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诱的清冷男主他黑化了 第42节
谢观怜被他似兴奋又似不屑的狰狞表情,吓得心忖方才那句话可是哪里不对?
张正知把持好神态,佯装不在意地垂眸,用泛红的指尖拨弄着腰上的佩饰,嘴上说:“其实我原是不想担任大理寺少卿的,但自从进了大理寺,一连斩获数起案件,自然就上去了。”
少年的炫耀说得好不经意。
谢观怜见他还和往年一样,除了面容多了几分成熟的冷硬,身量也挺拔不少,一切都还没有变。
和以前一样,夸一句,他便想着将自己所有的好,都不经意地露出来。
此前见他克制的行为,她还以为他与以前不同,甚至可能对她当年不送他一程,而心生埋怨。
如今看来,谢观怜是多虑了。
她对他笑了笑,则善从流地夸赞道:“小知很厉害,年少有为。”
张正知听后没笑,而是撇此话,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两年不曾相见,她好似消瘦了不少,但瞧着却比之前要多几分好气血的娇俏。
依旧很好看。
他失落地垂下头,勾着腰间的玉佩,不经意问她:“刚才你从何处来的?”
谢观怜见他这般刨根问到底的姿态,脸上笑意不改:“从明德园。”
骗人。
张正知眼底划过冷笑。
他派人去问过了,得到的消息是她受了惊吓,在明德园休憩,但他深知她不可能在明德园。
而且他早就看见她了,根本就不是从明德园过来的。
哪怕知道她在骗人,张正知抬头时,脸上还是带了些笑意:“现在是要去膳堂吗?我刚刚也从那边过来,里面已经没有晚膳了。”
没有了?
谢观怜闻言眨了眨眸,眼底露出遗憾。
看来自己还是来晚了。
她对少年颔了颔瘦尖下巴,柔声道谢:“多谢。”
简单叙旧完,她错身欲回明德园。
张正知蓦然握住她的手腕,定眸盯着她:“谢观怜,没看见吗?”
什么没看见?
谢观怜颦眉睨向手腕上的手,想要抽出来,但少年握得很紧,任由她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小知?”她索性放弃了,撩开盈盈乌眸不解地凝着他。
不知何时,当初时常笑脸相迎的少年已长有青年的骨相。
他不笑时,彰显得刚才的笑都是虚假的,如今才是真实的他,连眼神都透出散漫的轻慢傲气。
张正知下颌抬起,桃花目吊捎:“你不是喜欢这颗痣吗?我也有,你怎不多看几眼,甚至也不问问我?”
谢观怜怎会没看见他多出来的黑痣,见他问起,心下微沉。
张正知和以前还是有不同的。
那他会不会将此事说与沈听肆?
谢观怜心思陡转千百瞬,目光悠落在他冻红的喉结上,唇边绽笑:“抱歉,才看见。”
她仔细地打量,认真说:“很好看,我记得以前是没有的。怎会忽然就有了?”
张正知见她打量自己,脸上微霁,松开她的手,指腹蹭过喉结,那颗用黑墨点缀的黑痣霎时消失。
他笑着道:“知道你喜欢看,所以来之前特地用墨水点的。”
谢观怜目光一顿。
他的嘴角翘了翘,眸中盈着无害的笑意,续说:“不过终究是假的,比不得真的。”
谢观怜细眉微颦,听出他话中的潜藏之意,没说话。
张正知见她脸色冷下,便知自己果真没猜错。
她还没有放下,依旧喜欢这一款的……狐狸精和尚。
他漫不经心松开她的手,眼尾含笑地双手抱臂。
两人缄默。
谢观怜有些心烦。
她从未想过,自幼一起长大,那个追在后面唤她观怜姐姐的少年,在若干年后再次相见,竟会威胁她。
隔了许久,谢观怜盯着他,问:“你是何意?”
