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黄粱 第17节
蒋司修盘里的饺子还剩一半,他把刚程轻黎夹给自己的吃了,余下的还没动,身后房门合上的声音,他轻咽了口气,筷子放在盘子上。
几分钟后,程轻黎换了条连衣裙从卧室出来,站姿餐桌前,转了一圈给蒋司修看:“这个好看吗?”
蒋司修单手扣在玻璃杯上,眼神从她身上扫过:“你到底要干什么?”
程轻黎低头摆弄腰带:“出去和男生约会。”
蒋司修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她眉宇间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真的只是如常地说出这句话。
他松掉杯子,眉心习惯性轻拧,没出声制止,不知道这时候该跟程轻黎说什么。
“跟谁约?”他忽然问。
程轻黎还在摆弄系带,没抬头,心不在焉:“也没准确的谁,就是觉得要出去认识认识新的男生,不能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
“我们达成共识,”她继续念叨,“我以后也不烦你了,按你说的多去接触别人,说不定就碰到另外喜欢的呢。”
她一副想开了的神情。
蒋司修轻咽嗓子,没答话。
话音落,她系好带子,展开手,又转了一圈:“这样好看吗?”
蒋司修扫了眼,捏杯子喝水:“一般。”
程轻黎皱脸低头看自己,又回去换了一套,来来回回一共换了三四次,除了“一般”“还行”,餐桌边坐的人终于说了别的话。
“太晚了,明天再去。”他屈指扣在桌面。
“这你就不懂了吧,”程轻黎抓起座椅上的斜挎包背在肩上,“校园青春男女都是在这个时候约着去操场散步。”
“老年人。”她轻嗤,转身往玄关去。
“.........”
几秒后,玄关处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被留下的“老年人”手机往桌面一扔,略有些烦躁地推了推面前的盘子。
一连两天,程轻黎晚上都出门,蒋司修问过一次,她说是跟人在操场散步。
蒋司修毕竟也不是真爹,问过一次后没有理由再问,只能每天晚上坐在餐桌前,看她收拾得跟花蝴蝶一样出门找人。
程轻黎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出门散步到周五,蒋司修这天回来晚,九点过了,才从实验室回公寓。
开门家里灯黑着,明显没人。
前几天程轻黎虽然也出门,但都是九点前回来,眼见现在时间都要往十点走了,人还在外面。
蒋司修把给她买的东西放在鞋柜上,掏出手机打她的电话,打了两个没人接。
手搭在玄关处的架子上,凝神盯了手机两秒,拨了一个给家里。
温兰就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绣她那绣了三个月才绣了一半的十字绣,电话铃响,摘了老花镜,接起来。
“小黎啊,”温兰看了眼另一个沙发上,抱腿吃橘子的女孩儿,“小黎在家呢。”
蒋司修揉了揉眉心,手抵着放在鞋柜上的袋子往后推。
刚回来时绕了趟西门,在门前程轻黎喜欢的店给她买了蛋糕。
还未说话,温兰又在那边开口,乐呵呵的:“她说想我和你爸了,最近都不去找你了,要回来住。”
蒋司修沉吟两秒,跟温兰道:“你让她接一下。”
温兰应了一声,重新戴上老花镜,把话筒递过去,给程轻黎。
程轻黎正往嘴巴里塞橘子看电视,闻言转头。
温兰把话筒又往前递了递:“你哥。”
程轻黎把手里吃了一半的橘子放下,抽纸巾擦手,接过电话站起身,往阳台走。
进入九月,天气却还是热,客厅有空调,不冷不热,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走出来,热气依旧扑面。
“喂?”
蒋司修还站在玄关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远处玻璃窗外投进来的月光照明。
袋子里的蛋糕弥漫着甜腻的气息,蒋司修轻按眉心:“你要回家住?”
“对呀,”程轻黎语调微扬,五指伸出,低眸看指甲,“我准备跟别的男生接触嘛,以后约个会什么的,住你那里多不方便。”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她嗓音带了丝丝的甜,听在蒋司修耳朵里像袋子里的蛋糕,“我准备试着跟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说了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她说完几秒,听筒里没回音。
程轻黎手放下,倾身,手肘支在栏杆上,自然无辜的语气,幽幽问那边:“怎么了哥哥,你不喜欢我跟你这样吗?”
