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那人一下子没想起这个人是谁,从上而下疑惑打量他。
“快点告诉我!不然陛下就治你们的罪!”姜妄南拿出镇邪之宝萧权川恐吓道。
那两个人吓得一哆嗦,立即指道:“就在那边!有紫藤花秋千的!”
姜妄南即便是个路痴,也自然知晓那花秋千的具体位置,不多时,他远远便见刘伯深拿着一把剑横在唐夫人脖前,怒目蹬道:“唐大人,你为何就是不认!?”
刘伯深过于激动,那锋利无比的剑刃一点都不稳,时不时刮蹭到唐夫人的皮肤,那里已经红了一片。
唐期吓得五官扭曲:“别!!”
唐夫人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双眸含泪,低呼道:“官人救我……”
姜妄南不禁蹙眉,那柔骨散原是唐期下的?
怎么会?萧权川明明指认的是刘伯深啊。
刘伯深又愤愤道:“院判大人已被支回宫,逼得我只能来找你,唐大人,你昨夜亲口承认那柔骨散是你下的,为何今日却变脸不承认?”
“即便你们被那人所威胁,也不应忘却责躬引疚的为人原则!舍利取义,方是君子所为!”
唐期急得满头大汗:“刘太医啊,你先把我内人放了,他身体本来就很差,胎儿还未稳住,受不起惊吓啊,我求求你了,我……我给你跪下磕头成吗?”
话音未落,他撩袍欲跪。
“等等!”
姜妄南出声阻止:“唐大人,你先别急。”
“良……嫔娘娘?”唐期心虚低下头去,嘴唇克制不住颤抖。
唐夫人垂眸看着那利刃近在咫尺,小心翼翼开口道:“娘娘,我家官人绝不是那样的人……”
“闭嘴!”刘伯深大声喝道,“就是你官人下的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若非他,我又怎么会生生背锅!”
话罢,他对姜妄南摇摇头,那猩红的眼神在无声道:“不是兄长,你要相信兄长。”
姜妄南的脑子也在团团转,分辨不出孰对孰错,然而,是个笨蛋都知道,刘伯深做错了一件事。
“你先把唐夫人放了,他胎气不稳,是黑是白,我们再做定论。”
萧权川轻轻一挥手,就让刘伯陷入深深的无助和无奈,挣扎不得,他苦笑道:“原来,你对我的信任,经不起一点风浪。”
“我不是这个意思,纵然你要自证清白,但你也不要用一个孕妇动手,这更让我觉得……你很卑鄙。”
姜妄南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很少如此直白地骂人。
“我卑鄙?呵,我……在你心里,已经这么不堪了?”刘伯深的心被狠狠扎了一刀,鲜血成河,止无可止。
姜妄南看向旁边,没有回应。
唐期在一旁微微瞪眼,从刚刚的对话里,他好似捕捉到了什么格外微妙且危险不堪的信息。
“啊!”
适时,唐夫人捂住肚子,眉头拧成一股绳,身体渐渐软塌。
第50章 反常
唐期大惊失色, 吓得心脏骤停,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夫人!”
“肚子……好疼……啊!官人!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转眼间唐夫人面如白纸,冷汗湿背。
“好好, 夫人别怕,夫君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别怕, 别怕……”
唐期三魂丢了七魄般一直重复“别怕”二字,一举横抱起唐夫人, 飞奔回房, 歇斯底里喊道:“来人!大夫!叫大夫!”
姜妄南正好看见孙年海往这边来, 上赶着道:“孙公公, 去把附近最好的妇科圣手请过来,快点!”
孙年海不明状况, 但使唤他人是萧权川的心尖宠, 便不做多问,“哦哦”两声, 立刻去办。
刘伯深握剑的手一松, 哐啷一声剑掉地, 神情无措:“我……事出紧急……我没有他法, 我……”
姜妄南背对着他, 难得冷脸:“柔骨散之事, 你不必再深究, 我已无碍, 谁是幕后者,都没关系了。”
“我只希望,不要再有无辜的人被牵连,何况这一回, 还是个未成型的胎儿,你如何能忍心?”
这厢,萧权川还在和唐奎兰虚心讨教:“如何才能让他喜欢我?”
“这你就问对人了!啧,想当年啊,你小姨我在国子监读书那段岁月,迷恋我的公子少爷们啊,一个个……”
萧权川叹了口气:“小姨,陈芝麻烂谷子事就别翻了,直说行吗?”
