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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黄粱 第26节

  蒋建河啧了一下,声音有种中年男人的浑厚和古板:“回来什么回来,跟你说几年了。”
  蒋司修少年班一路走上来,虽说学术这条路他走得很顺,也前途无量,但他这人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虚与委蛇,在也需要“人情世故”的学术圈,只闷头搞研究,可能最后也只是一个比平常人富裕一点的教授。
  蒋建河商人思维,还是希望他能接手自己手里的生意。
  蒋司修右手压在资料夹:“我干这个也不是为了钱。”
  如果是为了钱,他当年毕业也不会进国家的研究所,留在国外或者进一些有名望的私人企业,年薪都不会低,不至于现在每个月就领那点工资。
  虽然现在钱也不少,但还远不到挥金如土的地步。
  蒋建河看到他这样子就恨铁不成钢,磕着桌子还想再劝,温兰眼见父子俩说不定要顶起来,走过来打断对话。
  她看了眼蒋司修:“过来和我洗点水果,等会儿拿上去给小黎。”
  蒋司修也不想跟蒋建河再接着谈,这种事情想法不一样,很难谈拢。
  他是个物欲很低的人,相反,精神世界就要求的比较丰富,他当年进少年班之前,走过物理竞赛,是真的喜欢这个方向。
  他把茶几上的文件往外推,起身,跟在温兰身后进了厨房。
  晚上吃饭回来,在路过的商超买了葡萄,温兰用洗净的小剪刀把葡萄一颗颗剪下来,装进盘子里,放在水下冲洗。
  蒋司修站在她旁边,把另一个袋子里的蟠桃拿出来。
  程轻黎喜欢吃,每年这个时候都一筐筐的买。
  温兰把洗干净的葡萄分装在两个盘子里,空掉水:“今天下午你吴姨来电话,问起小黎,我说她在你那边住。”
  “你吴姨没说什么,但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妥,”温兰把装了葡萄的盘子端上来,又拿了蒋司修手里的桃子,“虽说她从小一直跟在你旁边,但她现在大了,你到底是个男人,小黎爸妈不说什么,但作为咱们,还是要做到位......”
  黄色的蟠桃,表面沾水,细软的白色绒毛塌下去,呈现洇湿的深色痕迹。
  蒋司修瞧着温兰手里沾了水的那个桃子,忽然开口,声线依旧是冷淡沉稳的:“我平常白天都不在,只有晚上回去睡个觉。”
  温兰当然知道他忙,叹了口气:“我当然也知道小黎住你那里最方便,不然早先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让她搬过去,就是昨天突然想起来了,怕不太方便......”
  温兰没再说下去,说多了像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但转而想,到底是大了八岁,半辈人,蒋司修又是看着程轻黎长大,真有什么才是离谱,至少是他们这几个父母想想,都会在第一时间脸白的程度。
  人家把姑娘交到自己手里照顾,总不能照顾出来问题。
  但温兰知道蒋司修不是个会犯浑的人,所以也才会总是放心地让他带着程轻黎。
  “行了,”她用方布擦了把盘底的水,递给蒋司修,“上去吧,再不拿上去小黎要等急了。”
  温兰没说完的话,蒋司修当然知道是什么,他左手托着盘子,另一手把左手腕的袖扣重新系上,应了一声,转身往厨房外走。
  温兰当然不会怀疑他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程轻黎住在他那里可能不方便,她爸妈会忌讳罢了。
  二楼的客厅对着楼梯口,蒋司修还没完全上到二楼,偏头便看到躺在沙发里翘着腿看平板的人。
  洗了头发,没吹,也没拿干发帽包,就从她躺靠的椅背往下,半垂在空中。
  蒋司修走过去,盘子放在茶几上,皱眉:“去吧头发吹了。”
  程轻黎正在看一个游戏直播,正是精彩的时候,她不想动,随便哼唧了一句:“不吹,要吹你给我吹。”
  她还在生蒋司修的气,怎么能他说什么她就干什么。
  本以为蒋司修这次不会搭理她,谁知道身边人离开了两分钟,再是不远处她房间的门被磕响。
  程轻黎勾头看过去。
  男人面朝她,站在她的房门口,身上依旧是那件米白色的衬衣,右侧袖口半挽,露着清瘦却有力的小臂,再往下看,是手里的吹风机。
  “过来吹了。”他言简意赅。
  程轻黎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他的衣服总是配色单一,款式也不复杂,但大概是人长得太好看,所以他穿这些并不显得“素”,而是有种喧宾夺主的简单。
  衣服简单,人却挺拔惹人注目。
  程轻黎哦了一声,放下平板,拨了拨自己的湿法从沙发上坐起来,踩上拖鞋往蒋司修站的方向走。
  这复式最好的地方就是浴室多,谁都不会抢谁的。
  一楼有一个大的,二楼两个卧室也各有一个。
  程轻黎站在镜子前,闭着眼,任由蒋司修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帮她把每根发丝吹干爽。
  从小到大,蒋司修帮她吹过很多次头发,很小的时候,是出去玩儿,蒋司修怕她用不好吹风机,长发卷在里面,后来慢慢长大,很多时候是她犯懒,蒋司修拿她没办法,又不能任由她湿着头发睡觉。
  程轻黎一直觉得吹头发是比拥抱或者接吻更亲密和暧昧的方式,在没有点透心意时,仗着这漫长又短暂的几分钟,手指穿过发丝,享受彼此咫尺的呼吸。
  吹风机最后对着发梢嗡嗡响了两声,被蒋司修关掉。
  “好了,”蒋司修把吹风机挂在她浴室的墙上,“去睡觉。”
  程轻黎拨了下头发,从镜子里看身后的人。
  因为吹头发,男人站离她不足半米,此时正微微垂眸,皱眉确认她发尾到底有没有吹干。
  程轻黎很贪恋这样的时间,不想这么快结束。
  她随手捞了洗漱台上的唇膏,在唇上抿了下,转身,对男人仰脸:“好看吗,我新买的。”
  她语调轻快,右手压在身后的台面,和蒋司修保持了点距离,扬着头给他看。
  因为程轻黎转身的动作,刚搭垂在蒋司修手里的发丝被抽走。
  他手垂下,指尖却仿佛还沾了女孩儿发尾的湿气。
  随后垂眼,眸光落在她晶亮亮的唇上,浅粉色的唇膏染在她的唇瓣。
  他凝着看了几秒,就在程轻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忽然伸手,抹了下她并无任何痕迹的唇角。
  “涂出来了。”他说。
  第31章 8.03/黄粱
  程轻黎就算再主动, 但到底是在很多事情上都嫩了点。
  她下意识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唇角,看蒋司修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抬手把墙上吹风机的绕线一并挂好。
  他是那种清俊斯文的长相, 没表情时, 气质非常冷淡,让人很难想象他会为什么事情失控。
  平和, 克制, 清冷, 像他手下那些机械的物理公式,又或者是一汪永远不会泛起涟漪的湖水。
  程轻黎舔了舔唇, 看他推门往外,刚刚的走神让她这会儿脑子不在线:“你去哪儿?”
