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黄粱 第28节
两人这几天几乎没说过话。
晚上有两回他路过程轻黎的房间,她房门关了一半,里面黑着,只有桌子上的台灯光线,她抱腿坐在椅子上打视频。
说说笑笑,不知道是在跟哪个狗崽子。
“快去。”温兰催促。
蒋司修不着痕迹的叹息,拿起手机,起身朝那处走。
刚走到,玻璃柜的窗口推出一份刚做好的小蛋糕,围在甜品架前的小朋友高兴得扬着手蹦跳,程轻黎被挤到了旁边,他抬手握住她的胳膊,把人带到了自己身前。
身侧骤然笼罩的气息,让程轻黎抬眼,看清蒋司修的脸,她胳膊从他手里抽开,冷着脸来了个:“哥哥自重。”
程轻黎:“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蒋司修:.........
旁边小孩儿多,挤来挤去,眼看招呼不过来又要踩到程轻黎,蒋司修握着她的肩膀把她重新带回身前。
程轻黎不服气,手背到身后隔着衣服掐他的腰,蒋司修握住她的手腕拎开,程轻黎又掐他的手指。
两人一番动作都被蒋司修宽阔的背脊挡着,后面看不到。
“你烦不烦!”身前女孩儿咬牙切齿道。
蒋司修站在她身后,离得近,低头能看到她后颈处的碎发,扎不起来,散在白嫩的脖子上。
他声线沉稳,仿佛她的控诉吵闹都不存在:“来帮你拿东西。”
“不需要!”
“嗯。”
“蒋司修??”
“叫哥。”
她每一句都夹枪带炮,他却淡得跟要驾鹤西去似的。
程轻黎无语了,真有本事。
前面的人终于拿到东西离开,轮到程轻黎,蒋司修下意识抵了下她的腰侧,带她往前,随即意识到自己右手贴着的细腻腰线时,手垂下,松开了。
但他的目光还是在那腰线上停了很短暂的一秒,然后意识到,她真的长大了。
这家餐厅没有单独的包厢,来之前程轻黎就知道,所以婉拒了温兰要带蛋糕过来的提议。
可能是因为年岁渐长,程轻黎这几年生日跟家人一起在外面吃饭都不要蛋糕,一方面旁桌人投来的视线会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另一方面,她总觉得这种重要的时刻应该跟重要的人在隐秘的时间一起分享。
这次也一样,蛋糕留在了住处,等着晚上回去,卡着零点许愿唱歌吹蜡烛。
靠角落的位置没人打扰,四个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快结束时,程轻黎说到父母的信息,两个人很默契地每个人给她打了一笔钱,说了生日快乐。
程轻黎拇指按在屏幕上,把其中一份收下的钱转给了蒋司修。
右侧跟她隔了不到半米的人回消息:[?]
问号上面一条数额庞大的收款记录。
蒋建河去结账,温兰在问服务生,这家店的甜点能不能单独付钱打包。
桌子这边程轻黎和蒋司修坐在一起。
程轻黎半低着头,看了两秒,沉着地继续在屏幕敲字。
程轻黎:[虽然我谈恋爱了,但我可以包你。]
程轻黎:[哥哥愿意给我当小三吗?]
“......”
蒋司修难得的发出了一丝冷笑,手机掐灭,扔在桌子上。
虽说扔手机这下发出的动静不大,但坐在对面的温兰,冷不丁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莫名抬头看过来,视线扫向蒋司修:“干什么?”
他少见的表情没有那么平稳,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他把屏幕朝下的手机翻过来:“没事。”
温兰看他摸手机的动作,以为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没多问,视线收回,看向程轻黎:“爸爸妈妈给你发消息了吗。”
程轻黎笑着摇摇手机:“发了。”
“给我打了钱。”她说。
温兰看她笑,也笑,点头:“那就行,我们小黎是小富婆,等会儿回去把干爸干妈准备的礼物也送你。”
程轻黎闻言笑得更是甜,仰着脸频频点头,又提起爸妈给自己的汇款:“我爸妈给我打挺多的,我准备都拿来干自己想干的事。”
因为程轻黎的事,蒋司修最近都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平稳,他偏头,目光落向玻璃外的深海。
晚上回去,温兰去一楼卧室把包装好的礼物拿出来,几个盒子摞在一起塞在程轻黎怀里,她找手工艺人给程轻黎定制了一条裙子,蒋建河送的则是单反。
蒋司修站在程轻黎身后,看她两条细细的胳膊艰难抱着怀里的东西。
蒋建河不仅送了单反,还送了几个镜头,东西不轻,程轻黎拿起来确实有点困难。
但蒋司修没有要帮忙的想法,看着她抱着一大堆东西,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隔了点距离跟在她身后,一起往楼上去。
程轻黎上到一半,回头看了他一眼。
蒋司修感觉到视线,抬头。
一楼蒋建河因为接电话去了阳台,温兰则在厨房洗水果。
两人短暂地对视两秒,蒋司修听到程轻黎说:“我屋子空调坏了,等会儿能去你卧室呆会儿吗?”
