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郑煦旸又不说话了,只是目光停留在陈淮的脸上,似乎在试探着打量,陈淮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现在的工作是什么,陈淮这位金主再清楚不过。
  “对啊,”医生十分认同地点头,又对郑煦旸说道:“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看你这身衣服也不是缺钱的样子,不想住院以后就不要打架。”
  “我刚刚已经打过电话了,护士很快就推着病床过来,你现在就躺着,等她们推着你去做下一个检查,检查完马上就给你出治疗方案。”
  上面交代过必须治好郑煦旸,不能有一点后遗症,医生可不敢马虎一点。
  陈淮很满意医生的处理,递过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病床很快从转角处的电梯里推出来,来了一男一女两位护士,语气温柔地让郑煦旸躺在病床上。
  直到躺上病床,郑煦旸的视线依旧时不时停留在陈淮身上。
  他眼神里的询问与担忧,让陈淮又开始自我怀疑,平时他真的就这么凶吗?
  刚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了,郑煦旸却依旧担心,他是不是只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
  陈淮跟着进入电梯里,电梯因为病房的存在显得有些狭窄。
  下一项检查在10楼,女护士按下10楼按钮,而陈淮则伸手,按下1层按钮。
  现在郑煦旸身边有两位护士照看着,自己就不在这里碍眼了,他打算先回别墅。
  但是电梯先上后下,所以陈淮跟着他们一起来到10楼。
  电梯停稳,门缓缓打开,男护士开始推着病床往外,陈淮看着脸色惨白的郑煦旸从自己身侧被推走。
  两人本该擦肩而过,可是郑煦旸握住了陈淮的手,病床呼啦一声停下,男护士迟疑地看向郑煦旸。
  郑煦旸看着陈淮,他虽然平躺在床上,脸上却没有什么肉,一双眼睛大得亮眼,满是陈淮不松口,他就不松手的倔强。
  启佑的病情反复,他现在还不能终止这一段关系。
  所以郑煦旸声线颤抖着问:“社长,我后面还能回去上班吗?”
  闻言,两位护士都齐齐看向陈淮,目光带上些许看资本家的痛恨。
  只是这么一仔细看,又觉得有几分眼熟。
  陈淮从郑煦旸的话里回过味来,他压根没想到,郑煦旸的思绪已经飞到这里来了,包养的任务线还有大半年,他当然不可能提前终止。
  陈淮仅仅迟钝片刻,就找到了正确的响应方式。
  他微微附身,寒凉的香水味有片刻,不讲道理地侵入郑煦旸的胸腔里,郑煦旸握着陈淮手臂的力道,不受控制地加重。
  陈淮勾起笑脸,“郑煦旸,不要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在我需要你的时候,要全须全尾地出现在面前。”
  “听清楚了吗,全须全尾。”
  陈淮见郑煦旸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印在对方眼眸里的那道身影,消失又出现。
  陈淮诡异地觉得自己靠太近了。
  于是他又站直身子,“所以下次找你的时候,请健健康康地出现在我面前。”
  郑煦旸松开陈淮的手臂,情绪有几分复杂,他现在似乎哭不出来,也没办法立刻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只能流露出几分诧异与感激,声音很轻地说一句,“谢谢社长。”
  见状,男护士急忙把病床推出电梯,害怕继续耽误时间。
  郑煦旸看着电梯门缓缓闭上,将尹旼焕那个瞧着衣冠楚楚的男人,封锁在那间小小电梯里。
  三秒之后,他的视线被完全格局,耳边只剩下病床滑轮滚动的声音。
  男护士试图与郑煦旸搭话:“哥们,你们公司社长还挺关心你的。”
  毕竟他们可没见过,有哪个社长陪着员工拍片子的。
  只是郑煦旸没有回复他们,他眼睑半阖,像是在想什么。
  于是两位护士交谈起来,他们不知道陈淮的身份,讨论起来也没有顾忌。
  “感觉这位社长还挺好的,挺关心员工的身体情况。”
  “是啊,还让养好伤了再回去,这种领导可少见了。”
  “确实少见,但最近这种领导还有一个,我好羡慕在他们手下办公。”
  “你是说尹社长吧,最近可是太火了。”
  女护士突然顿了一下,好一会才犹豫着说:“你觉不觉得刚刚那个人跟尹社长长得有点像吗?”
  男护士也沉默了一会,“他不会就是尹社长吧?”
