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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碗碎在地上,滚烫的粥大部分落在严逐腿上,可男人的第一反应是看金柏有没有受伤,然后拿湿巾简单处理了自己身上的污渍,又盛了一碗给金柏。
  “胃不难受吗?别和自己置气,”说着,眼看金柏还是没有反应,他才有些讨好地说道:“跟我回首都,我就不缠着你了,行吗?”
  严逐生怕金柏继续留在上海,又被人带跑了,一定要在自己眼皮下,他才能有安全感。
  或许是这句话说动了金柏,对方动了动,瞥眼瞄了一下严逐被烫红的手背,湿透的裤子还粘在腿上,既然是烫粥,那绝对不好受。
  金柏本来也没打算在上海呆很久,即使严逐今天不来绑他,他也买好了明天的机票。停留两天只是因为不知回去该如何面对严逐,说好了要一起打官司,那一定免不了接触,还要回忆过去,桩桩件件金柏都想要逃避,这才听从了陆边在上海散心两天的提议。
  没想到就这一晚,能让严逐发了大疯,连夜赶过来绑人。
  眼看男人强忍着痛也要固执,金柏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折腾整晚,胃里也确实有些不舒服,索性端过粥来开始吃,吃了两口,又控制不住,说道:
  “你去把裤子换掉。”
  严逐不动,只是盯着金柏把肠粉咽下去,直到听见金柏许诺不会乱跑,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85章
  飞机落地已到中午,首都艳阳高照,是与上海全然不同的干热。
  金柏想跑,严逐不让,手机也不在自己手里。金柏不想把两人的关系闹到警察那里,索性跟着严逐,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没想到的是,出口有人在等着接机,穿着一身体面西装,金柏没见过他,只觉得声音有点眼熟。
  “这是我们的律师,童硕。”
  “金先生。”
  童硕伸手接过严逐的包,又与金柏握手,金柏这才想起来,那天和严逐打电话的人大概就是他。
  三人简单会面,到了停车场,严逐却要单独离去,嘱咐金柏:“童律师会送你回家,你听他的就好。”
  “你要去哪?”
  严逐皱了皱眉,下意识就想隐瞒,但又想起金柏才和他生过气,只好含糊说道:“公司有点事……之后会和你说的。”
  金柏没有追问,他想明白了,严逐愿意跟他说就说,不愿意就瞒着,反正他不要再为了这些事情生气,于是伸出手去,要道:“把手机还我。”
  男人不动,十分不情愿的样子,过了很久,才掏出手机,递给金柏:“那你不要乱跑,要听话。”
  听你大爷的话。
  金柏一把抓过手机,纵然不情愿,他却瞥见了严逐手上被粥烫出的红痕,男人收手收得很快,他别的没有看清,只是上车后又望见那个向来紧绷挺拔的后背像是颓唐下去,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从前严逐工作,即使再疲惫,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很精神,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弱点,可昨晚他疯了似的搭夜班飞机,又带着金柏在山路飙车,早上还被热粥烫了大腿,换上没有熨过的裤子,除去清晨的小憩,想必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严逐前两天跟着剧团,金柏大约能看出他有些睡眠问题,现在又不知去忙什么,穿不合适的衣服,拖着被烫伤的腿。
  怎么自己这个大麻烦离开他了,严逐反而过的糟糕呢?
  金柏心里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回了几条陆边和剧团关心他的消息,车辆便驶上高速,沉默了一会,还是他先开了口:
  “那个案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童硕一直在等金柏问他,顿时兴奋起来,虽然见面前还是被严逐三令五申,要挑好的说,但总归是能说一些信息。
  “严导一直在搜集证据,但是一方面因为时间太久了,另一方面,行业里有些人也不希望他继续打下去,所以有些不顺利。不过您回来了就好,有直接受害人的指控,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
  “就是沈氏,对吗?”
  “其实不全是,准确来说是沈烨,当时他和沈俪争权,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我们的主诉也是沈烨,只不过姓沈都是一家人,对方律师也是沈氏派的。”
  金柏对姓沈的有天生厌恶,听到这句话,不由冷笑一声。
  童硕也意识到了这样不妥,严逐和金柏分手就有沈氏的关系,现在两人关系紧绷,他这么说就是在拱火。这么想着,他边为严逐开脱道:
  “其实严导一个人硬抗也很不好过,毕竟……”童硕说着一半,收了声,严逐对他三令五申,要挑好的说,至于他在这个过程中受了什么辛苦,都不许提。
  没想到金柏却不领情:
  “谁用他硬抗,”烫红的手又晃在眼前,金柏咬牙切齿,“自作多情。”
  两人聊天进了死局,好在童硕为人活泛,赶忙把话题岔开,聊了些别的东西,可这样你一言我一语,金柏忽然发现车窗外的街景不是回楼梯间的路,反而去了另一个方向,直到电影学院的招牌闪过眼前,他才问道:
  “你要带我去哪?”
