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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 第18节

  “嘿你这小兔崽子,牙都没换齐呢还会嘴花花了,快滚快滚,跟你们队长说,速度快点,多准备些热水,来看病的最好擦洗一下再过来。”
  木家堡的人倒不介意别人喊他们土匪窝,毕竟老祖宗真是干这行的,木雄只是怕这熊孩子这话惹白露不开心,把他骂走了。
  白露无所谓,要是个十四五岁的,这话都能定个刷流氓了。但这光着屁~股的小娃子,只叫人啼笑皆非。没有学校没有精神娱乐的小孩子散养就是这样,他们喜欢村里乱逛,学人说话。这小孩的话肯定是听谁说过,他觉得很酷就跟着学,说不定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啊,教育和学校非常的重要。
  “大哥,糖!你呢放这跌,我去喊村长。”但小孩儿也可爱,拿了白露的糖,给周围围着的人一人分一粒,连在水里的大哥都没忘记,分完了这才揣着剩下的三颗一溜烟跑了去找村长。
  一人一颗是打招呼的,剩下多出来的两颗是他的跑腿费,那孩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拿着篮子抓鱼的孩子十四五岁,被弟弟这操作整得不好意思,心里想着下回见了混子强要骂他一回,见天教小孩子乱说话。他也不抓鱼了,上来和白露打招呼:“我叫鲁东,村长前两天开会说过你们要来,村里已经把仓房收拾出来,我带你们去。”
  白露见几个孩子跟着一起走,便下地牵着骡子跟鲁东聊天。因为弟弟干的尴尬事,鲁东基本是白露问什么他答什么,还没进村白露就了解到小河村大队有三个自然村,自然村中间隔一两只山,要走两个多小时。
  小河村最大,有120户人家,河对门村其次有80几户,最小的水沟边村只有二十几户。除了感冒着凉拉肚子这些小病症外,村里还有一个人前天爬树摔断了腿,家里没钱舍不得送医院,请了神婆来看,用香灰止住了血,开了点药片在家躺着。还有一个扯疯病,这个病人家里非常宝贝他,攒钱带去县里市里都看过,没看好,时不时就会发病,他们家里人前些天还在村里说等白露来了想叫白露看看。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点一下预收文收藏,下一本开《五零之弃妇的觉醒》因为题材原因,改了一下文名和文案。
  橙瓜真不错呀,刚刚码字忽然断电,心都凉了。然后试探着打开手机橙瓜看一眼,发现自动同步了,只有最后十几个字没有同步到。
  第38章 走投无路的少年
  白露几人刚走到村口,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脖子里搭着汗巾,一边擦汗一边急速走出来,刚打照面就笑出一口大白牙:“哎呀这就是沈医生吧,山路不好走一路辛苦了,快,咱们去那边歇气儿,我婆娘煮了凉茶,正在给你们拌凉粉呢。”
  这是小河村大队的队长鲁国祥,木月说这人很聪明,当年木家堡虽然有侠义之名大家提起来也敬佩,但这就和叶公好龙一样,实际上没多少人敢去打交道。小河村水资源丰富,但其实地势低落,极容易发生水患。鲁国祥才十几岁的时候村里发过一场大水,没了十几个人,田地里的粮食全给霍霍了,他孤身一人前往木家堡求助,最后木年借了他一批粮食。
  鲁国祥靠着这个功劳在当上了村长,一当就是几十年,建国之后又变成了大队长。这人知恩图报,还了粮食之后,每年都会带年礼去木家堡。如果遇上大丰收,鲁国祥还会拿出一批粮食去和木家堡换东西。小河村大队之所以是整个姚县和木家堡关系最好的村子,这其中离不开眼前这个乐呵呵的男人的功劳。
  白露从善如流的跟着他去临时安置点,果然像鲁国祥说的,已经备好茶,旁边放着一盆凉粉,有个壮实的圆脸妇人正在兑调料,见白露来了,笑吟吟的问:“沈医生吃不吃得辣?”