这两天热,睡觉前还是要开会儿空调。
还没等蒋司修说话,程轻黎又道:“我想去你房间跟我老公打会儿电话。”
第33章 8.04/二更
“.........”蒋司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老公是谁。
每天晚上跟她打视频的那个狗崽子男朋友。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猜想, 女孩儿抱着东西嗫嚅了一句:“每晚都要打呢。”
“.........”
蒋司修看她抱东西抱得吃力,右手伸出本来想帮她托一下,此时收回来。
“哥?”程轻黎看着他的脸色, 重复了一遍, “等下我想去你房间。”
蒋司修目光从她脸上划开, 说不清是什么想法,只是伸手拨开她, 绕开, 往上:“空调坏了找人修。”
程轻黎哒哒哒地跟上去:“那怎么行, 都这么晚了,修空调的人家也要睡觉, 再说还会耽误我过生日,我等会儿还要吃蛋糕......”
“那你热着。”蒋司修声音冷着。
他这话说得太硬, 程轻黎在他身后小声切了一下, 蒋司修被她的声音扰乱思绪, 站住脚,再接着就是小腿结结实实地又挨了一脚。
这丫头最近越来越喜欢踹他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坏毛病。
掐着腰轻喘气,蒋司修没忍住转身, 勾着程轻黎的手臂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声音带了教训的意思:“谁教你的,不开心就动手?”
程轻黎才不怕他, 抱了满满一怀的东西,贴着他站, 瞪着他, 牙尖嘴利:“你吵我,我找我男朋友揍你。”
站他面前的人瞪着两只眼睛狠狠剜他, 蒋司修被她气得不行,握着她的胳膊几乎把把人带到怀里,扬手像打她,但视线扫了一圈不知道往哪儿落。
打屁股那招用一次就行了,第二回 不管用。
蒋司修凝着她的脸,胸口微微上下起伏,半晌,松开她,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间去。
“要蹭空调下去蹭。”撂下一句。
不过蒋司修虽然这么说,程轻黎最后还是去了他的房间。
程轻黎没撒谎,她房间的空调真的有问题,只不过她昨天就发现了,今天白天出门却没喊酒店的人过来看。
就是想晚上能过来找蒋司修。
此时她抱着平板和手机推开蒋司修的门,往里探了探头。
蒋司修的卧室从不锁门。
程轻黎从小身体不好,吃得少,长得瘦,喂什么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小时候没少生病,有一次半夜发烧,她烧晕了从房间出来找人,温兰和蒋建河的房门锁了,蒋司修的也是。
她烧得难受,声音和力气都小,半夜三更没把房间里熟睡的人叫醒,忍着难受回去睡觉,第二天早上等家里人发现她已经病得很重了。
温兰吓了一跳,坐在程轻黎床边一直喊她的名字。
那天蒋建河公司有事很早就走了,蒋司修从楼下上来,想跟温兰说自己去上学,看到几乎昏倒在床上的程轻黎。
那会儿蒋司修还在上学,程轻黎也不过才十岁。
他最后没去学校,请了半天假,跟着温兰一起把妹妹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烧得太严重,有转肺炎的倾向,温兰难受得掉眼泪,给程宏伟和吴晓红都打了电话说情况。
后来程轻黎清醒一点,温兰打电话不在,程轻黎抱着被子在床上眼泪汪汪,拽床边蒋司修的衣服,说昨天晚上去敲了门,没叫醒他。
自那之后,在家里蒋司修的卧室就再也没锁过门。
酒店的洗浴用品是清淡的茶香,程轻黎的头发披在肩后,没完全吹干,水珠顺着后颈滚进衣服里,她抬手摸了下后脖子,按着门把往里张望。
“哥哥......”她对着立在桌前背对她的人叫。
蒋司修本来晚上还有正事处理,但想到她要来自己房间跟男朋友打电话就心烦。
在电脑前坐了半个小时,材料上一行字也没看进去,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捏了捏手里的钢笔,无奈地谈了口气,回答那边:“干什么?”
程轻黎按了按脸上的面膜,闪身进来,语调轻快:“说了来你这里跟男朋友打电话嘛。”
蒋司修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看电脑,右手的笔放在身前的茶几上,没搭话。
程轻黎走到床头,捡起空调遥控把温度再挑低了点,之后点了点床铺,礼貌地问远处的人:“我能坐吗?”
女孩儿穿着淡粉色的睡裙,站在那儿像朵含苞待放的水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