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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黄粱 第68节

  “嗯,”蒋司修没遮掩,“经常见。”
  刚还在浴室见过。
  温兰听到这句,一口气没提上去,也喘不下来,只是无奈着急:“我没跟你爸爸说你在柏林,你吴姨和程叔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好好想清楚,现在情况有多麻烦你也知道,你程叔还在想办法帮晓红疏通关系,你从来没让大家操过心,怎么非这个时候添乱......”
  温兰焦急,说话自然没多顾忌。
  蒋司修安静听着,只在她差不多说完时接上话,他背靠阳台栏杆,另一手插在口袋,每一句都淡淡的:“拉拢关系的意思是让她跟柯岩结婚?”
  温兰稍怔,解释:“不是说一定要结婚,只是两家关系好会对以后有帮助,再说即使不提现在,柯岩本人不错,家里背景也好,是很合适的结婚对象。”
  长辈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为孩子安排人生,希望他们能按自己规划的方向走。
  “不用再说了,”蒋司修站直,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她如果不愿意,我是不会让她结这个婚的。”
  他嗓音淡淡:“吴姨那边我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这几天联系好了告诉你们,必要的话我程叔来一趟柏林,跟我一起去见个朋友。”
  温兰能感觉到劝不动,松气:“你随便吧!”
  晚上露水汽重,湿冷。
  蒋司修目光透过阳台的玻璃门落在客厅茶几处,那里有刚回来时程轻黎扔在上面的发圈。
  “嗯,我最后再说一遍,只要她愿意,我一定会和她在一起。”他重复。
  温兰一耳朵都不想听这种话,循规蹈矩,克制守礼了二十八年的儿子,现在赶上叛逆期了。
  甚至叛逆到她说出去都丢人。
  她气道:“随便你,你只要不杀/人放/火我就不管你!”
  ......
  程轻黎在卧室等了会儿,蒋司修还没回来,可能是先前那次她被骗惨了,现在每次蒋司修背着她打电话她都心里发毛。
  因为年纪小,不安全感和被掌控感总是会在某些细节冒出头。
  八岁是个很大的年龄差,年长的那方习惯了照顾,也就习惯了带领,很多时候都很难把年纪小的那个放在对等的位置。
  他想要保护她,让她安稳地生活在羽翼下,也就会忽略她的一些想法。
  蒋司修很认真地想过这件事,也在改,但在两人的感情没说透之前,各自有各自的想法,某些细节被忽略,就会产生误会。
  蒋司修挂了电话从阳台回来,程轻黎已经盖好被子准备睡觉了。
  她闭着眼,一副谁都不要扰我清梦的样子。
  蒋司修本来想跟她说她父母的事情,想到她今天才刚从医院出来,刚洗澡还说头晕不舒服,所以想了想就算了。
  蒋司修把手机放在床头,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来。
  程轻黎感觉到他的动作,闷着声音有点烦:“你不要乱动,我不舒服。”
  蒋司修拧暗灯,托着她的后背把她捞过来。
  程轻黎动了动,睁开眼:“这样我睡不好,你半夜压到我怎么办。”
  蒋司修抬手盖在她的眼睛上,强迫她重新闭眼:“压不到你,我睡得轻。”
  他唇几乎挨着她的耳廓,离得近,嗓音稍显沉哑撩人。
  程轻黎哦了一下,强行把暧昧气氛打散:“反正你如果压到我我就踹你。”
  -
  因为程轻黎这个伤,蒋司修给她请了一周的假,两个周末再加上五天工作日,差不多在家里躺了十天。
  年轻人,身体好,即使程轻黎是个爱“体弱多病”的主,但作为一个才十九的“少女”,骨骼生长速度快,这十天躺完,肩膀已经可以稍微活动。
  新的一周的周一,她病假结束,拎了包去上课。
  脑震荡的后遗症延续到这几天还有,每天需要长时间的睡眠,一到晚上就很困。
  因为今天要早起,前一天晚十点不到就睡了,蒋司修是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的她都不知道。
  蒋司修最近也忙,柏林的这几个项目事多钱少对升职称还没用,所以当时没人愿意来。
  程轻黎刚从医院回来的前几天,因为行动不便,他一直没去实验室,过了那几天他又回去工作,事情堆了一堆,他被迫早出晚归。
  程轻黎左臂还吊着绷带,刚进到教室,遇到ariel。
  她请假不在,ariel当然知道,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了解到前因后果,跟她骂了两顿柯岩。
  这会儿迎上来帮她拎过包,还没等引着她到座位坐下,远处风风火火又过来一人。
  柯岩人还没走近,声音先到:“你还有事没事,能动了吗胳膊,脑子呢,脑子是不是也没问题了?”
