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胜券在握般开口:“你的化学反应缺少一种因素。”
  沈清鱼不明所以:“什么?”
  “喜欢。”
  商牧说:“你说的这一切都应该基于‘我喜欢你’这个前提之下。只有我喜欢你,你的假设实验才会如同你想象的那样。可是沈清鱼,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你了?该不会就因为昨晚那个沉溺的吻吧?”
  沈清鱼的嗓音里有隐忍的笑意:“小牧哥,你也承认你沉溺其中了?”
  商牧后知后觉又拐进他的语言陷阱里,索性就坦然了:“没错,夜深人静正是人心动荡的时候,我通常在凌晨收到各种请求投资的邮件,可见这是心理学书籍都会一笔带过的人之常情。”
  沈清鱼动了动,搂着他腰的手臂更紧了些:“那这样吧,待会儿把我爸妈安顿好,我们单独出去吃饭,就找光天化日人不静的地方,我保证你会再次和我沉溺。”
  “还想让我听你摆弄?”商牧耸了下腰,掀开他的手臂,“要是你真有本事,抱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没让我沉溺啊?滚下去!”
  马儿停下,沈清鱼也被撂在原地。
  他不气也不恼,整理了下腰带,缓缓朝刚才被扔下的黑马那走。
  艳阳高照,沈清鱼驾马再次追赶上商牧:“这样吧,我们比赛就围着马场跑三圈——”
  他抬了抬帽檐,看向远处,随手指着一个彩色栏杆说:“那里就是终点,你输了就跟我单独吃顿饭。”
  商牧冲破蛊惑的结界,此时正是洋洋得意之时,问他:“你输呢?”
  “一年之后我乖乖滚蛋,绝不会再打扰你。”
  商牧听了,拽着缰绳的手一顿,继而垂下眼。
  半晌,沈清鱼低笑一声:“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那就乖乖跟我吃饭,我给你个台阶下。”
  “我只是在考虑你走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跟你要点精神损失费。”商牧扯了下缰绳,马儿仰天吼了一声,和它的主人一样充满干劲。
  他们并排站在一起,商牧聚精会神,握着马鞭的手都泛白,转头一看沈清鱼,眉眼懒散,颇有种玩过家家的意思。
  这更能激发商牧的胜负欲,他开口:“来吧。”
  沈清鱼弯了弯唇,平静又松散说了句:“开始。”
  马蹄声响起,溅起尘土飞扬。
  两个马匹的高度不相上下,速度自然也相同,半圈下来依然难分胜负,休息区坐着沈父沈母,听见剧烈的马蹄声抬眼看向场内。
  在两匹马绕到眼前时连连招手,高喊:“你们俩慢点骑,太危险了!”
  声音还没传到两人耳朵里就融化在风中,沈父压下她的手臂,视线凝重:“你昨晚不是跟我说这俩人不对劲吗,今天也没看出来啊!”
  “昨晚是觉得不对劲,小商的衣帽间那么大,中间空出一片能修个花园,愣是没给小鱼留个衣柜。小鱼把那些手表当成他的命,你忘了以前都定期清洁,拿着工具一擦就是一天,现在居然没带在身边,多奇怪啊!”
  沈父的视线还看着他们,沉声说:“儿子不是告诉你了,他还没毕业,东西都在兴南吗!”
  “今天早上,你看见小商脖子了?那总不能是自己用手掐的吧?”
  沈母皱眉:“你怎么知道不是掐的?”
  沈父叹了口气,小声说:“掐的是竖着的,他脖子那是……那是圆的!!”
  “而且刚刚他们俩骑一匹马,你看儿子把小商搂得多紧啊,不像是骗人的。”
  “你不知道他小时候被狗追啊?这孩子没骑过马,害怕才搂住人家不放手的。”
  沈母在尘土飞扬中焦灼地看着他们俩,可浑然不知两个人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在马背上驰骋烟云,毫不畏惧。
  你争我夺,分毫不让,高大的骏马犹如被拧了发条,所有野性都被释放,奋力狂飙。
  终于,两匹马先后抬起前腿,发出悠长高亢的嘶鸣声。
  被撕裂的空气与风重新融合,沈母拍着胸脯坐下:“终于停下了,俩孩子发什么疯,吓死我了!”
  沈清鱼长腿一跨从马背上跳下来,回头朝商牧伸出手,让他借着自己的力道下了马。
  他摘下头盔,拨了拨头发,每一根头发都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将桀骜不驯尽数归还。
  马鞭在掌心轻敲,又不轻不重地落在商牧腰下,拍了拍:“小牧哥,待会儿去哪吃?”