  “吃得,婶子多放些给我。”
  “好,我就喜欢吃得辣椒的姑娘,这是今年的新豌豆做的凉粉,头粉香软,二粉粉糯,你们尝尝。”
  云华见白露和木雄接了,接过来笑着说谢谢。豌豆产量不高价格贵还难买,这豌豆凉粉她第一次吃到,确实比姐姐以前做的芭蕉芋凉粉好吃。
  白露她们休息了一会儿,便有不少村民过来,鲁国祥在外头维持秩序。
  白露便喊着徒弟和木雄布置诊室,房间里用木板搭了一张简单的诊疗床,上头铺了草席子,白露铺上床单,擦干净旁边的小桌子,把各种药拿出来放好,金针拿出来消毒,一边做,一边教徒弟:“这种寻常的出诊,在开始前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针具要重新消毒,药品要检查过有没有潮湿变质,头发和帽子用别针固定起来,最后一步是手消毒。”
  教完了这些,白露又把脉案本找出来递过去:“我看诊的时候会尽量讲慢点,你除了学习,还要把脉案记下来。写完了要注意检查,这都是你们以后要看得东西,出了偏差,误了的是你们自己。”
  这份严肃认真的模样看的屋里几个来帮忙的村民目瞪口呆,心想沈医生好专业啊,以前来过的那些赤脚大夫哪里有这些程序,煮注射器的时候他们还能顺手抽根烟呢,神婆更夸张,抓香灰之前也没见谁洗过手。两相对比,他们对沈白露这个年轻小大夫的那点不信任感完全没有了。尤其是家里有人要来看病的,想起刚刚地瓜回来说的话,现在恨不得赶紧跑回去跟家里人说洗个澡再过来。
  云华严肃点头,表明一定会仔细认真,白露对这个徒弟还是放心的,便让鲁国祥叫人进来。见鲁国祥喊人叫号,细问之下才晓得,原来在这之前他就开会询问过要来看病的村民,按照轻重缓急给他们排了号。白露对此人的评价更好了,领导人的领导水平认识思想对村子的发展还是非常重要的。
  村民们大多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毛病,最先进来的就是鲁东说的那位摔断腿的男人,跟木雄差不多大,被两个男人用门板抬着进来,刚刚靠近,白露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等把那用黄色棉布包着的伤口打开一看,眉头立马皱起来。伤口红肿发炎,腐肉清晰可见,脓水把布巾染湿了几层。最要紧的是,他这腿是摔断了,那神婆接骨手段不到家硬接,接歪了,里里外外都长不好,白露要是晚来几天,这腿别说好起来了,怕是活命都成问题。
  “你这个情况太严重了,必须敲断了重接,我先给你处理外伤做消毒。”白露正在考虑麻药的问题,麻醉剂就别想了,她们这种乡村医生是拿不到的,好在她自己配有一副改良版的麻沸散,效果也不错。
  病人精神很差,躺在那边死气沉沉的没说话,抬着他来的男人就蹙着眉眼问道:“这么麻烦,得多少粮食?”
  “诊疗费五斤细粮,也可以按照比例换成粗粮。后续要开半个月药,口服的和外用的一起,十一斤细粮。”
  “十六斤!这是抢劫啊!还治什么治,家里哪有那么多粮食给你祸害,把你养这么大干活干活不行,还见天儿的乱惹事,脑子有病去爬树,活该你瘸了。”
  白露还没接话,这男人就在诊室里骂骂咧咧,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白露没理会那男人,板着脸起身,拉了一把想回骂的木雄,就那么看着他们。鲁国祥在外头听见情况跑进来,先跟白露赔了个礼,对着那男人就骂:“鲁方,你闹什么呢,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全子这腿必须得治,县里你们说没钱去,沈医生都到村里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真想看着全子这腿废了?”