  他一脸紧张地扫程轻黎全身。
  连帽卫衣的帽子挂在脑袋上,运动裤的右侧口袋还塞了罐可乐。
  ariel白他一眼,发音不标准:“你走开,你只会捣乱。”
  他表殷勤地提过ariel手里程轻黎的书包,绕到另一侧搀着程轻黎的胳膊往前:“我真想去看你的,你哥不让,我打过两三次电话,他都说你在休息。”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带你玩儿这种危险的运动。”他言辞激烈地发誓。
  程轻黎嗯了一声,也没太怪柯岩,毕竟当时会坐那个赛车也是她自己同意的。
  几步路的距离,两个人搀扶,程轻黎觉得太夸张了点,挥手拍两人,让他们别这样。
  离上课还有些时间,三人坐在一起,柯岩又接连道了几句谦,直到把程轻黎道烦了让他闭嘴。
  柯岩自知理亏,每句话都顺着她,闭嘴闭了两分钟,有意活跃气氛。
  “你到法定结婚年龄还有多久啊?”他看了眼前方的教授,侧头问。
  程轻黎烦他,往后翻了页书:“一百年。”
  柯岩啧了一声,挪了挪屁股,再次凑近,开玩笑:“没准咱俩要提前结婚了,你好好准备准备。”
  程轻黎捏着书页的手松下,也偏头看过来,眼睛里写着“你在放什么屁”。
  柯岩接收到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吴姨没跟你说吗,她最近工作上出了点事,跟我舅舅走得特别近,前两天我舅舅跟我打电话还说过,说他们都希望咱俩能早点结婚。”
  “不过这也只是他们的希望,我还没玩够呢。”他说。
  程轻黎拧着眉看他。
  柯岩把口袋里的可乐掏出来,奇怪:“你哥好像也知道,他们怎么都没跟你说?”
  第66章 9.06/黄粱
  程轻黎愣了下, 再接着想到蒋司修这几天频频打电话。
  很多时候都是晚上睡觉前,她已经躺下了,他手机铃响, 出去接, 回来也不会跟她说什么, 只是催她睡觉。
  柯岩见她不说话,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下:“你想什么呢?”
  程轻黎看到他食指勾的易拉罐环, 侧头翻了翻书, 眼神冷清, 问:“他们现在有事吗?”
  柯岩灌了口可乐,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你爸妈还好, 就是吴姨的事情有些麻烦,不过我舅舅给她做了担保, 吴姨只在问询室呆了一天, 现在被限制在法兰克福, 你哥帮忙找了人,法兰克福一个很有名的私人律师,不知道他怎么联系到的人......”
  讲台上秃头教授还在喋喋不休地用德语讲课。
  程轻黎刚过来没多久,还做不到能完整顺畅地听懂老师的话, 她跟得很吃力,一周多没上课,又没处在德语的环境, 现在听起来更是费劲。
  但几个月前转学到这边时,无论是吴晓红还是程宏伟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程轻黎右手夹着的笔放下, 彻底没听课了。
  柯岩那个没眼色的还一直不停地往肺气管子上戳, 他胳膊撞了撞程轻黎:“真没跟你说啊?我以为你知道呢......”
  程轻黎有点憋气,但也知道不能跟柯岩发。
  她左手食指抵了下笔, 淡声答:“没有。”
  从小习惯了,她跟程宏伟和吴晓红本来联系就少,十天半个月不打一次电话也不会觉得奇怪,仔细想想上次有联系还是半个月前,程宏伟打电话问她钱还够不够。
  虽然说这句话很矫情,但他们要怎么才能明白,她很多时候都不是想要这些钱。
  她不想被随意对待。
  她把书本推开,左手颓丧地撑起额头,胸腔稍稍起伏,重重咽下喉间那点气。
  下午下课是蒋司修来接的她,柯岩自告奋勇送她,扶她坐上副驾,左侧肩上还挎着她的书包,书包取了递给她,单手撑着车门,弯身往驾驶位看。
  “哥,”他叫得亲切,“你工作忙让程轻黎回来住也行,我可以照顾她。”
  蒋司修右手扶在方向盘,表情谈不上熟络,语气更是淡:“不用,不忙。”
  程轻黎抱着书包,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上了一下午课,没喝水,现在她嘴巴里干,不想说话。
  没讲什么,沉默地低头玩着自己书包侧面挂的玩偶,听柯岩和蒋司修的对话。
  几分钟后,车窗升上去,暖风从空调口吹出来,扑在她的毛衣上,车子启动,蒋司修偏头问她:“想吃什么?”
  她又胡乱拨了拨包侧的那只青蛙:“不饿。”
  说的是实话,最后一节下课前,缩在教室后排分了ariel几块饼干,还喝了汽水,肚子现在都是涨的。
  车跟着车流往前开,窗外的行道树一棵棵往后。
  她视线飘过去,忽然想到今天上午柯岩说的事,她不确定蒋司修知道多少,但她也不想问,每次都是她主动跟之前又有什么两样?
  再说他们现在又不算和好。
  “不饿也吃点,”蒋司修看了眼后视镜,确认后方车辆,“回去给你煮馄饨?”
  “哥。”程轻黎望着窗外落了叶子的树忽然开口叫了这么一声。
  她语气太认真,蒋司修打方向的手顿了顿,他微不可见地皱眉,应了一声:“怎么?”
  程清理捏着手里的毛绒玩具,这个青蛙玩偶是从学校的跳蚤市场买的,当时为了做公益,随便买了个,做工粗糙,耳朵的地方用料很硬,剐蹭着她的手心。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蒋司修之间的问题还有很多,她想问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或者她可能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两人的关系,即使要真的再和他在一起,她也要先好好整理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真的原谅他,是不是还有信心和心力跟他重新开始。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被放弃,也不想再被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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