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萧权川抚摸姜妄南漂亮的小脸,理了理后者扎在眼尾的乌发,自言自语道:“南南,你会选谁?选朕?还是他?南南应该不会不要朕的吧?”
怀里的人缓缓睁开双眼,一看见萧权川就一如之前那般缠上来了讨要亲密:“夫君,夫君,亲亲我摸摸我好不好?”
萧权川顺他所意,低头献上一个绵密的深吻,良久,额头相抵:“南南,等等可能会很痛,你可以吗?”
“夫君,我的好夫君,我好想好想要……”姜妄南抿抿唇,似在回味方才那个甜蜜的吻,像还未吃饱饭的小猫。
“好,夫君会让你痛快的。”
萧权川看向那碗沉春汤,毅然一口闷完,空碗一扔,四分五裂,帘帐缓缓落下。
皎洁的圆月驱走落在房里偷窥的银光,蝉鸣不再喧嚣,夏夜湿热,呼吸交缠,高低起落,粗喘细吟,荡起一阵阵无垠春色。
夜色的另一头,一个宁静的昏暗角落里,刘伯深一手牵着两匹马,焦急万分走来走去,一刻钟八百个抬头朝唐府西北门口望去。
“辰时到了,南南怎么还没来?”他呢喃道。
忽而,他脚步一停。
不会像上次后花园假山之约那样迷路了吧?
不行,得回去找找。
刘伯深迅速把买来的两匹快马系好在木桩上,从袖口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副药,抻抻衣褶,假装外出采药回府。
进府没多久,亭子上站着一个男人双手合十拜天拜地,神神叨叨兴奋道:“成了,成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刘伯深眯眼看去,藏青色衣衫,浓眉大眼,原是唐期。
他欲过去询问姜妄南下落,却不想,一个粉衣男子从暗处抢先一步唤道:“唐大人。”
只见那男子肤白胜雪,玉琢一般,当真世间少有。
那男子语气不佳质问道:“唐大人,你可知你闯了大祸!”
“什么?”唐期眨眨眼。
“太后娘娘是令你将我送与陛下,你倒好,不为太后娘娘想多一些办法,反而给一个小太监下媚毒,如今陛下冒着生命危险在替他解毒,你到底是何居心?”
小太监?难道是……南南!?
“不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不就是让陛下……”唐期的音量陡然低下一阶,“……破处吗?我没做错吧?!”
“你…… ”那男子登时熄火,“太后娘娘不是这个意思,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都帮不了陛下!”
“为什么?!不都是一样的吗?”唐期反问道。
“你……哎呀!有些事不方便与你说,”男子急得直跺脚,“不管了,干都干了,只希望陛下平安无事才好,若是有什么闪失,太后娘娘定然治你的死罪!”
唐期一听后果,大惊失色:“这么严重?这可不得了啊!我去看看情况!”
刘伯深暗暗跟随唐期去到后院的一个厢房,门口一左一右站着孙年海和章院判,二人皆背朝卧房,捂紧耳朵,从脖子羞红到耳尖。
唐期大汗淋漓,眼观鼻鼻观心,忙问道:“孙公公,院判大人,陛下是否安好啊?”
孙年海给了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觉得呢?”
“我……我也是……奉命行事,只是……哎!”唐期挠挠头,迫切转向另一边:“院判大人,陛下会有危险吗?”
章院判深深叹口气,晃晃头:“难测啊,等吧,等到良嫔娘娘的叫声停了,静候陛下传唤吧。”
彼时,一个男人忽然不知从哪个地方窜出来:“里面的人是南南?!”
孙年海气势十足:“大胆,竟敢直呼娘娘小名!”
那男人急切问道:“孙公公,是真的吗?”
“刘太医?”
孙年海霎时回想到他摁着他家的良嫔接吻的场景,害得萧权川当场吐血,气就不打一处来。
“是啊,你没听见吗?可欢了呢。”他没给对方一个正眼,阴阳怪气道。
唐期眼珠子险些掉下来:“什么?那小太监……居……居然是良嫔娘娘!?”
“都是你干的好事!”刘伯深二话不说,一个拳头砸在唐期脸上,后者当即鼻青脸肿。
“卑鄙小人!”
