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从前觉得拧巴到快要爆炸的坏日子得到终结,戚林在今天才意识到,让他郁结于心的不是坏日子本身,而是不被家人接受的坏日子。
邢芸离开了,戚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直到夜幕降临。
江亦深在回家前特意发了微信过来询问,隔了十五分钟才收到回复,戚林说“挺顺利的”。
可他打开门看到黑漆漆的房间和一动不动粘在沙发上的人,就知道这句“挺顺利的”多半经过了美化。
他把灯打开,单膝跪坐到戚林身边,伸手圈住他,把人塞到怀里。
江亦深刚从外面吹风回来,胳膊腿都冷冰冰的,戚林被冰到一下,却没有动,歪过头蹭了蹭他的锁骨。
“阿姨走了?”
戚林点头,头发被挤得乱糟糟。
“怎么了,吵架了?”江亦深帮他顺毛,想要亲亲他,又要忍住不能动。
“没有。”戚林嘟囔道,“我惹她生气了。”
江亦深一边换衣服一边问:“为什么?你不回家?”
他等半天不见有人答,从洗手间冒头出来:“在吗?”
“嗯。”戚林仰头靠在沙发上,望着吊灯。
他不想告诉江亦深今天遇到于嘉明的事情。
江亦深心思太重,他和于嘉明结下的梁子到底是因江亦深而起,只怕说出来后他又会想很多,把事情揽到自己的头上。
“不能告诉我吗?”江亦深问。
“不是。”戚林摇摇头,“我妈知道我离职的事情了。”
江亦深擦手的动作一顿,只是听着都觉得胆战心惊:“这怎么办?要不我去和她说,我们见一面?”
他观察着戚林的神色,小心补充道:“或者今天试一试……还能不能继续循环。”
循环是解决这件事最简单的办法,让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粉饰太平。
可戚林打心底里贴着一层抵触,他明确地知道他不想失去“今天”。
他在今天认识了一个与从前都不一样的母亲。循环可以复制一段时空,却没法复制一段情感,可感情是时空的填充物,如果全部都用循环抹杀,好像时间不再是时间,空间也不再是空间了。
循环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戚林说,“我不知道要不要循环。”
“那你给我讲讲呢?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江亦深问。
客厅内静得落针可闻,江亦深扯了扯嘴角:“你又是这样,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还想听什么呢?”戚林被浓重的疲倦席卷,有气无力道。
“阿姨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想的,你想怎么办,你都不愿意说。”江亦深把从前会藏之于心的话讲了出来。
戚林坐直身看着他:“我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不说是不说,不知道是不知道,你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也能帮你一起想。”江亦深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下,“恋爱是两个人谈的,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琢磨!”
“要怎么一起想?”戚林今天的心情很差,极力克制也没能让语气平和下来,“我不想循环,我想告诉她我在谈恋爱,告诉她我想留在这里,可这些我说不出来!”
江亦深挨近了握住他的肩膀,情绪被带起来,也在急上火的边缘:“有什么说不出来的!”
“因为我不想再惹她生气了!”戚林有些控制不住的烦躁,抓住江亦深的衣领,像要把每个字说进他心里一样,“她说我有事不和家里说,可家里已经被我搞得一团糟,每个人都因为我烦恼,我不想这样——”
他话没说完,忽然被一股大力从后脑压着向前,眼前阴影盖下来,江亦深的吻重重落下,是强硬又粗野的吻,不由分说,不容拒绝。
按在脑后的手掌抓着他的头发,压低脖颈,戚林退无可退,甚至无法呼吸,他感到头晕目眩,揪住江亦深衣领的手指开始发抖。
这是江亦深第一次替他做决定。
毫无章法的吻,戚林却诡异地从中获得了莫大的满足感,他感到眼眶在发烫,眨两下才看清面前的江亦深,在用湿润的嘴唇说着什么。
“她不是生你的气,她是心疼你。明天去吧,想和她说什么就说什么。”
第33章 1月7日
戚林很少掉眼泪,他时常觉得自己的情感阈值被拉得很高,很多事情不再容易触动他。
可此时听到江亦深的话,他忽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眼睛一眨,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啪嗒掉下来,砸在毛茸茸的衣服上。
“哎!”江亦深被他吓了一跳,抬起两只手捧着他的脸,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话,“你怎么了?”