  “这可不是腿废不废的问题,他这腿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感染发烧,能不能活下来还得另说。”伤口感染可不是小事,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就是死在这上面的。
  鲁国祥也没想到这么严重,对鲁方就更看不上眼了。
  但那鲁方显然是个滚刀肉,扯着嗓子就喊没钱,骂病人不算,最后还扯到了白露身上,玩起了道德绑架::“反正我们家没钱,你们当大夫的不都说医者仁心吗?你们木家堡开制药厂不晓得挣了多少钱了,你那么有钱你免费给他治又怎么样?眼睁睁看着病人死你还做什么医生。”
  “混蛋你说什么呢?”木雄忍不了这种人破口大骂。
  但比木雄速度更快的是鲁国祥,他没骂人,直接一脚把鲁方给踹倒了。
  “哎哟,大队长你怎么能打人呢?当家的,你没事吧,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当官的打人。”鲁方媳妇跟唱戏似的哭天抹泪。
  “看来我这些年性子太好了,叫你们忘了我的脾气,让老子在客人面前丢了脸!”鲁国祥哪里看不出来鲁方的馊主意,不过是先敷衍他来个阳奉阴违,等沈医生来了之后直接闹出来,这沈医生要是面子薄,被他们得逞了,那鲁全腿治好了他一分钱不花还得个功劳。如果沈白露不愿意,那他闹翻脸把沈医生闹火了,直接不给鲁全治,他逼鲁方也没用。真真是癞丨蛤丨蟆爬到鞋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你打我也没用,刀子不砍在你身上你不疼。当年他们娘两被人撵回来,可是我们家收留了他们,这些年吃我们家喝我们家的,把他养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是我表弟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管他!你今天就是打死我,这粮食也没有!”鲁方觉得自己有理,他就是鲁国祥想的那个意思,之所以,没等治好了再闹,也是因为晓得鲁国祥的脾气,他要是那样做,这无法无天的大队长敢直接从他们家人口粮里扣。
  “鲁方家今年还有多少工分?”鲁国荣很久没这么生气,开口问会计。
  “鲁哥没了后,这两口子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年年倒欠户,今年就全子那一天四个工分,还补不上缺口。”会计对着两口子也看不上眼,但管理一个村,不是说谁可怜就能补贴谁,那样其他人有意见,村子里人心就散了。
  窗外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白露听了一耳朵,大约也明白了这少年的处境。当爹的出门多年回来说包办婚姻没感情要离婚,他妈领着孩子拿了一笔钱回娘家,外婆舅舅活着的时候还好些,可都是不长命的,如今家里只剩下舅舅家的两个兄弟,大表哥当家,死活看他不顺眼。又哪里舍得钱给他看病。
  16斤粮食,按照黑市一块二一斤的价格,总共19.2,他这腿要是送去医院,零头都不止这点。白露收费很便宜了,这还是打头第一个,她的顾虑和鲁国祥这些村干部一样,不是不同情这个少年,也不是说拿不出来,只是这个先例一开,规矩坏了,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那白露干脆去做圣人得了。
  “这腿我可以给你治,药也可以给你,但不是白治,你得以工抵债。可你这身板也干不了多少活,所以,你如果愿意治疗,就得找个人做担保,你好了之后,去木家堡给我干两年活。你要是想治,就问问看有没有说话算得数的人给你做担保人,要是不愿意治,那你们就回去吧,不要耽误后面的病人。”
  木家堡一个工分一毛钱,这孩子在小河村一天能挣四个工分,就是四毛,但账不是这样算的,去了木家堡,白露还得负责他的吃食,所以两年,看似他亏了,但白露只有开价够狠,才能绝了其他人的占便宜的心思。
  这病人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死气沉沉的,不管是鲁方骂他还是鲁方被打,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好像是自己不想活了,白露其实不喜欢这样太容易放弃的人,只是到底做不到看着一条人命因为耽误治疗而没了。
  再说了,木家堡确是缺少劳动力干活。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明天上夹子了,明天要晚上23:50更,我明天尽量多写点。大家帮忙点点预收文《五零弃妇的觉醒》收藏,老扑街上班两年回来复健太难了
  第39章 被逼疯的女人
  白露和鲁国荣在说治腿的时候,鲁全半点反应没有。可听到说要去木家堡干两年活之后,这人却一下子抬起头,完全没犹豫的答应,转头去看鲁国荣,眼里都是期盼。
  鲁国荣叹了口气,应道:“我可以给这孩子做担保。”
  “队长,这你怎么能....”
