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这是谁?”知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莫名熟悉,却又莫名有种绝对不会和她对付。
  倒是边亦凝神看了半晌,道:“是蓝星吧。”
  小姑娘点点头:“是我。”
  黎雎忽视了知顷石化的表情,点点头道:“既然你们认识,就快把她带回去,不要让她在我们百花谷大闹天宫了。”
  知顷这才知道,这坏鸟虽然已经修炼成人形,却依旧保留着作为鸟禽时的习性,吃得多拉得多,嘴贱,不分轻重缓急,学人讲话。
  这些特点在作为鸟的时候,起码还能违心夸一句可爱,但是在放在人的身上,着实讨人厌烦起来。
  知顷人忍不住弹了蓝星一个脑瓜崩:“早说了叫你收敛,现在好了,万人嫌。”
  蓝星哇一声哭出来了,三两下躲到了边亦后边,把头埋得低低的。
  知顷:“……”
  这臭鸟倒是看得出来大小王。
  边亦无奈着摸了摸蓝星脑袋,“蓝星乖,有没有好好吃饭。”
  蓝星:“蓝星乖!蓝星乖!有好好吃饭!”
  边亦点点头:“嗯嗯嗯,很不错,下次记得想吃去刚刚那个粉色的爷爷那儿要。”
  粉色爷爷黎雎:“……”
  他长袖一挥,转身离开了。
  但是半晌又折回来了。
  “你知道他们想用什么修筑通天梯吗?”
  知顷闻言收敛了神色,压低声音问道:“什么?”
  “我们宗门之前的一个弟子,叫边嘉奉,鬼界打算用它他的三魂七魄。”
  按照年龄来讲,边嘉奉理应是黎雎的前辈,但是黎雎作为百花谷的亲传血脉,这样称呼边嘉奉一声倒也算不上错误。
  边亦闻言面色一变,那天在弘墨渊,边嘉奉的鬼火确实最后落在闻期既掌心。
  一团熄灭了的鬼火。
  但是闻期既是鬼王,想要复活一个鬼的魂魄,不算夸张。
  知顷问:“他的三魂七魄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偏要是他的?”
  “他太特殊了。”黎雎说到这里,忍不住向周围张望了下,面色带着些许苦楚难堪。
  “几十年前那场两界大战——本是百花谷和南药门,因为他的婚约而战开的宗门大战,而在这场战争中,鬼界也掺和进来了。”
  知顷知道,这是在解除婚约后,南药门和百花谷那场大战,也是边嘉奉死掉的那场大战。
  虽然死的原因荒诞至极。
  “鬼界那时想借着修真宗门内乱,在修真界分一杯羹,只不过最后以失败告终。”黎雎顿了顿,视线落在了知顷脸上。
  “但是他们看见了你的母亲。”
  “她是爱神,也正是拉错姻缘的罪魁祸首,两家宗门在说她的错误,而鬼界看中了她的特质——他们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天上人间,真的有天庭神明。”
  “至此,他们才准备造就通天梯。”黎雎神色微变,这次视线落在了边亦身上。
  他看向谁,故事就和谁有关,知顷先问道:“又关师尊什么事儿?”
  第56章
  “你别这么警觉,”黎雎摆了摆手,看向边亦,“闻期既和你很亲近不是吗?但是其实只是他看中你的身体罢了。”
  “他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讲的吗?”边亦道。
  “我也是才知道,他一直以来都不是想要你的身体来填补他□□的缺陷,而是想要你上好灵脉丹田来修建通天塔。”黎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土地上,眯了眯眼睛。
  “那段时间,他频繁的用鬼修做实验,但是鬼大多没有实体,有实体的又不足以承受大量的灵气填充,通天塔还没成功,就失败了——直到他看见了你。”
  知顷皱眉,反驳道:“那现在不是很明显的矛盾了吗?既然鬼的身体不足以修建通天梯,为什么边嘉奉连鬼身都没有,却要用它呢?”
  “这就是边嘉奉的特殊之处了。”黎雎说到这儿面色不由得一沉,随即抛出了个问题,“鬼是怎么出现的?”
  边亦道:“执念。”
  黎雎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神色很紧张,知顷见状不由得打断道:“即便很丢百花谷的脸,但是这个时候您要是包庇,世人先不说,我知顷第一个看不起你。”
  “……他的执念是他自己。”黎雎很吃知顷这一套,诚恳道。
  知顷:“死法那么离谱,执念是自己还不正常?”
