在乎,反倒是看着周围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如,霜晨你来教我炼毒吧。”
  霜晨顿了一下,“我怕被大祭司打死,日前他才说我蛊惑人心,若是教了你,指不定要被打死。”
  钰悻悻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鹤渡怎么了。对霜晨的敌意很深。他一直努力化解,可惜收效甚微。
  鹤渡对他,不如从前了。
  “你偷偷教我,我不会让任何人知晓的。”
  霜晨犹豫了下,“那这就是我们二人的秘密,若是被外人知晓了,暗主务必保我周全。”
  他谨慎的样子,让钰忍不住笑了笑。鹤渡此人最是良善,向来不会真的动手杀人。心结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好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大祭司动你的。”钰做了承诺,霜晨这才安心,神色也缓和了。
  后来钰便跟随霜晨,研习毒术。他整日神出鬼没,鹤渡几次找他喝酒,都扑了个空。只能自斟自饮,去酒馆买醉。
  白衣卓然,倾城之色。即使是破旧的酒馆,也掩不住一身清华。黑衣佩戴短刀入馆的时候,恰好看见的就是那人一手执酒,桃花眸色,半醉半醒,恍如谪仙。
  这城中何时有了这般好看的男子,她竟从未见过。眸光扫过那一身白袍,素锦暗纹,竟然是大祭司。
  他居然会来这种酒肆,听闻大祭司修为深不可测,她倒是想看看。黑衣起身,走到鹤渡面前落座。
  “小二,来壶酒。”她出声唤酒,目光却在打量对面的人。
  “看什么?”鹤渡不悦的开口,他看着对面的女子,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声音染了几分酒意,略显低沉。
  “久闻大祭司,不想竟是个弱不经风的酒徒。”黑衣泯酒,淡淡道。
  “黑衣?”鹤渡又饮了一口,他方才未看,来人黑衣短刀。可不就是最近颇负盛名的黑衣夜。
  “夜护法不恪尽职守,跑来酒肆偷闲,想来是欠调教了。”鹤渡微眯着眼,灌下一壶酒,看那女子容颜清冷,倒不失俏丽。
  “那不如大祭司阁下调教一番,小女子方能心服口服。”黑衣以手撑桌,旋身而起只是眨眼之间落入鹤渡身后,短刀出鞘。
  她的身影迅疾无比,鹤渡慢了半拍,察觉刀锋逼近,身形陡转,玉箫格挡,黑衣短刀铮然落地。
  黑衣咬牙切齿的抬头,“怎么可能?”她的刀还从未被人一击即落,纵使姐姐也需鏖战。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竟然害她一朝落败。
  “不好意思,手快了,对你这样的女孩子,忘记怜香惜玉了。”鹤渡将玉箫收回腰间,拎了壶酒,消失了。
  黑衣又是一怔,原来,传闻大祭司是妖,是真的。她本以为那些不过是有心人杜撰,不过那双桃花眼,确实妖孽。
  “听说你今日与大祭司打起来了,下次万不可如此莽撞。”红衣轻柔的擦拭着黑衣手腕的红肿,嗔道。
  她这妹妹性子拗,又好斗。自小劣迹斑斑,长大了更是无人敢惹,此番倒是第一次受挫。
  “哎呀姐姐,我下次不莽撞就是了。不过我跟你说,他那双桃花眼,世间无人能及,好看的很。”
  红衣笑,“你一夸人,准没好事。”
  黑衣晃了晃红衣,“姐姐你又调侃我,我哪里有什么坏心思。”
  “行行行,你最乖。下次别再招惹他了,他可是暗主的左膀右臂。”
  黑衣连连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暗夜,青玉台,夜风沉,“鹤渡,一起饮酒?”高台上的白衣回首,见那熟悉的墨锦,晃了晃空的酒杯。
  “没了,不饮了。”鹤渡扔了酒杯,起身走到台前,看明月悬空,心思莫测。
  “如今,一起饮酒也
  不愿了吗?“钰喃喃自语,失落的晃了晃酒坛。他酒量不浅,可饮了几口,竟然有些醉了。
  隐在月色里的落寞,他的袍子拖曳,缓缓走到鹤渡面前,望着这白衣神祗,轻笑。
  “鹤渡,你在介意什么?我不过是学了毒术而已,霜晨所言,有何不可。”钰不解,他的决定,鹤渡从未阻拦。可霜晨,是唯一的例外。
  “暗主,”鹤渡淡淡开口,他从未这般正式的唤过钰,从救他,到如今,过去许多岁月,那个少年一如记忆里执拗。
  “毒术,乱人心智,况且那霜晨,绝非等闲。暗主可曾想过,若有朝一日为他所控,暗域又该何去何从。”
  “鹤渡,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我怎会为他所控,不过是你多想罢了,”钰拂袖,动了怒气,转身离去。
  他向来以为鹤渡与他不谋而合,不过一个霜晨,竟让他疑心生暗鬼,他钰此生不为人控,也不会为人所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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