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迷恋是病,得治! 第98节
“我对富裕的人有好感。”苏胭道,“而你刚刚化形,一穷二白,所以……”
魔灵都懒得点破她:“你算什么对富裕的人有好感,你直接说你喜欢冤大头给你送灵石的不就行了?”
二人拌嘴,倒也能在凄风苦雨的万魔渊待得不算寂寞。否则,苏胭暗中平复心绪,万魔渊的魔煞气的确让人心情烦躁,格外想杀人。
苏胭拨开浓雾,走到万魔渊边缘:“风堂主。”
风行烈看见是她,眉头都不带皱的,只是多了一些厌恶:“区区魔族,以为变幻模样,我就会受你蛊惑?”
“风堂主,是我。”苏胭上上下下打量风行烈,“风堂主从突破的灵石中省下来一些,可以修补枪上的红缨了,恭喜风堂主。”
风行烈冷笑:“你以为说些细节就能骗过我?万魔渊同苕月门几乎共生,你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他当即便要一枪捅过去,苏胭瞳孔一缩,风堂主的龙怒枪意在突破后更为惊人。现在她是魂体,一身魔气,很怕至正至刚的龙。
苏胭连忙在空中幻出魔刀,真正的魔刀丢失在深塔之内,得等她凝聚实体后才能召唤。但现在,苏胭倒是能用魔刀的意,每把顶级神兵,意都不同。
或者说,对兵者武道之修来说,对每把兵器的意都有不同的感知。风堂主是枪修,也能看清这一点。
魔刀的血红杀意出现在苏胭旁边,像一幕烟霞晚纱披在她半边肩膀上,风堂主及时收枪,那赫赫龙怒之声也随之消散。
苏胭道:“风堂主,的确是我。”
“门主?!”风行烈眼中喜意浓烈,再平安见到苏胭,他自然高兴,风堂主高兴得合不拢嘴:“门主出去一趟果然长大了不少,懂得讲礼,不是一上来就动手了。”
苏胭乖巧点头,实则在想一会儿怎么逃脱风堂主的问责。
希望风堂主暂时没发现不对。
可惜,风行烈只是大条,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很快反应过来:“门主不是去青凤门内的万仙谷了吗?怎么在这里?”他的喜意消散,慢慢浮现凝重。
他从青凤门回来,已经足够快,门主是怎么比他更快回到万魔渊的?
而且,她进了万魔渊?万魔渊中的异动难道……
苏胭见瞒不过去:“风叔叔,我死了。”
她不再官方客套地称呼风堂主,一句风叔叔,将风行烈的记忆拉到苏胭的父母还没死的时候,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比苏胭还冒失。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风行烈也开始絮叨了。
原来一个宗门总要有人操心,以往替风行烈操心的人没有了,他也慢慢成长。
风行烈咬牙,莲□□震怒:“你说什么?!”
苏胭平时虽然常不听风行烈的话,但真到这个时候,苏胭还是很害怕。她带着魏紫雪她们出去了一趟,现在把人全搭在外面了,自己更是挂了。
苏胭老实回答:“风叔叔,我早晚都是会死的,这不算什么。而且我能和阴师弟配合……”
“胡说八道!”风行烈吹胡子瞪眼,又带着沉沉的心痛,“门主,你是在说万魔渊的事情?但我早就给你说过,你想解决万魔渊的事情,哪怕以身献祭……也至少要等到化神,这样你的元神才足够强大,能走上鬼修之路。”
“现在你才金丹,你这么弱的元神,怎能做此事?还是说,你们是在外面碰见了什么事,你不得不死?”他眼神锐利,“我说过多少次,你不要和青凤门的人打交道,为什么不听?!”
苏胭垂着头听训,完全没有门主的威风。
魔灵躲在暗处咋舌,真没想到,她能被骂成这样。
风行烈越说越气,几乎气得捂住心口:“谁杀的你?”
“我自己。”苏胭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不这样做。”
“……”风行烈可能要被她气死,好啊,现在连仇人也找不到,他道:“陆明他们呢?”
他的一颗心掉落谷底:“也死了?”