  “不,不是因为死法。”黎雎吭哧半天,终于道,“他是悔,但是不知道在悔恨些什么,只是知道他的悔恨滔天。”
  边亦闻言:“他这种人居然还会后悔。”
  “砚云你认识他?”
  “嗯,”边亦道,“在我五岁之前,他是我的父亲。”
  “你……他、他……”
  黎雎哑然,眼睛看向知顷又看向边亦,看向边亦又看向知顷,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好半天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边亦看着他,道:“在犹豫什么,难以启齿吗?”
  黎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会听到很惊讶罢了。”
  “闻期既他打算将江惑应的□□作为边嘉奉鬼魂的容器,借此来打造通天梯。”
  此言一出,师徒二人都是沉默。好半晌知顷才问道:“江惑应他会自愿放弃生命……来打造这个所谓的通天梯?“”
  黎雎摇摇头,摊手道:“倒不如说从最开始,司马淳把他叫回去的时候就是做了这个打算。”
  边亦问:“江惑应他,有什么把柄或者筹码在司马淳手中吗。”
  黎雎摇头:“看起来不像,说不定真的是爱咱们边仙尊爱得火热,这才愿意代替你来打造通天梯。”
  那天奚舫过来就已经说清了师徒二人的关系,江惑应也分明对边亦没有其他的情感。现在这句话自然是玩笑话,只是边亦听后,脸上却露不出笑来。他的眼睛闪烁几下,轻轻摇了摇头:“我希望是假的,即便是魔修,依旧理应有更幸福的权利。”
  黎雎听到边亦这么认真的回复,忍不住愣了一下,他轻轻问道:“砚云今时倒是不同往日了,旁日你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知顷问道:“那是?”
  “会拔剑叫我不要瞎说吧。”黎雎笑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么长时间过去,发生变化也很正常。”边亦道。
  黎雎闻言忙不迭点头,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知顷身上飘:“嗯嗯,很正常。”
  “但是,”他抬手掖了掖粉红色的袖口,“砚云,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些人的幸福就是喜欢别人呢?”
  关于江惑应之事,他也只是有所耳闻,还不能确定是真的,于是几人便没再多聊,夕阳一点点从天边滑下去,夜色一点点蔓延上来,战争的第二战场要开启了。
  晚上,是鬼修的活动时间。
  知顷背着磨好了的剑,和队伍一并穿梭在黑暗中,还不忘和边亦吐槽一家打两家的不合理之处——白天对手是魔修,晚上好不容易歇下来,又要打鬼修。
  修真界这边连轴转,那边两班人倒。
  边亦却在这样任性埋怨的话术里找到了知顷想说的,他转过头认真问道:“你的想法?”
  知顷见状嘿嘿一笑,神色轻松,稍稍朝边亦方向凑了凑,轻声道:“我在想为什么白天对付魔修的时候,不能找百姓来帮忙呢?那些魔族我观察有些日子了,人数不多,而且都是低等魔族,只要有灵气作为辅助,人类也可以和他们一较高下。”
  边亦闻言并没回答,神色平静。
  而第二天,知顷醒来看见骑着高头大马的长乐。
  知顷:“……?”
  长乐正抱着肩头,和几家宗门长老说些什么,听见声音转头过来,板起的脸稍稍放松了些。
  “又见了。”
  知顷点点头,上前几步凑到人群中,能听见几家宗门长老问长乐是不是认识他,语气之恭敬,神色之谦卑。
  当然,这样的情况才是理所应当,毕竟长乐的从神色到姿态上,全都呈现出和边亦如出一辙的镇定沉静。即便娇小的身材,却能窥见无法言喻的魄力。
  她开口了:“今日正是知顷叫我们来。”
  知顷闻言一愣,看向边亦,就见后者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没多说一句话,只是所有情绪都一并埋在了眼神中了。
  长乐此行握着虎符,带了整整三万大军,在各家宗门的分配下,终于按照知顷最初设想的那样,形成了十分稳定的队伍。
  魔族进攻意味不强烈,只是一味地拖时间,这种队伍迎上是最好的。
  战况暂时缓解,众人的注意力不由得落在“通天梯”上,这三个字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却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在头顶。
  “有废话的时间不如去看看了。”凌风视线扫过各家沉默的宗门,把手按在腰间长剑上。
  缥缈派长老道:“是啊……”
  凌风道:“尤其是你们缥缈派,次次这种事情永远缩在最后,这次每家宗门都必须去,一个都不许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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