  一直没说话的鲁家二表哥这会儿却急了,想说什么,鲁国荣转头回去瞪了他一眼,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那人怯懦的朝后退两步,不敢说话了,眼里的光芒却阴狠恶毒。白露没有理会这人,都说咬人的狗不叫,鲁方夫妻虽然毒,但全程是想甩脱鲁全,倒是这个叫鲁正的,看着沉默无语,却是个想看着鲁全死掉的。
  “把病人抬到病床上,其他人都出去吧,人多了影响治疗。”
  白露专心给鲁全消毒:“不管是清除麻药还是断腿重接都会非常疼,麻药对有的人效果不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的体质,但是为了方便治疗,我会把你四肢捆起来固定好。”
  “没事,沈医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怕疼。”鲁全很配合,任由木雄把他四肢固定在四周床上。
  说自己不怕疼的人白露见多了,大部分到了治疗的时候鬼哭狼嚎,但是真的从头到尾哪怕疼得冷汗直流也不吭一声的人,这是白露遇见的第三个。前两人,一个是在管理不规范的孤儿院自小被暴力长大,一个是被丈夫暴力了二十几年,因为出声会被打得更惨,所以他们在疼痛的时候尽力忍住,不敢吭一声,长此已久形成了习惯。
  想到他那副生无可恋的自姿态和在听到能去木家堡之后的变化,白露叹了口气,如今不管去哪都要介绍信,这个规矩不知道叫多少人觉得人生无望。实际上鲁全的情况也真的就是白露想的那样子,他做梦都想离开小河村大队。
  剔除腐肉需要极度耐心,尤其是像鲁全这种极度严重的,不管是医生还是病人,承受的压力都非常大。整个过程甚至可以用残忍来形容,连木雄这个男人看了一会儿都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退让到了一旁。但云华却看得目不转睛,甚至到了治疗后期,她能正确的给白露递工具。并且在治疗结束后,还询问了白露一些疑问。这孩子是真的收得好啊,又天分不算,还足够努力。
  治疗鲁全的腿花了白露四个多小时,又是赶路来的,白露身心疲惫,她已经没有精力再治疗那个“扯疯病”的病人了。
  “让其他头疼脑热的病人先过来吧,那个叫鲁明月的病人明天早上过来,明天上午就不接待其他病人了。”整个小河村上千户人,总有些这里疼那里不舒服的,白露只有三天时间,不过这种工作强度跟在救援队比起来完全不值得提,她能坚持。
  来看病的,不管是头疼脑热还是慢性病或者陈年旧伤,白露大部分都是把脉开药,嘱咐他们平时的饮食习惯,严重一些的后期需要调整药量的就让他们到时候自己去木家堡问诊。倒是有两个病人,白露看了之后,觉得需要开刀,便让对方去县医院检查,中医确实能治疗多种病症,但像这样病灶已经影响到了身体的,保住命才是首选。
  如风湿骨痛的,不可能像木家堡的一样人人都来一套针灸按摩,那样的话,十个白露也不够用。在木家堡,主要还是教陈业华,目前寨子里的小学徒是陈业华带,师父教大徒弟,大徒弟再教小徒弟也是师门常见的一种传承。而且木家堡对白露来说是不一样的,不管是木年木月还是寨子里的人,都把白露当成了亲人,白露也愿意多付出一些。
  白露目前正式收徒的弟子只有陈业华和梅云华,但其他的学徒也算是她的学生,这些学徒她会越收越多,只要是有天赋的都可以来学。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开馆授业改变其他人的命运也是一种兼济天下。姚县是贫困县,公社倒是有小学,可惜大队和公社之间的距离太遥远,种种原因,能上学的孩子们很少。尤其是女孩子,上学费钱困难,还不能给家里干活,很多家庭哪怕能送一个孩子去上学,也大概率是男孩。
  木家堡招收的学徒,不仅教授医药知识,最重要的是这些孩子可以读书识字。至于孩子们的吃喝,白露还是打算用以功抵债的模式,家长们在每年春季育苗的时候,过来木家堡干一段时间的活,这些工分便可以作为孩子们在木家堡学习的伙食费。如此一来,白露种植药材的人手不用愁了,同时还能传业。当然,家长们如果愿意采摘药材来换取工分也是可以的,不仅是药材,到了秋天,种子也可以采摘,换的工分更高。虽然不要学费,但是招收的时候就要说清楚,学成之后需要给木家堡制药厂干两年活,之后木家堡便不再管。
  如今木家堡才刚刚发展,白露的资金有限,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等她手上再富裕一些,白露便打算连生活费也能负担,尤其是女学员。孩子们可以先来木家堡学习,木家堡负责他们的生活,但是学成之后,这个孩子必须进木家堡制药厂或者木家堡其他企业干活二十年。白露不是圣母,她虽然想给山区里不受重视的孩子们一条出路,但她也需要人才。
