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路上经过双星湖,江幸停下了脚步,让张文智和丁宇先去。
冬天的教室里很闷,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熏得他的头又在隐隐作痛。
江幸不想那么早进去,正好双星湖两侧都有椅子,可以坐着休息。
现在的温度还不足以让湖面结冰,江大特地养了一群鸭子和几只黑天鹅,一早出来在湖面上溜达。
江幸坐在长椅上看那两只黑天鹅互啄,追来赶去的分不清是在打架还是闹着玩。
思绪逐渐离散,和天上的云一起随风飘荡。
直到秦起在身边坐下,不知道从哪薅了根芦苇,在手里转来转去的撩拨江幸裸露在外的手背。
……他的思绪不想回来也得回来。
江幸一把扯过他手里的半截芦苇,搓了搓发痒的手背,语气不善地问:“有事儿?”
秦起没说话,趁着江幸不注意的片刻握了下江幸的手。
随即,在江幸反应过来要动手的前一秒,说:“你感冒还没好透,要少吹风。”
江幸哑火了,睨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原本两人可以相安无事的待一会,谁知秦起又作死般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吻就是在这。”
什么?
初吻?
江幸热血上涌,压根控制不住表情,皱着一张脸扭头瞪着他。
“你能别恶心我了不?我一个直男,跟男人亲一口我得做一个月噩梦。”
秦起原本希冀的眼神随着江幸的话,逐渐暗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无尽落寞。
江幸说完后两人便安静了下来,上涌的气血逐渐回归原处。
不知多久秦起像是才挑中想问的词,低声问:“恶心?”
江幸愣住了,没想到他重点在这,喉结滚了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嘴快。
江幸没说完就被秦起打断:“你觉得我很恶心?”
“啊?”江幸半张着嘴,顿了几秒才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和你不一样,我尊重你的性取向,但是我真和你不是同类人。”
秦起:“我是哪类人?”
“就……同啊,”江幸喉间发痒,想咳嗽,但还是忍住了,清了清嗓子低声说,“我不是。”
秦起点了点头:“所以你觉得我恶心。”
“不是。”
这重点抓的!
“不恶心。”
“…你不恶心!”
第二十五章 欲迎还拒
湖中心的鸭子成队经过,硬是从两只交颈缠斗的黑天鹅中间穿过。
冷风吹着长椅边上的垂柳,只剩细枝的沙沙声。
江幸没再看秦起,低头看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在脚下的石子。
迟疑了几秒,弯腰把瓶盖大小的石子捡了起来,往湖面上丢去。
咚——
咚——
咚——
三个水漂,江幸的心脏跟着石子沉浮,最终没入湖中。
江幸拍了拍手,把拉链拉到最高,将下半张脸全部缩进去。
“走吗?”
秦起摇了摇头:“你先走,我再想想。”
语气之冷漠,态度之敷衍,让江幸既羞又恼。
这人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
自己又没有歧视的意思,怎么还就摆上谱了?
“想什么?”江幸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我为什么不是?”
“当然是因为你脑子有……有bug了。”
江幸本想说有病,不料秦起突然抬头。
视线相撞,他那花了十几年培养起来的高素质,一下就把有病两字替换掉了。
秦起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江幸,眼角余梢都写着专注。
江幸深谙和任何人对视都不能怯场的道理,一时间竟站在原地和秦起大眼瞪小眼。
就是分不出谁算是那个小眼。
大概一分钟,江幸终于有些忍不住了,眼睛酸到尝试闭合,却被主人强大的意志阻挠。
秦起眨了下眼,倏然低下头笑了出来。
“你好可爱。”秦起说,“回去吧。”
江幸皱了皱眉,和秦起拉开一人距离:“你真……”
他想说恶心,但怕秦起又突发恶疾,终究还是没再顺这一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秦起恢复记忆,就不信他到时候还能笑的出来。
不过,他没想到最先笑不出来的竟然是自己。
秦起坐在他旁边似乎已经成了定局,连林闲卡都没再挣扎,甚至主动留出了江幸右手边的位置。
可是不知道秦起脑子在想什么,他竟然舍弃了江幸身边的风水宝座,重新投入了自己宿舍的大家庭。
江幸难得专业课还走神,他得认真分析一下秦起在湖边时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笑了难道还不等于这事儿就过了?