张正知弯眼笑,摇头:“没什么意思,只是见姐姐高兴,不由自主便想到了以前……”
顿了顿,补充道:“瞧着悟因法师有几分故人的影子,所以想问姐姐介意多不多个人,我虽没什么地方长得相似,但我也同为男子,也算沾了点福分。”
谢观怜古怪地盯着他,一时间不知他这话究竟是何意。
张正知不在意她的眼神,在她目光下,慢悠悠地接着说:“观怜姐姐,别这般生疏,我的意思是,我与你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你向往常一样对我便是,不要再向昨夜那般对我。”
其实方才他是想摊开了说,既然其他男人能得到青睐,他也能。
况且他不介意别人,只要她抽点时辰给他就行,也不会去念像个妒夫般拈酸吃醋。
但又想到,自己拿此事威胁她并非是长久之计,一旦秘密泄露,她定然第一个踢开他。
与其这样,他倒不如先将青梅竹马的名头,再坐实些,捞个正经身份坐。
张正知压下心中想法,看她的眼神愈发无辜。
原是这个意思,他大约是被昨夜她警惕的眼神伤到了。
听完他的话,谢观怜悄然松口气,对他弯眸浅笑:“自然。”
张正知微笑,“那好。”
谢观怜对他道还有事,不便久留,下次再聚。
张正知没有再阻拦,但侧首望着她窈窕的背影,说道:“观怜姐姐住在明德园,我正在查案子,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来找你吗?”
谢观怜止步,侧首柔善莞尔,唇红齿白刹是惑人:“自然。”
“嗯。”张正知点头,露出微尖的虎齿:“好。”
谢观怜转过头,脚步微快地离开。
张正知一直立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覆下眼睫,凝着指腹上的墨痕,眼中划过遗憾。
他实在太了解谢观怜了,嘴上说得下次再聚,实则这下次不知要等多久。
不过想到还能再见到她,他唇角微微翘起。
其实她肯骗他,说明她是花了心思的,那意味着他在她心中是有些不同的。
现在她死了丈夫又独身一人,他总能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
想通后,张正知转身离去,去查看昨夜死的那尸体。
……
小雾正翘首以盼地坐在门口,一见她终于回来了,倏地松口气。
小雾上前将暖炉抱给她,“娘子你终于回来了。”
两人一道进屋。
进去后谢观怜看见保温在炉子里面的饭菜,心中一暖,捏了捏小雾的脸:“多谢小雾,我还以为今日要饿肚子了呢。”
小雾褪她身上的外裳,说:“奴婢怕娘子没有用膳,所以便留着等娘子回来。”
她坐在椅子上,正欲动筷,忽然侧首问:“今日可有人来找过我?”
小雾将外裳挂在木架上,回道:“娘子走没多久便有一尼姑前来打听你是否在明德园中,奴婢说娘子受了惊吓,正在屋内休息,那尼姑也没说什么,莫名其妙就走了。”
谢观怜闻言敛睫,旋即想起刚才在外面遇见的张正知。
怕是他让人来打听的。
她压下思绪用晚膳。
用完膳,谢观怜用热水沐浴后没再出门,而是老实地待在房中抄写经书。
倒是另外一方,尸体停放在北苑的冰窖中,此刻门被打开。
冒着森冷寒气的冰床上,面目全非的尸体封存得正好。
大理寺的人正抄写仵作说的话,余光扫到从外面走来的少年,长腿窄臀,穿着单薄干练,立即脱下外面的外裳讨好地递过去。
“大人。”
张正知淡‘嗯’了声,冻红的手指捏住衣衣襟,拢了拢,看着尸体,侧首问:“如何了?”
下属道:“死者朗明高,汴京高乡人,几个月前才来迦南寺,是因为在高乡强迫寡妇致使有孕,事情败露之后便逃来丹阳做短工,参与迦南寺修佛塔,平素也时常与一些前来上香的妇人相交甚好。”
张正知挑开朗明高的嘴皮,里面还残留胭脂。
他瞧着胭脂的颜色有些眼熟。
似乎像是谢观怜一贯爱用的石榴色?
“然后呢?”张正知拿着手帕净手。
下属道:“前不久迦南寺翻修,同行的帮佣道,当时两人还议论了明德园的一位姓谢的寡妇,后来朗明高表现兴致并不高,但却借着颜料没了而出去,过后那帮佣独自一人在观音殿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待回去后才发现朗明高早就已经回来了,身上有一股子女子身上的胭脂味,那人以为他又是出去厮混,遂埋怨地说了两句,但朗明高却说改日让他…谢姓寡妇。”
其中的荤话,下属都直接略过。
说完后,室内安静一片。
下属被冻得发寒,悄然抬眼看去。
少年低眉凝着尸体,脸上不见丝毫笑意,神情与冰窖同温。
幸亏死得早。
张正知乜了眼尸体,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吩咐下属一会儿将所有口供皆抄录送来,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