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陆闲:你又去酒吧了?
  第6章
  姜璨回到宿舍的时候,门口摆着一双黑鞋,他顿了顿,蛮不情愿地推开门。
  oracle五个人,除了首都本地的万皖亭平时住在家里,剩下四个两人一间上下铺,住在公司给租的宿舍里。
  好巧不巧,他就和陆闲一个屋子。
  陆闲19岁出道,比他小了三岁,按照姜璨的话来说,就是人小鬼大。
  这个词不是个贬义词,某种程度上来说,姜璨实在佩服陆闲的精力,年纪轻轻却天分极佳,尤其在做音乐这方面,oracle不成器,但陆闲会私下接单,为各种团队作歌,甚至在年末的制作人排名榜上有名,业务能力也是团里最好的,一把低音嗓迷倒众人,后来又因缘际会去演了一个配角,小火一把,演技也为众人夸奖,后来因为团队一直没做起来,主要方向也就转到演艺圈去了。
  于是姜璨平时都住单人间,他经常对着陆闲空着的下铺胡思乱想,指不定陆闲以后不会再做爱豆了呢?没有陆闲也就没有oracle,自己就要失业了。
  之前陆闲不在的时候他总是想,现在陆闲回来了,他又不敢进门。
  阳台上吹风的男人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转身进屋,看到姜璨穿着运动鞋站在室内,眉头一皱:
  “把鞋脱在外面。”
  姜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灰溜溜地拎着拖鞋出门换鞋。
  陆闲时很好的制作人、爱豆、演员、甚至队长,但绝对不是一个好舍友,其中一点,就是他有很严重的洁癖。
  姜璨至今仍记得自己当时拎着编织袋搬进了宿舍,因为一开始排练学习有些忙,就一直堆在墙角,直到某天回宿舍看到袋子被扔在门口,进屋看到自己刚来的新舍友正全副武装地打扫卫生,见到他满身土气地站在屋内,开口说道:
  “以后垃圾不要堆在宿舍。”
  姜璨百口莫辩,他总不能说那是自己的行李,不是垃圾。
  换好鞋进门,姜璨便注意到陆闲又把宿舍打扫了一遍,自己前两天还没扔的快递盒子也被他收拾干净,心中惶恐,生怕这个拿捏着他饭碗的小天才不高兴,从包里翻出两枚橘子,讨好地递了过去。
  不只哄人开心,也是为了破冰。
  虽说都在一起住了两年了,哪还有什么冰要破,但只要姜璨不主动,陆闲绝不会主动开口,他不想人刚回来一晚上就冷冰冰的尴尬,可就在他那两颗金灿灿的大橘子要递出去的时候,对方开口了。
  “你今天晚上是和谁喝酒?”
  “朋友。”
  姜璨送橘子的话说不出来,只好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到陆闲桌子上,男人没理,继续问道。
  “什么朋友?”
  “……老乡。”
  姜璨不知陆闲怎么忽然对自己的私生活这么了解,斟酌了一下该如何形容金柏,却又听到陆闲问。
  “不是张姐让你去的吧。”
  “不是的不是的。”姜璨连连摆手,这下明白了陆闲的意图。
  张姐是他们的经纪人,手底下同时管着三四个团,成绩都不好,平时开会总会挨训,让他们要学会放下身段,至于怎么放下身段,那便是私下里组几个局,喝两杯酒。
  除了陆闲,oracle中的每个人都被叫去喝过这人情酒,不过其他三个人机灵些,总能不着痕迹地推掉,只有姜璨,过分老实,叫一次去一次,后来张姐碰到难陪没人愿意去的场面,就都拉着他。
  “少和那些人来往,”陆闲揉揉额角,他赶了一天的路,有些头疼,“脏。”
  “嗯嗯。”姜璨连连点头。
  陆闲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人绝不会乖乖听话。
  姜璨的逻辑很奇怪,他对于接受肯定这件事情执着到有些病态,就像上一代老人的思维,老板肯带你去各种酒局,肯定是看重你,要为此前仆后继,肝脑涂地,全不知自己被叫去是当筹码的,碰上变态转手就被送人,甚至有些过分的肢体接触,他也迟钝地理解为签售碰到激情粉丝。
  陆闲有意无意提醒过他几句,姜璨总是满口应下,可下一次又不会拒绝,他若是恼羞成怒,这傻子还要反过来安慰:
  “没关系的,我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不会那么容易被占便宜的。”
  身为队长,团队里有个脑子缺根弦的傻瓜,陆闲只好多上点心,自己去和经纪人说了几次,让她收敛一点,只是这种酒局又不是拉皮条,他也没办法完全拦下。
  姜璨还在一旁又傻又乖地看着他,见人头痛,当即便自告奋勇:“小闲你头痛吗,我来帮你揉揉。”
  说着就要上手,陆闲也无所谓,靠在椅背上合眼,却听见那人窸窸窣窣走远了,接着有水流声,等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带着肥皂的清香。
  “我来了。”