第21章 7.26/黄粱
没等蒋司修出声, 她又接口道:“那就先这样?我最近都不去麻烦你了。”
“免得成天在你眼前晃,惹你烦,”她愉快笑道, “说不定没过多久你就有妹夫了呢。”
“妹夫什么妹...”蒋司修撑在柜架的手垂下来, 腕表顺着他的手腕微微下滑, 不赞同的口吻,“你才多大。”
程轻黎低头接着看指甲, 从善如流:“十八了嘛, 再过一个月就十九了。”
“去年生日你还在我高中门前帮我留了念, 你忘了?”她喋喋不休。
蒋司修单肩抵靠着玄关处的架子,左手搭在柜架上, 垂下的手指不经意地碰到鞋柜上的袋子。
他眉心轻竖,对这件事情避而不答, 只是忽的提醒到:“今年生日晚上不许再出去玩那么晚。”
程轻黎一愣, 想起来。
去年一家人在外面吃完饭回到家, 要好的同学临时给她打电话,让她去湖边烧烤,她心情好答应了。
结果烤到凌晨两点,吹风得了感冒, 后面在家连着烧了两天,体温计指到将近四十度,人差点烧傻。
那两天只有蒋司修在家, 都是他在照顾她,她烧到半夜吐水, 印象里拽着蒋司修说了点胡话。
程轻黎没再回忆, 抱臂,随口答:“这次穿厚点。”
“不跟你说了, 干妈叫我,”她从靠着的栏杆直起身体,“我留在你那里的东西你有空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带回家一部分。”
鞋柜上有根掉落的圆珠笔,蒋司修无意识地摸起,转了转,须臾,低声应下。
“哥哥晚安。”对面人语调轻快地挂掉电话。
通话结束,蒋司修在没开灯的玄关多站了会儿。
半晌,拎起装了蛋糕的袋子往屋内走,步调缓慢,两步后意识到房间里还没开灯,身形一顿,走回门前,把客厅的灯按亮。
少了每天在他耳边聒噪的人,这公寓安静不少。
书房还未完全整理出来,蒋司修坐在餐桌旁办公,但不清楚是不是天气太热,他心里有点燥,心不在焉。
又坐了会儿,起身往书房去,想把搬过来的书收拾好。
书柜前两天已经找工人安装好,只剩把书放进去,东西虽然多,但蒋司修一向有条理,纸箱里的书都是分门别类整理好的,现在放进去也不算麻烦。
他今天整晚都有些跑神,没注意纸箱里的书有被动过的痕迹。
不消半个小时,摆了几乎一整个书房的东西都被收好,装东西的纸箱也被蒋司修提到了公寓楼下,暂时堆放在垃圾箱处。
再回来,想起程轻黎让他帮忙收拾东西。
去浴室洗过手,出来往程轻黎的房间去,进门,灯打开,凝神看了两秒,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程轻黎在这里放的东西很多,一次搬过来一点,不知不觉几乎塞了整个衣柜。
程轻黎的习惯和他一样好,所有物品分类规整,中层的隔板往上,先是一摞叠好的牛仔裤,再是收纳盒,摆放了一件件内衣。
没盖盖子,就这么赤/裸裸地躺在蒋司修眼前。
他抬手把盒子拿开,放在一侧暂时没放东西的格子里,再是从满柜子叠整齐的衣服里挑出一些程轻黎经常穿的,放在身后她的床上,剩下的帮她叠好整理到一起。
做完这些,再合柜门时,动作很轻地顿了下,搭垂在身边的右手,两指指腹捻开。
恍惚中,他忽然想到去年她生日,生日后的两天,她生病,只有他们两个在家。
以往也有很多时候是他们两个独处,但那次不同,她成年了。
但也只是一瞬,微微滞神的情绪被收拢,蒋司修抬手掩上柜门。
......
程轻黎如她所说,整个周末都呆在家里,没跟蒋司修有任何联系,没打电话,也没发消息。
躺在家里当了两天蛀虫,周日下午约上高中同学出去逛了趟街,心情愉悦,大包小包买了几袋子,采购了一波春装。
周一晚上上完选修的课,绕到食堂买了个饭团,边走边吃,去了图书馆。
上一周她每晚出来确实是约会,不过不是跟什么男生,是跟林艺琳。
她们要一起参加比赛,约在图书馆一层的研讨室讨论,今天也一样。
程轻黎推门进去,林艺琳听到动静,右手还拿着文件袋,另一手扬起示意:“最近怎么每天都这么漂亮,bb。”
程轻黎把手中包饭团的纸团成团,扔进桌子下的垃圾筐,肩上的包摘下来,走过去。
刚抽开椅子,身后的门再次被推开,除了同班的另一个女生、段洋外,还有一个胖胖的男生。
林艺琳看了眼手里的材料,跟程轻黎解释:“组队需要四到六人,今天中午在食堂遇到他们,我提了一下,他们说想来看看,我就跟他们定了今晚的时间。”
程轻黎点头,表示了解。
她和林艺琳一直在找合适的组队成员,安彤去年拿了奖学金,段洋则跟程轻黎一样,一直在王老师实验室帮忙,两个人从能力上来讲,没得挑。
至于另外一个男生,叫高胜,是段洋的室友。
胖胖的,但很白,是那种很可爱,不让人讨厌的长相,说话很有趣,进门打的第一个招呼就逗笑了林艺琳。
大概是因为段洋是在场年龄最大的一个,想的周到,不仅来了,还给另外三个人带了牛奶和饮料。
一共五个人,他买了七八盒,袋子放在会议桌正中央,先让三个女生挑。
程轻黎正站在桌边,翻看林艺琳整理的笔记,刚翻到第二页,被林艺琳撞了撞胳膊:“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程轻黎心思在比赛上,没抬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