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诱的清冷男主他黑化了 第86节
而这样的青年,现在说出这般霪秽的话,令他有在亵渎神明的心虚。
小侯君不知如何和沈听肆解释,陈王身边的人走来道,陈王已醉,今夜众人可各自玩乐。
陈王先前去换衣,脚下还只有虚浮,现在去片刻就醉得不省人事,自是不可能。
众人心知肚明,陈王许是在换衣的途中遇上了美人,情难自已。
没了陈王压着,众人自然放得开,雅间中再度恢复往日的糜烂。
小侯君和侍从讲完话,转头欲继续与沈听肆讲话,却发现原本倚在椅上的青年不知去向了。
陈王都说了,可各自玩乐,小侯君也没在意不见的青年,投身入酒气弥漫的春夜。
阁楼内殿酒色荼蘼,外面亦不遑多让,而守在外面的侍卫见家主从里面出来,忙不迭地跟上去。
还没靠近,一向温润清雅,待人温和的家主忽然冷下语气,淡漠道:“别跟着我。”
然而家主的失控仅不过瞬间,几乎是冷淡刺骨的话音甫一落,又再度恢复如常。
家主嘱咐让他们先回去,他晚些时辰自行回府。
侍卫面面相觑,觉得家主此刻神情不对,可不敢跟上去。
艳丽多彩的灯笼高高挂起,红绸黄花,红漆高柱,连墙面都雕刻精致的图案。
青年步履虚浮地,漫无目的地走在长廊上。
与那日一样,楼中众人行为霪乱,有的人在廊上肆意交吻,互相哺渡,陷入情慾中那些人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站灰白长袍的青年。
他神态漠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带着天生矜贵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睥睨前面的人。
那对男女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难舍难分,水乳交融,神魂在这一刻归一。
而这才是真的欢。好。
他此前所以为的,全是她的谎言。
谢观怜……
为何要骗他……
舞姬抱着男子,身子被颠得声线断断续续,眼皮掀起,察觉到似有人看着,她睁开眼发现是位俊美不凡的佛子。
但还不待她起意勾引,他已经冷淡地别过眼,抬步从两人身边越过。
路过端酒的侍从,他拿过一盏酒,仰头饮下,烈酒如燎原的火灼烧喉咙。
他脚下蹒跚几步,终是不堪忍受地伏在凭栏上喘息。
谢观怜……为何要骗他?
她主动接近他,送他香囊,说最喜爱他,说她虽是嫁了人的,但清白却是给的他。
他和她无数次赤裸相爱,唇舌难分,他爱极了她动情时的微醺神态,他与她是世上最恩爱的有情人。
他的怜娘……
路过的侍从见有人浑身痉挛地趴在栏杆上,睁着涣散的眼,脖颈的肌肤红透了,以为他醉了,想要上前扶他却被拂过。
青年指着台下正被关在笼中的人,空洞地问:“那是什么?”
侍从往下看去,恭敬答道:“回郎君,只是寻常的瘦马在被竞拍。”
琼楼的客人很多癖好特殊,有的专喜欢这种原脾性的瘦马。
“嗯……”
沈听肆冷漠地看着底下被人拍下的瘦马,底下也和刚才所见的那些人一样,为了驯服傲气的瘦马,男人当众在喝彩下如老汉推车、观音坐莲。
侍从以为这位客人是对那瘦马感兴趣,开口道:“郎君若是喜欢,午夜时分,还有一场……”
话还没说完,方还有兴趣问的青年脚下虚浮,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人,侍从挠头,端着酒壶继续往前走。
月色如练,马车从外面行驶回来,稳当地停在门口。
下人撩开帘子,躬身道:“家主,已到府上。”
轿内昏暗,青年懒散地靠着没有动,玉面薄红,垂下的眼睫微掀,眼底是醉熏出的湿气。
他感觉有什么在侵蚀他的脑,意识被一点点吞噬,理智被拽着往下坠,被重压得他喘不过气,可又觉得浑身皆是轻飘飘的。
那些肆意交。欢的男女、霪靡的画面,趁着他在楼里喝下的那杯酒,不断浮现在他的眼前。
所有的一切,最后都清晰地汇聚成一句话。
原来……他从未得到过她,琼楼那些才是真的男女欢爱,她一直都在骗他。
可她为何要骗他?