  姜璨摩拳擦掌,他在家的时候爷爷总会头疼,他就学下一套手法,如今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顺着筋脉穴位摁下去,整个头皮都热了起来,适才跳动的筋在姜璨的揉拨下消停些许,陆闲一边任由他摁着,一边问道:
  “世巡结束都一个月了,你怎么还在休息?要准备下一场专辑了。”
  陆闲是个工作狂,连带着周围人也停不下来,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已经一年没有回归了,前段时间刚结束世巡,他和公司沟通趁热回归一次,既是概念的完结,也可以趁此机会再搏一把翻身仗。为此他已经熬夜写了好几首歌曲,万皖亭也编了初版的舞,让大家先练着,而他这次专门从剧组回来,也是为了沟通专辑的具体事项。
  “我有在练舞啊……”
  姜璨小声辩解,大概是声音太小了,陆闲没有回应,于是姜璨也没有说自己在公司碰的那些委屈。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没有练习室,有时候即使他连着,也会有别人来把他赶走,打了好几个申请上去,都没被理会,只好早起去练,或者深夜再补课。
  有时候姜璨也埋怨自己软弱老实的性子,不过这样的怨怼也不会持续多久,往往一顿饭就可以消解,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第7章
  电影学院离家不远,金柏平时都直接骑车,或者坐地铁,像今天这样坐车出行,十分稀有。
  他看看旁边正在准备发言稿的严逐,自己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下一秒,便被严逐牵住了手。男人的手很大,轻而易举地将他完全覆盖,稍用力捏了捏,示意让他放松。
  金柏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转头望向窗外。
  今天他带了一个最为自然平常的义眼,深褐色的玻璃珠泛着同人眼一般水灵灵的光,这是最贵的一副,比他那些招摇过市的眼珠子都要贵,对于这种穿戴器械,向来是越拟真越好,金柏平时喜欢换着眼睛带,搭配每日风格和心情,只是今天他刻意选择了这一副,仿佛生怕别人看出他的残缺。
  讲座是晚上七点开始,他们提前到达准备,车停在电影学院大门的时候,有人上来迎接,严逐没有立马下车,而是回头看了金柏一眼,问道:
  “可以吗?”
  金柏强装洒脱地点点头,手心的汗却暴露了他的惶恐。
  柏林咖啡开在电影学院西南角,算是全学校最偏的地方,虽与正门不过不到一公里,毕业后的他却从来没有来过,此时就像阴沟里的老鼠翻船见天日,车窗虽然贴着黑色防窥膜,却仍能影影绰绰看到电影学院那四个金标大字上反的光。
  严逐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金柏的脸,确定人状态还行,便松开了那只牵着的手,拉开车门。
  “严老师,咱可算是约上了!”
  为首的副院长见到人,立即迎了上来,和严逐握手,金柏也挪腾地下了车,跟在严逐身后。
  众人寒暄,场面十分热闹,单反快门的声音不停地响,一团人往学校里走去,金柏始终紧跟在严逐身侧,直到路过礼堂边一块反光的玻璃时停下了脚步。
  那面不清楚的镜子里映着清清爽爽的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显眼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整个人明媚又光彩,模糊的镜像看不出右眼黯淡,仿佛一切回溯从前,他还在这校园里过最亮眼的日子,毫不吝啬地挥霍青春和才华。
  他对着镜子笑,那少年也对着他笑。
  金柏一时留恋原地,不过没多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闹,他回过神跟上严逐,继续充当空气人。
  有人在副院长耳边说了什么,他们停在礼堂门口,身后的人群也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两拨人配置差不多,都是一群西装簇拥着中间一位,金柏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的就是机场里严逐护着的人,今天依旧哭丧似的穿了一身白,而他身后跟着的是上次骂自己的黑西装助理,同样也还是哭丧的一身黑。
  金柏记仇,在心里小声地将两人编排一通,面上却仍乖顺地躲在严逐身后。
  严逐像是早知道他们会来,和那个白无常先碰头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又是官方寒暄,金柏在旁边偷偷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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