  商牧的心还在速度与激情的余味中,缓了口气也扯下头盔,才说:“你赢了,听你的。”
  他额前坠落一绺发丝,沈清鱼本能反应抬起手帮他捋上去,动了动手指又放下。
  他不喜欢看商牧不惹尘埃、生人勿进的样子。
  现在发丝微微凌乱,头盔下的脸颊红润,唇色也诱人,看上去更有人情味。
  安顿好父母后,他们换回私服。
  商牧今天也穿了运动装,脚下踩着运动鞋轻飘的好像踩在云朵之上。
  沈清鱼的爱好就是很接地气,明明没来过几次兴南,各个饭店在哪里摸得比本地人都清楚,带他找到一家室外露天酒吧。
  酒吧是一个别墅的院子改成的,烤全羊烤鱼什么的应有尽有,最外侧是个露天游泳池,男男女女穿得花花绿绿在里面嬉闹。
  “我在公众号上看见的这个地方,白天就这样,晚上更好看,”沈清鱼凑近他,颇为可惜地说,“但为了给小牧哥证明,你在任何时候都会无法自拔地爱上我,只好选在白天来了。”
  商牧冷哼一声,错开他的鼻息:“我倒要看看一顿饭的时间,你怎么证明。”
  人一旦有了盼头,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张望。
  偏偏沈清鱼是个不紧不慢的性子,慢悠悠点完了菜,竟然开始和同学打起电话。
  上次在婚礼上,他的好几个同学们问到了实习的事情,后来商牧打听了一下,那几个面试成绩也不错,被分散在各个岗位。
  他们聊着各自的工作内容,那边可能问他现在在哪,沈清鱼回答:“陪我爸妈过节呢。”
  “小牧哥当然一起啊,我们是一家人。”
  “我爸妈很喜欢小牧哥啊,但还是没有我更喜欢他。”
  商牧埋头喝了口冰水。
  等菜上齐了,他的电话才挂断。
  商牧用余光瞥他,见沈清鱼起身,若无其事坐到了他身边。
  “小牧哥,”他悠然开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人活着,有时需要退一步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味坚守自己的底线,很有可能最后落得一无所有。”
  商牧说:“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沈清鱼的身体微微倾斜,“我是想重复一遍你当初对我说的话——结婚是两个人的终身大事,遇到事情总要有人退一步。”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难为你了一样。”
  “我的意思是,小牧哥,我已经退了好几步,可你一直沉浸在你的世界里钻牛角尖,一点也没看见我的懊悔。”
  商牧嗤笑一声,从头到脚打量他好几次,才开口:“我仔仔细细地看了,没见你有半点懊悔。”
  “那是你没看见我的心,”他说着握住他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按,“如果不深入一下,你恐怕永远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懊悔……”
  商牧抽回手不去看他。
  下午的阳光不如中午那么耀眼,但热度依旧不改,他觉得自己的细胞都在燃烧,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一见到沈清鱼意志力就混乱。
  先是答应赛马,再答应陪他来吃饭,目的是等他证明自己会爱上他??
  天方夜谭这简直是。
  “事实证明,我又一次相信你是个离谱的错误,”商牧告诉他,“我没空跟你浪费时间,也不想看你如何散发能令我着迷的魅力,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魅力。”
  话音才落,就被沈清鱼拽住手臂,常年打篮球的蛮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商牧愤然看向他的脸,沈清鱼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刚刚的嬉皮笑脸均已消失不见。
  这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之前在学校,拒绝夏相守的他。
  严肃又霸道。
  商牧正欲开口,可下一秒,运动裤口袋里伸进一只手,那只手准确握住他的命脉。
  商牧瞳孔皱缩:“你别——”
  “小牧哥,你现在的动作要是再大一点,就能引起别人的注意,那我们在做什么,可就一目了然了。”
  他又恢复那玩世不恭的状态,仿佛刚才绷着脸的人不是他一样。
  口袋里那只手一开始握得紧,不过就那两秒钟,转而变慢,轻轻地,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轻抚。
  商牧便不再动了,全身关节好似上了锈,弯下的腰想抬都抬不起来,双手紧紧扣着桌边。
  简直难以相信,沈清鱼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光天化日之下,左右两边都有喝酒的客人,身后就是泳池,四面八方都是人,他却在这里握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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