他扪心自问了无数遍,仍旧未曾得到答案。
酒在胃里翻腾,头昏沉得他想要寻个东西将头砸碎,可实际上他浑身无力,甚至还在控制不住地抽搐。
“家主?”轿外的随从见他面色一变,倒在轿中抽搐,想要去将人扶出来。
还没上轿,家主又忽然停下失控,喘息地睁开冰冷的醉眸,盯着他:“滚开。”
随从不敢冒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听肆并未怜悯随从本是好意,抬眸看了眼前方,一手撑在门框上从里面走出来。
家主不准许人靠近,他们也不敢去扶,只敢跟在身后。
当沈听肆刚走到上庑廊,迎面而来一人。
“兄长。”
他拾步下台阶的动作微顿,缓缓侧首,目光落在一旁隐在暗处的男人身上。
男人气质如云,面容温润,与他有几分相似。
和他相似……
沈听肆浮起茫然,头微倾,一眼不眨地盯着朝自己走来的沈月白,似醉得不轻,都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了。
沈月白晦涩地望着不远处,有几分醉意的青年,道:“兄长,能否借一步说话?”
青年看了他须臾,殷红的嘴角微翘,“好。”
他屏退身后的人。
待侍从一离去,沈月白一刻也等不及,上前质问:“沈听肆,人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他才听见月奴无意说,之前在沈听肆的院里,遇见一位叫小莲的侍女。
他亲自去查过了,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原是想要趁沈听肆不在府上,好进去找人,但院中却忽然戒备森严了,莫说是去寻人,他连门都进不去。
所以他转而耐心等了一整日,终于等到沈听肆回来,耐不住便当着面诘问了。
“谁?”
沈听肆不解地盯着他,满是醉意的神态无辜,像是没听懂:“你说的是谁?”
沈月白愤恨地看着他,“谢观怜。”
“谢…观…怜…”他跟着一字一顿地呢喃,然后肩胛微颤地笑了,灰白的长袍随他的轻笑抖动,右耳上的红坠在夜月下晃出暗影。
谢观怜已经落下悬崖死了,连雁门的谢府都已经举办了丧事。
所有人都知道,谢观怜已经死了,偏生他与张正知觉得她没死。
青年浅笑地望着他,悲悯的眼神像是在执迷不悟之人:“你们都说她死了、失踪了。”
他忽然莫名的一句话,让沈月白脸色微变,“她没死,定是你将观怜藏起来了,因为她想与我在一起,你将她还给……”
随着他的质问,青年潋滟的眼尾弯起,散漫地靠在柱上,望向他的眼神混着冷感的轻慢。
“你知道吗,你很吵。”
像是一条甩不掉的狗,人都‘死’了,还觉得是有人藏起来了。
沈月白见他这种姿态,已觉得不用再问,若真是沈听肆将人藏了起来,必定是不会承认的,他又何必多此一问。
他不欲与他多说,拂袖转身。
现在重要的是,他要去找张正知,联合他一起将观怜救出来。
可刚走几步,沈月白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目光落在青年喉结上的那颗黑痣上。
沈月白道:“兄长,你可知,你脖颈上的那颗痣,曾经我也有。”
说罢他转身下台阶。
而靠在柱上的青年抬手,很轻地抚摸喉结上的那颗痣。
谢观怜最爱的便是亲吻着这颗痣。
她爱到,现在他听见此话,抬眸乜向前方的沈月白。
他的眼尾洇湿着红痕,脸庞被黑夜笼罩得神色难辨,殷红的唇瓣蠕动,问:“你方才说什么?”
沈月白转过头,看着他朝自己走来,道:“你不过只是替代品,她对你所言的喜欢都只是……”
还没有讲完话,面前的青年懒垂下乌睫,忽然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木头,猛地对着他砸下。
嘭——
木棍被砸断了。
沈月白被砸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生疼,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碰脸。
刚一伸出手,又被人用力踩在脚下。
又是一棍袭来,像是打碎了他的肩胛,疼得他忍不住呻。吟。
青年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温声细语地呢喃:“难怪,我总说,她为何每次都要蒙我的脸,还要这般骗我,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既然如此,你可以去死了,这样她就不会只当我是替代品。”
沈月白听见他的呢喃,猛然看着眼前浅笑晏晏的青年。
春夜的冷风习习,直吹进人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