  “回房间, ”他视线蹭过她唇角的位置, 落眸看她的眼睛, “不然睡你这儿吗?”
  程轻黎还在为怎么勾着他多呆会儿犯愁,没觉察出他这话相较往日,突破了些细微的限制。
  放平时,他不会这么说话, 开玩笑也不会。
  程轻黎脑子飞速运转,忽然抱了臂靠在门框上,问眼前人:“哥哥不是让我谈恋爱吗, 我现在有一个想交往的对象,想问问你。”
  蒋司修貌似没有什么跟她谈话的兴趣, 把刚吹头发时她套在他手腕的发圈摘下来, 扔在她身后的洗手台上。
  “不用问我,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
  程轻黎抱臂, 微微侧歪头看他,觉得这人是真的没有欲/望,适合去西天取经。
  她正琢磨要怎么撬开他这张不中听的嘴说些别的话时,面前的男人忽然又开了口。
  他凝着她身后水台上的那个发绳,发绳沾了水,湿掉了一块:“但我希望你是真的喜欢才谈恋爱,不要儿戏。”
  程轻黎抱着胳膊轻嗤了一声,白眼儿快翻上了天。
  确认了,这人是真的有病,他是不知道她喜欢谁吗??那张嘴叭叭的在这里说点狗都不爱听的话。
  她气死了,反手啪一下甩上浴室的门,站在里面冲外嚎叫:“我就儿戏怎么了,你不跟我亲我还不能跟别人亲了??我十八岁大好年华,就想尝试尝试谈个恋爱接个吻......”
  她话没说完,浴室门再次被哗啦一下拉开,她被拉门进来的人揪着胳膊按在了水台上。
  蒋司修少有的真的生了气,黑眸沉沉望着她:“疯了是不是,把你干妈叫上来?”
  刚程轻黎也是太生气了才会这样喊,现在反应过来也止了声,咬着唇偏头看浴室地面的瓷砖线。
  他们的关系有点复杂,沾男女之情的事被几家父母知道了,场面会很尴尬。
  一方面长辈年龄大了,很难接受,更不要说程轻黎的父母会不会觉得蒋司修借着年长的名义对自己刚成年的女儿早有觊觎。
  总之如果不是双方都铁了心要跟对方在一起,他们之间除兄友妹恭的关系外,最好不要转变成别的。
  更何况,从小带大,刚成年,妹妹......每个字都带着种罪恶的禁/忌感。
  很难突破心理防线,去沾上其中的任何一个词。
  程轻黎满腔的气没处发,抬手推蒋司修,扯着毛衣开衫拉高,趾高气扬地看他:“我不叫了,我谈恋爱行吗。”
  “我不光要接吻,还要抵死缠绵,”她伸手点着自己的脖子,锁骨,甚至是胸前,恶狠狠的,“跟他亲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程轻黎越说越生气,推着蒋司修的把他往浴室外抵:“你凭什么管我,你不就是个哥哥吗?难不成我以后跟别人睡觉你还要在旁边看着??”
  “你说话过过脑子。”蒋司修眉心跳着疼。
  “你倒是过脑子,我也没见你说出什么好话!”程轻黎使力把他推出自己的房间,“那些漫画上的东西,你不跟我试我跟别人试总行了吧哥哥,就不麻烦您了!”
  说完咚一下撞上门,根本不管会不会撞到被她扔在门外的蒋司修。
  门被骤然关上,房间一下安静,只有远处钟表的滴答声。
  程轻黎盯着看了两秒,眼眶发酸,刚胡乱发泄了那么一通,心里也并没有好受一点。
  她往前两步,甩掉鞋子扑倒在床上,脸朝下,闷在被子里,企图把自己闷死。
  门外那个就是个老古董!!要不是在他书房发现照片,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刺激他。
  她不信那个照片是意外,如果是不小心夹书里带走的,那为什么只有那本书没有使用的痕迹??
  她翻了一下,深呼吸两下盯着天花板,至少......至少蒋司修不应该完全对她没感觉。
  房间外,蒋司修垂手站在她门口。
  他脸上线条绷得紧,表情看起来也不怎么好。
  也是,任何一个人听到自己妹妹这么赤/裸裸地说要跟别人上床,脸色应该都不会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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