刘伯深又一拳过去,晕头转向的唐期还未站定,再次旋转起来,眼冒金星吐出一颗血牙。
章院判和孙年海见状,赶紧一左一右拉住火冒三丈的他。
章院判苦口婆心道:“刘太医!现在正是解毒的关键期,不好干扰到陛下和娘娘,唐大人做错了事,自然有陛下定夺,切勿意气用事。”
孙年海替他忧伤道:“唐大人,保重,再抬头看看今晚的月亮吧,明天,可能就看不到了。”
唐期双腿一软,连连后退,差点没狼狈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惊恐写着“完了”二字。
刘伯深眼角猩红,握紧拳头,一个箭步往前迈:“不行,我要进去!”
章院判冲上去拦住他:“刘太医万万不可,如今良嫔娘娘的毒只排出一部分,若你强行停止,不仅惹陛下大怒,你脑袋不保,还会要了娘娘的命!你可要想清楚了!”
刘伯深怒容狰狞,胸口起伏剧烈,握紧的指缝蔓延出一滴滴血。
确实说的没错,柔骨散解毒过程中不能轻易受扰,否则涌上的气息倒流脏腑内,中毒者会遭到严重反噬,当场毙命也不为过。
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然而,房里传出一声声欢愉,宛若一个个重雷轰击而来,把他炸得挫骨扬灰。
章院判拍拍他肩膀劝道:“你还是别待在这里了。”
以往,刘伯深每回一听到姜妄南要传太医,总是第一个把任务揽过来,且每次回来,眉梢带笑,脚步生花,章院判作为太医院之主,又怎会不知晓这个小年轻的心思?
“院判大人……”刘伯深的眼泪终究没忍住滑落,“我……他是我……”
他是我妻啊。
“孩子,去吧,去吧啊。”章院判除了说这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最终,刘伯深没离开,而是和章院判、孙年海、唐期坐在石阶上,心思各异,从无边黑夜等到天际泛起一层鱼肚白。
章院判的眼袋显然肿了一圈,还浮起两道淡青色,有气无力拍了拍孙年海问道:“陛下怎么还没结束?柔骨散的烈性不至于熬到现在啊。”
孙年海熬夜习惯了,一手支脸,望着地上蚂蚁搬家:“咱家哪里知晓?陛下想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候,我们该做的,就是等。”
唐期已经困到睁不开眼了,关心问道:“怎么这么久?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吧??”
章院判解释道:“要解开这柔骨散,确实需要极大的精力,陛下还拖着病体,时不时休息一阵子,时间也就拖长了。”
刘伯深依旧沉默不语,拳头还紧紧攥着,指缝的鲜血已经凝固。
片刻,他咬牙切齿道:“他不行,我来。”
第45章 事后
刘伯深不语, 一语便惊雷。
章院判、唐期和孙年海仨人齐齐睁大眼睛看向他,那眼神如同像看一个疯子。
章院判打哈哈道:“这孩子一夜没睡,胡言乱语, 还请孙公公和唐大人别放心上。”
彼时天光乍破,公鸡长鸣,卧房里渐渐没有了动静。
唐期猛然抬起头:“结束了吗?陛下应该没事吧!谢天谢地,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章院判泼冷水道:“别高兴太早, 还得看陛下与娘娘后续的状态是否如常, 若留下什么病根子, 你还是逃不掉。”
孙年海瞄了一眼刘伯深, 神情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须臾,他端来一些热气腾腾的早饭和清汤, 热情道:“起码安全过了第一关, 别太过担心,先吃点吧, 大家辛苦了。”
章院判年纪大熬不住, 第一个吃了起来, 唐期扬言要去看看老婆孩子, 便离开了, 刘伯深则眼眶猩红, 死死盯着卧房门, 一动未动。
孙年海亲自端一碗汤递去:“刘太医, 喝点吧,润润口。”
那汤呈淡黄色,浮着星星点点的油脂,几颗小葱花逼出清香, 令人垂涎三尺,刘伯深喉结滑动,还是抬起手接下:“多谢。”
瞧着刘伯深一饮而尽,孙年海眼底的笑意愈发诡异。
俄而,只见刘伯深摁着额角晃起脑袋,手里的碗啪啦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往后倒去。
孙年海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准确无误地扶住他:“来人,扶刘太医回屋休息。”
刘伯深晕晕沉沉指着他:“你……故意的。”
后者抻抻衣领,扬起下巴:“刘太医,是你疲劳过度而已,还是先去歇息吧。还不快带走?”
“是。”小厮应道。
赶人赶得顺理成章。
“陛下和娘娘快醒了,咱家总不能让陛下一大清早醒来,没有好脸色吧?您说是吗?院判大人?”
章院判没有回答。
没多久,三五个男仆从走廊尽头整整齐齐走来,有序地侯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