戚林又眨落一滴,主动凑近,贴上他的嘴唇。
江亦深被他亲得一愣,身形不稳,向后倒去,两个人裹在一起栽在沙发上,戚林又磕到了嘴唇,他皱皱眉,伸手摸了摸。
“碰到了?”江亦深仰躺在沙发上,还分神去拉他落在唇边的手。
“没有。”戚林的声音发哑,眼泪已经收了回去,除了湿漉漉的眼睫,再也没有方才哭过的痕迹。
江亦深推着他坐起来,可戚林不依不饶,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埋头在颈窝中不动。
他贴得很紧,袖口滑落下去,露出细瘦的手腕,交错着搭在江亦深的颈后。
江亦深心中一动,偏过脸去看他,呼吸沉重地落在耳畔,可没有得到戚林的回应。
很微妙,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性暗示,即便过了这么久、经历这么多,分分又合合,感官的应激反应仍然存在,某些部位已经被驯化成条件反射般的敏感,成为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他把怀里的人抱起来,向卧室走去。
跌进床铺中,陷出一个小窝,江亦深早就觉得戚林这张床软得过分,睡久了颈椎不舒服,可此时谁也顾不上这些,戚林被埋进枕头中,费了好大劲才爬起来,又被按着脖子压回去,细密而火热的吻紧跟着落下来。
江亦深的怪癖是不喜欢脱衣服,准确来说是不喜欢纠缠在一起的果体,无论怎么样都一定要剩下一件,这曾经让他们吵过一架,因为每次都会把衣服弄湿。
后来戚林向他妥协,在这种时候会换一件薄衬衣,轻便好洗耐造。
其实他不知道江亦深只是喜欢看他穿薄衬衣,洗完澡时身上还挂着水滴,把衬衣打湿,半透明地贴在皮肤上,顺着锁骨一路向下,勾勒出漂亮的线条。
可戚林偏就喜欢看江亦深脱衣服,常运动的人练出来的薄肌恰到好处,发力时能清晰看到每一处肌肉的鼓动,蜿蜒在小臂的青筋突起,是直率又暴力的画面。
可这次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如愿,戚林的毛衣不能不脱,如此一来就只能留下江亦深的那件了。
事态从这一刻一发不可收拾。
戚林在今天才意识到他们也算是久别重逢,先前一段时间只将注意力放在“重逢”上,而身体显然更在意久别。
江亦深本就力气大,更不要说失控状态下。他动作不停,控制不住地反复低下头亲吻,每次都亲得乱七八糟,水淋淋一片,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只有喘息声在回荡。
他挪开手时看到自己掐出来一片掌印,从胯骨蔓延到腰间、胸前,可戚林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他看过来时用力闭上了那双失焦的双眼——江亦深突然发现他把戚林的唇角咬破了。
“怎么办。”他用拇指蹭了蹭,薄茧擦过,戚林不受控地收起牙齿,用舌尖顶着他的手指,抗拒地推出去。
“不怎么办。”戚林含糊地说。
他们实在对彼此太过熟悉,江亦深坏心眼地控制着节奏,他深深盯着戚林的脸,在他出现难耐的表情时忽然停下动作,俯身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告诉我?”
戚林扬起头,咬紧牙关不说话。
“你又瞒我,宝宝。”江亦深不满地加重了力道。
他们都没有保留情绪,发泄一般地动作着,这次结束得比以往都要快,江亦深低头吻他,戚林的气喘不匀,亲得头脑发晕。
直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两个人都是一惊,下一秒,戚林一把掀开江亦深,这一下子太猛,还将自己呛到,扶着枕头咳了半天。
“不能亲了……”戚林咳完无力地趴下来,抱着枕头,“零点了。”
江亦深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躺在床上缓了会儿,才说:“你瞒我什么事儿了?”
亲密接触后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亲近感,戚林感觉很多事情变得没有那么难开口了,可是这样看起来很像被威逼利诱,他小声说:“你就不能直接问吗,非要这样。”
“直接问你会告诉我吗?”
戚林挪动一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腹上有些发凉的液体在流动,他撑起头看了一眼,又叹口气躺回去。
“你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