怎么还幼稚到分开坐?
当然分开坐也没什么,宽敞。
可林闲卡占座不算人力资源的吗?
关系明明都缓和了难道还不能一起坐?
草!
不对。
江幸被自己的心理活动惊得挺直了背,僵硬地注视着黑板。
显得非常热爱学习,在一众摸鱼同学里显得尤为突出。
他怎么会思考秦起为什么不和自己坐同桌?
这是他该思考的吗?
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样才能不写字就把单子都出了,而不是想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恰好这时,江幸余光瞥到了自己的笔记。
上面乱七八糟,乱中也无序的字一看就不是自己的!
谁啊!这么没公德心?
在别人专业课笔记上乱写乱画?
江幸刚想在心里问候不知名缺德人士,脑内神经突然一跳。
这字……
还怪眼熟的。
江幸在自己记忆数据库里搜索三秒,得出答案。
这是秦起在他生病时帮他做的笔记。
写得真好。
跟天书似的。
……
秦起突然就正常了,从双星湖无意中伤后。
江幸觉得这应该算好事,最起码不用害怕哪天睡醒被传自己喜欢男人,更不用担心突如其来的男朋友。
只不过秦起虽然连续一周都没再来江幸家,但他的鸟却依旧霸占着江幸阳台,甚至有时候还要在客厅里演奏一曲“喜欢江幸”。
江幸觉得自己这张嘴会预言,自打给秦起胡乱编造说他的鸟半夜唱歌后,宝贝说出来的话真的开始有了调子。
有些时候甚至比五音不全的人唱的还要好一点。
周五下课,江幸刚进门,宝贝就飞过来落在他肩上。
“你大爷的!”江幸屈指在宝贝脑门上弹了下,骂道,“傻鸟,长本事了,又自己开笼子哈。”
秦起买的鸟笼是插销式,江幸当着宝贝的面关过它几次,没想到这鸟就这么学会了,现在鸟笼几乎就是个摆设。
江幸边换鞋边往地上、墙上、沙发上、茶几上…各个地方扫视。
要是被他发现一点鸟屎,他立刻马上把秦起的破鸟从窗户丢下去。
幸好是都还干净着。
江幸松了口气,看来这鸟是刚飞出来。
“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回事。”江幸指尖在宝贝头上挠了两下,“你好像成弃鸟了,以后跟着我,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江幸说着来了兴致,把宝贝抓起来放在茶几上,面对面说:“你说:秦起是傻逼。”
宝贝歪了歪头,眼珠子转了转,扇着翅膀说:“喜欢江幸,喜欢江幸。”
江幸:“秦、起、是、傻、逼!”
宝贝:“qin…”
江幸斗志重新燃起,一脸期待地等着下文。
“亲、亲亲,江幸,喜欢,亲亲……”
江幸愤然起身:“改天带你去查个智商吧,鸟中智障。”
“你是说你想起了一部分?”徐必赴坐在椅子上,脚蹬在桌腿上,整个人向后仰着,脸上满是震惊,“不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什么了?”
秦起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鼠标点的飞快:“没太多,就我爸妈。”
“哦。”徐必赴声音降了下去,“咱俩这情谊不值得你首先记起?”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地嗷了声:“你最近不怎么搭理江幸是因为想起你俩势如水火的过往了?”
秦起停下鼠标,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没不理他,只是觉得得保持点距离。”
徐必赴:“?”
这话怎么怪怪的,你俩只是握手言和了,又不是谈上了,还想这么多?
“距离产生美。”秦起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感情就像放风筝,需要张弛有度,或许我这是……
欲迎还拒?”
这也是他那天在湖边想出来的方法,都试一试看看哪个更管用。
徐必赴太过震惊,脚下一使劲,椅子带着人一起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