  “送您回家啊。”
  “这不是我家。”
  童硕一时语塞,严逐让他把人送回来,不过也交代了金柏肯定不同意。
  “必须让他留在那里,万一有危险,我得看着他。”
  这是严逐的原话,童硕虽然劝过沈烨如果被逼急了,可能会不择手段,但总归只是个设想,没想到男人会这么着急,不过老板就是老板,他只奉命听话,于是对金柏解释道:
  “这是严导的要求,说把您送回这里。”
  两人进退纠缠几番,车停进小区,金柏不动,一通电话就拨了过去,第一遍对面没接,第二遍没响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对面很安静,严逐声音听起来比上午时还要疲惫。
  “谁让你把我送到这里的,我要回家。”
  “对不起,但你暂时不能回去。”
  “为什么?”
  “等我回去和你说行吗?”
  “不行,我现在要回家,是你说的回首都就不缠着我的。”
  对面不说话了,金柏能听到严逐的呼吸声,很重,也有些急,像是喘不上气却又克制的喘法,接着,像是叹息一般唤了金柏的名字。
  金柏以为他要退让了,却没想到还是说道:
  “我食言了,但你不能走。”
  严逐说他不能走,金柏便真走不了,即使走了那人也有办法像昨天一样把自己捉回来,挂断电话,看到窗外同样无奈的童硕,金柏也不想为难陌生人,只好又一次妥协。
  房间里的布置还和以前一样,包括那些只有他会珍惜,严逐认为碍事的“垃圾”们,仿佛金柏从未离开。
  童硕帮他把行李拉进房间,很快便告别离去,如果不是听到房门被反锁的声音,金柏或许还会情绪平静一会,可等他反应过来,再扑向门口,铁门已是纹丝不动,他居然就这样被锁了起来。
  手机收到严逐的消息:
  “游戏卡带都在抽屉里,电脑游戏也更新过了,冰箱里有饮料和吃的,我晚上回来。”
  若无其事的语气,言外之意就是“你先在家自己玩,我晚上回去把你放出来。”
  时钟指针平稳转动,滴滴答答一路走向十一点。
  金柏始终在沙发上坐着,行李箱也没摊开,而是贴着他立在一旁,他们像是来做客的陌生人,不像从前那样,旅途一结束便很快把箱子里的东西挪出来收好,重新回到家的怀抱。
  又这么过了半个多小时,金柏靠着椅背睡着,恍惚听到玄关的声音,睁开眼,严逐正蹑手蹑脚地关门换鞋,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见他醒来,笑道:
  “你醒啦,我猜到你肯定没吃东西,带了夜宵回来。”
  “你家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吃,”金柏没走上前迎接,也没问他什么夜宵,只是平平淡淡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严逐一愣,注意到金柏甚至连外套都没有脱下来,就这样在沙发上坐着等了他一下午。他垂下眼,当作没听到的样子,脸上尽可能挂着笑,去厨房把食盒打开。
  “我带了以前常点的套餐,还买了卤煮,这次是学校后门的那家,你不是想吃很久了吗?”
  他把纸碗捧到金柏面前,金柏只是看了一眼上面泛的油星,就别开了眼:
  “恶心。”
  卤煮本就油腻,饿了整晚,再看到一碗内脏更令人反胃,他的反应毫不掩饰,严逐捧着的手停在空中,顿了几秒,又陪笑着说道:“那我们吃饭吧,你想吃的时候我再给你买。”
  他把卤煮放回厨房,又端着食盒走出来,这是金柏最喜欢的一家夜宵,有时选择困难症犯了,就会去点这家的炒饭和炸串。
  “夜宵就是要放肆吃!”这是金柏的原话。
  可现在把饭摆到人眼前,却又被拒绝了,以前只要看一眼就食指大动的饭菜,现在却心如死水,严逐把饭盛给他,金柏始终不为所动,只是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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