“吶,首先,我告诉你,你之所以老是吓哭人家小孩儿,那是因为,你太强势了,做皇帝惯了,动不动就绷着一张阎王脸,人家娇嫩得跟水做似的,怎么能不吓人?”
萧权川思忖片刻,依旧不得要法:“那我要怎么做?”
“两个字,细心,再多两个字,体贴。”
“我好像也这么做了,吧?”
“那就是还不够!”
唐夫人叫得实在太惨,破风而来,惊动了东厢房那边。
萧权川似乎想到姜妄南还在歇息,不禁皱起眉头。
“孙年海,孙年海?”
无人回应。
门口的侍从躬身进来:“启禀陛下,孙公公听了良嫔娘娘吩咐,寻妇科圣手去了。”
唐奎兰听着那惨叫有些熟悉:“可是唐夫人出事了?”
“唐夫人她被刘太医以剑挟持……”
侍从言简意赅说完,萧权川呼啦一声起身,大步流星走出房门,一边令道:“立即拿下刘太医,不得有误!”
“是!”
彼时,唐夫人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疼得扭成蛆,姜妄南在一旁看着心都揪起来了。
唐期更甚,脸色最为灰白,紧紧握着他老婆的手,一边替对方擦汗,时而闭上眼睛,不知在嘀嘀咕咕祈祷什么。
忽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吵到南南了吗?”
萧权川从袖口掏出龙帕,替他点拭额头的薄汗,神色波澜不惊,与现场无不慌乱的人相比,冷静得可怕,就像是来勾魂的无常鬼。
“不是,臣妾有些头晕,睡不着,多谢陛下。”姜妄南接过龙帕,没有心思细说个中缘由。
“嗯。”
赫然陷入沉默,姜妄南不免心虚觑了他一样,仿佛见其眉间依然郁气团簇,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唐期涨红脸吼道:“大夫呢!大夫呢!”
一个健仆从外飞跑进来道:“已经在催了,还……还未到。”
唐夫人已经疼得嘴唇咬破了一口子,渗出越来越大的血珠。
这时,唐奎兰匆匆赶来,利落摊开一套银针,迅速捻出一根,令道:“把他衣裳掀起来。”
唐期二话不说,捻起衣角的双手颤颤巍巍。
只见唐奎兰面慌手稳,在圆鼓鼓的肚皮上扎了几针,须臾,唐夫人的惨叫声降低了近乎一半,慢慢松开抓皱的被褥。
“暂且稳住了,不会出什么事的。”唐奎兰松了一口气道。
唐夫人奄奄一息道:“多谢……太后娘娘。”
唐期见老婆说话的力气喘过来了,展颜一笑,然而其实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他忙问:“怎么样?嗯?”
对方轻轻颌首。
唐期激动得眼泪直流,忙撩袍跪道:“太后娘娘的救命之恩,臣与内人无以为报!”
“这是作甚?表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唐奎兰扶起他道:“表嫂身体底子本就薄弱,一点点惊吓很容易出事,实在不能掉以轻心,幸亏平日里表哥体贴入微,把表嫂照顾得很好,才幸免一难。”
这时,孙年海引着一长须白眉的老伯匆匆而来:“这位是齐大夫,全岷州城最好的妇科圣手。”
唐期三步并两步上前迎接:“快,快,有劳了。”
姜妄南悬在喉咙的心总算压回去:“太好了,太好了。”
“南南可以松手了吗?”萧权川道。
“?”
低头一看,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抓住对方左手,乳白色指甲深深嵌入那铜色手背,齐齐整整刨出四个大小不一的月牙坑。
姜妄南低呼一声,立马撤回手:“抱歉,陛下,臣妾不是有意的。”
“疼。”萧权川垂下眼睫,像极了得不到安慰就委屈巴巴的大狗。
“……”
“要呼呼。”
姜妄南:“………”
唐奎兰:“………………”
简直看不下去了,唐奎兰索性上前挡在萧权川面前,对姜妄南莞尔道:“妄南,几天不见,你好像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这两天在路上奔波,没有好好吃饭?”
孙年海亦没错过这场好戏,掩袖低笑,抬眼便见萧权川定定看着手背的月牙印。
那神情正容亢色,就像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喃喃道:“又不对吗?”
姜妄南扯了扯唇角,礼貌回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一切安好,只是有些疲乏罢了。”
此时,两个侍卫押着不停挣扎的刘伯深到门口阔地,复命道:“陛下,刘太医已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