  一直没说话的郑煦旸突然说话了,在抽血的针头插进他血管之前,他大发慈悲地应了一句:“嗯,就是他。”
  *
  郑煦旸被推进病房,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徐诗允看到儿子站着出去,躺着回来,人都吓坏了,匆忙问医生什么情况。
  医生看着手里的片子,说:“就是肋骨有轻微骨折,软组织挫伤比较严重,后面住院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徐诗允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郑煦旸的治疗方案很快出来了,医生在他的身上缠满了厚厚的绷带,好在都笼罩在病号服下面。
  郑启佑醒来时,看见哥哥也在病床上躺着,脸上还都是伤,顾不上喊疼就哭了起来。
  他难过死了,“哥哥,你也生病了吗,生病会很疼。”
  郑煦旸没说金熙宇的事情,编了个出门被东西绊倒摔了一跤的借口。
  郑启佑听得有些懵,反应过来又哭又笑,“哥哥,你这么大了,怎么还会摔倒,要小心点呀!”
  徐诗允给郑启佑擦眼泪,装作岁月静好地跟着笑,心里却难过得不行。
  徐诗允偶尔能看见郑煦旸身上的伤,大块小块的青紫,很心疼。
  等简单安顿好两个儿子,她决定,“今晚上妈回去,炖排骨汤带过来,给你和启佑补补身子。”
  郑煦旸说不用,但是徐诗允打定了注意,就肯定会去做。
  徐诗允是晚上回去的,第二天又回来,这份汤她熬了一夜,自己没舍得喝一口,全都进了郑煦旸和启佑的碗里。
  郑煦旸看着满满一大碗,没动筷,取过桌上的另一个碗,倒了一半推到徐诗允跟前,什么也没说。
  徐诗允眼里飘着泪花,“妈妈又没生病,不用吃这个。”
  郑煦旸,“妈,不是生病了才能喝汤。”
  他们落魄贫穷了太久,几乎忘了正常生活该是什么模样,不过是一碗汤。
  徐诗允鼻头一酸,没再说什么,也捏起了筷子。
  吃到一半,徐诗允的电话响了,接听后响起一道中年女声。
  这声音有些咋呼,声量一大就有些刺耳朵,徐诗允将声音关小了一点.
  对面道:“煦旸他妈,你现在在理发店吗,我前段时间琢磨了新的泡菜,我吃着好吃,现在给你送点过来。”
  徐诗允怕影响到孩子休息,出去接完电话才回来。
  她坐回桌前,大儿子突然问了句话。
  “你们不是绝交了吗?”郑煦旸问:“因为宋阿姨说话很难听。”
  这个宋阿姨之前是他们的邻居,后来搬走了还会联系,但是说话时总是没有分寸,劝徐诗允不管这两个儿子再嫁,何必苦巴巴地过现在的日子。
  徐诗允听不下去,两个人断绝联系了好长时间。
  徐诗允笑道:“大人之间哪有绝交这种说法?”
  “而且宋阿姨她人不坏,她说话难听是因为她真心记挂我,但是面子又薄,就挑着这种听着不好听的方式来说。”
  “后面想起来,发现她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也就想通了。”
  郑煦旸捏着筷子的手缓缓停下,似乎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很轻地呢喃道:“面子薄……吗?”
  第23章
  徐诗允以为郑煦旸在琢磨自己的话,心想这孩子虽然早熟,但是在人际交往方面还是有些稚嫩,自己应该多教教他。
  徐诗允道:“是这样的,很多人在日常生活中,总是心口不一,这种时候我们就要去看他们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
  郑煦旸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点头,“嗯,我知道了。”
  “可是,”郑启佑从汤碗里面抬起头,“宋阿姨有时候说话好凶,我有些怕她,她真的是个好人吗?”
  徐诗允有些好笑,用纸巾擦去孩子嘴角的汤渍,“可是宋阿姨从来没骂过你,也没打过你吧?”
  郑启佑皱着小脸摇头,控诉道:“她之前说我是拖油瓶!”
  徐诗允对这件事情有些印象,当时丈夫犯事坐牢,债主接连上门,生活已经很艰难了,可就是那个关头,启佑的病却加重了,她只能到处求人借钱。
  后来求到了宋阿姨那里,宋阿姨觉得她实在可怜,才说了这种话,本质上是为了徐诗允考虑,可没想到被启佑听了过去。
  徐诗允轻轻揉着孩子的脑袋,“启佑才不是拖油瓶,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替宋阿姨跟你道歉好不好?”
  郑启佑犹豫了一下,才十分大方地说:“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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