  白露从来不亏待自己人,木家堡制药厂的工资不低。反正就是那句话,没钱没关系,只要你肯干活,白露就愿意给你的孩子一条出路。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鲁国荣,已经开始琢磨着寨子里哪些小娃子头脑灵活,家里劳动力多愿意送去木家堡学习。
  大队缺医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年都有几个病死的村民,去年还有个小孩子,普通的感冒发烧就把孩子给拖没了。一想到这个鲁国荣就心痛。虽然有小道消息说国家要培养赤脚医生,可命令还没下来,而且选成年人去培训一两个月,哪有从小就送孩子去学习来得扎实。至于中医西医的,能看好病的医生就是好医生,沈医生的药他们都吃过,正是因为效果好才签订的采购文书,不然沈医生哪里会大老远跑过来,人家现在有那么大的厂,哪里缺这点诊费。
  鲁国荣心里再次坚定了要和木家堡打好关系的念头,木家堡现在缺药材,沈医生要种药,小河村周围山头也得种植起来,说不定以后工分钱都能涨几分呢。
  云华跟在白露身边,每看一个病人,师父都会让她去探一次脉,然后跟她讲解这个脉象代表的所有可能,再加上询问病人,望闻问切最后定结论。在看病的时候,她会回想起医书上教的知识,晚上把医书拿出来,对照着白日里的脉案做笔记,师父就在旁边,有什么不懂的师父会当场讲解,一天下来,她的收获非常大。
  第二天一大早,白露便见到了这位“扯风病”的病人,在此之前,白露以为是癫痫,原来却不是。小姑娘是由丈夫、父母和三位哥哥带过来的,长得很漂亮,穿着碎花棉布小裙子,听父母的话礼貌的跟白露打招呼,身上有一股忧郁的气质。
  白露先问病因。
  “月儿她,是被我们逼疯的。”问起这个,孩子母亲的眼泪都就掉下来,几个哥哥唉声叹气,丈夫神色非常尴尬。接下来,以如说是听病因,不如说是听了一股故事。
  鲁明月上头有五个哥哥,大哥解放前去当兵,如今还在部队上。二哥考上了京城的大学,在省城工作。这是家里最出息的两个孩子。在那个年头供一个大学生非常困难,剩下的三个男孩没能上学。好在这家的孩子性子都非常好,几个孩子不嫉妒哥哥,哥哥发达了呢,也没忘记弟弟,在结婚前每个月五分之四的工资都寄回来给几个弟弟成家用。甚至因为顾念家里,又不愿意欺骗别人,每次有人想和他处对象,他都会告诉对方,他婚后会寄一半工资回家,拖到了近三十岁才结婚。好在女方家境殷实,看重的是人,一家人倒也和谐。
  鲁明月出生的时候,家里情况好了不少,她最小,又是唯一的女孩子,千娇百宠的长大,地都没下过。家里关系和谐,父母兄长疼爱,嫂子虽然偶尔会羡慕小姑子,可都是良善的性格,加上鲁家日子过得富足,钱又是大哥二哥寄回来的,她们也享受了,人知足不多事。这样环境下生长的小姑娘,天真烂漫不谐世事,也是她如今变成这样的根源。
  鲁明月从小就被送到姚县寄宿学校上学,她没有二哥那么聪明,又比较贪玩,成绩不好不坏,勉强上了高中最后没能考上大学。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鲁明月在上学时期,和柳河公社的一个男同学处起了对象。
  农村的女孩子结婚早,那个孩子还考上了大学,也是个有前途的,父母一开始没意见,只想着要多给女儿点陪嫁怕她被人看轻。只是几个哥哥非常的不放心妹妹,就悄悄调查了这个男同学。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家人极度重男轻女,那男同学能读书,是靠着把三个姐姐一个妹妹嫁给结婚困难户收了高彩礼。这样的人家,就是一个火坑。
  眼下这小子考上了大学妹妹落榜,一个是大学生以后留在城里,一个是乡下姑娘,哥哥们总觉得这婚事不靠谱。这个时候,他们又打听出来,原来在上学得时候,明月就一直接济这个男的,这男的还让明月给他洗衣服干其他活。不仅如此,那男的母亲甚至在村里贬低明月,说她是上赶着倒贴,他们家可是大学生,能看上她一个大学都考不上的就已经是高攀了之类的话。
  几个哥哥简直气炸了!这人都还没进门呢,就这样拿捏磋磨,等以后真结了婚,妹妹得过什么日子。他们千娇百宠长大的妹妹,两个哥哥寄信都说能给她在城里找亲事的,怎么会愿意倒贴这样的人家。
  可是鲁明月不信啊,恋爱时期的女人智商为零。鲁明月的话让全家人都震惊,她们一直活泼开朗的妹妹,在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竟然非常自卑:“他成绩那么好,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名,以后就是国家栋梁。我又蠢又笨,不会干农活,洗衣裳做饭都做不好,学习成绩更是一塌糊涂,我就是一只吸血虫,这样差的我,他能喜欢我都是他善良,除了他我只能嫁给那些有残缺不健康的男人,我不能离开他。”
  听了这话,鲁家人惊得站都站不稳,学校太远,妹妹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他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长成这样子。但这肯定和那个男的脱不开关系。他们甚至一度怀疑婲对方给鲁明月下了蛊,悄悄的请了草蛊婆来看,可是对方否定了这个说法。鲁家人一筹莫展,但意见是统一的,绝对不能让鲁明月嫁过去。
  恰逢鲁家大嫂怀孕了,鲁家便商量出来一个办法,他们先跟鲁明月说家里同意了婚事,还假模假样的准备起了嫁妆。随后鲁家妈妈便以去探望儿媳妇顺便给鲁明月买嫁妆的名义把她带到了军区,又偷偷跑回来。鲁明月便被以照顾军嫂的由头留在那里,鲁家大哥还特意和门卫打了招呼,她出也出不去,信件也被管控,和那个男的断了来往。鲁家人以为,只要和这个男的分开一段时间,那边鲁大哥再找几个靠谱的男人给鲁明月相看相看,便能把她的观念拧回来。
  这头呢,鲁家妈妈回来后便跟柳河大队那男同学说鲁明月已经嫁到军营里了,没出半个月,那男的就娶了梅子树大队一户家境殷实的女儿,听说陪嫁都有三转一响加现金,女方家直接答应出一部分男方上大学的钱。
  鲁家这边既庆幸女儿没有落入这个火坑,又生气那男的,这么快的速度,要说不是之前就遍地撒网,他们是不信的。他们认为,这男的和鲁明月谈恋爱就是一个阴谋。
  可是这边顺利,军营那边却陷入了困境,不管大哥给明月介绍什么样的小伙子,明月都觉得人家有问题,不是家里有问题就是身体有问题。总之就是一句话,她觉得这些人是实在娶不到媳妇了才来和她相亲,甚至怀疑大哥给他找对象是为了巩固仕途。
  就很无语,鲁家大哥为了这事,头发都快愁白了。后来有一天,鲁明月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在军营里忽然就沉默下来,面无表情不爱说话,一个人发呆能呆一整天。鲁家大哥没办法,又听说那个男的结婚了,便把人送回来。
  原本鲁家两位哥哥确实都有想把妹妹往城里嫁的想法,明月虽然是农村人没有工作,但他们两人地位不低,找家世低些地位不如他们的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军营里,随军的军嫂大部分也是军队安排工作或者没工作。可是在军营走了这一遭,鲁家便也歇了这心思,只是鲁明月和那个男同学的事情被对方闹得人尽皆知,说了不少难听话,被人一传,外头说什么的都有,嫌贫爱富什么都是轻的,最严重的是说鲁明月不清白了,不能生了等等。
  鲁明月名声尽失,在村里抬不起头。鲁家几个哥哥气得直接去柳河大队闹了一场,把那男的家都给砸了,但这样又有什么用,气是出了,外头说得更难听了。
  眼看鲁明月婚事不顺,鲁明月的五哥忽然跟家里说,隔壁的小子,就是村里的民兵队长一直喜欢明月,好多年了。如今这样,对方也愿意娶明月,知根知底的,对方是良善人家,又生得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对方还能坚持,简直就是柳暗花明。
  男方的父母是看着明月长大的,要说半点不介意那肯定不能,可儿子喜欢人家姑娘,这些年老两口又不瞎,看着那小子都着急。如今人这样了他自己都不放手,让他相亲也不愿意,老人怕他打光棍,两家商量之后,便定下了亲事。
  等鲁明月回来之后,知道对象结婚了,先是没反应,后来自己偷偷去闹了一场,也不晓得是说了些什么,最后她被气得晕过去,还是那男人的邻居帮忙送回来的。回来就有些不对劲,整天不是哭就是神神叨叨的碎碎念,好在对结婚的事没那么抵触,男方也不在意她这样,两人顺利的领了结婚证。
  在结婚当晚,鲁明月自丨杀了。
  最后被抢救过来却疯了,大部分时间她像这样,除了不开心好像是个正常人,可一犯病就会大哭大喊,自残自丨杀甚至提刀砍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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