“这个没有,他们被困在一个地方,过段时间就能回来。”苏胭祈求道:“风叔叔,我知错了。我不该贪图青凤门万仙谷的好处,前往青凤门,更不该不告诉风叔叔就擅自做决定。”
她睫毛微颤,声音低落,魔灵暗骂她不要脸,用苦肉计。
风堂主长叹一声,险些老泪纵横:“我也知晓怪不了你,别人要请你入瓮,有的是办法,只是早晚的事儿而已。”
苕月门势弱,哪有势弱者真能靠计谋规避一切的?天大地大,拳头最大的道理,风堂主自然明白。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阴阳八卦鱼形玉佩:“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可以给你滋养魂体。南光虽然是鬼修,但你母亲爱护你之意极深,自你降生前,她就每旬为你存蓄魂力。”
“你佩戴上她,就能离开万魔渊了。”风堂主不可谓不忧心。
他认为苏胭元神太弱,继续待在万魔渊只会被魔气侵蚀心智,最终彻底沦为魔煞之气的工具。但风堂主并不知晓,苏胭的道并不惧怕魔煞之气,反而很是喜欢。
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偏离苕月门先祖设想的献祭轨道。
苏胭想了想,她随时可以再回万魔渊修炼,加之她现在的确需要滋养魂体,便接过这个玉佩。接过玉佩的瞬间,苏胭脑海中便出现玉佩的使用方法,她顿了顿,选择进入玉佩空间滋养身体。
然后,她实在挂心唐琛以复原的深塔机关,打算赚些灵石去完整复原机关。
唐琛以之前留给苏胭的机关笔记,完全没他临死前展现出的手法这么高超,果然,师父都不会轻易教会徒弟。
苏胭在玉佩内,操纵着玉佩往外飘去,看起来就像是青天白日的闹鬼,一个玉佩在空中孤零零的飘。风行烈嘴角抽搐,到底觉得死者为大,不和她计较,只护送着玉佩也就算了。
魔灵在万魔渊内恨不得抠脚趾,就这么走了?真的不带上他吗?
魔灵本身就是邪魔怨气生成,很爱搞事,不喜孤独。好不容易有个苏胭和他一块儿被困在万魔渊,现在她说走就走?
可惜他又没法出去,只能干着急,打算等苏胭下次回来时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让她带他出去。
另一边,东仙州海域。
东仙州世家的队伍浩浩荡荡,全部前往南宁州。
谢琅百无聊赖坐在飞舟前:“族兄,你说苏胭在不在苕月门?这次我们去万魔渊,她不会收我们灵石吧?”
谢琅可还记得当初苏胭说请他们友情参观万魔渊,打个八折的事儿。
谢和璧无动于衷,面寒如月:“不知。”他毫无兴趣,漠然望了一眼云端,回去修炼。
虚空兽暗中忧心,这次……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遗光偏偏忘了苏胭,哪怕他问他深塔内的细节,虚空兽告知了他苏胭的存在,也明里暗里告知过他,他曾经心系苏胭,他还是没有记起曾经炙热的情愫。
如今,万道府尊在整个修真界真君们的围剿下消失,遍寻不着,万道仙府也短暂关闭。
东仙州圣物发出预警,苕月门的万魔渊……便是彻底解决吞噬道种之事的关键。所以,世家宗门才浩浩荡荡前往苕月门。
虚空兽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忘记一个并未明确回应过自己的人,好还是不好?
它秉承着谢和璧应该有知情权,踱步上前:“遗光,你还没想起来吗?那位苏门主,在当初说请你参观万魔渊,你很……心悦她。”
“是吗?”谢和璧道:“或许我另有目的。”
谢和璧不会骗虚空兽,他此时忘记一切,只真切认为自己或许另有目的,听谢琅说,那位苏门主是个极爱黄白之物、特立独行的人,谢和璧不觉得自己会主动和这种人打交道。
特立独行,意味着麻烦。
虚空兽张了张嘴,心说你当初要是另有目的,它能把自己头给吃了。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很清晰,想和人家成婚罢了。
第97章
◎忘怀◎
南宁州。
闹市上行人如织, 南宁州不如东仙州、中神州富裕,这里民风彪悍,几个大宗也亦正亦邪, 闹市上妖修、人修摩肩接踵。
一名妖修小孩儿耷拉着尾巴,牵着阿娘的手, 可怜兮兮地想要摊上的风车玩具。她的阿娘是个务实的妖修, 一抓小妖的手,让她安分一些。
与其买点没用的风车玩具,倒不如攒下灵石来买些防身的法宝,不然孤儿寡母的,在这世道可艰难。
可小妖半大的年纪, 什么也不懂, 揪着阿娘的衣服就是要, 那风车玩具上用透明各色的珠子穿成帘, 顺着风被摆动得叮叮当当, 晃花人眼。
“阿娘,要……要。”
她阿娘虎了脸:“要什么要, 阿娘不是告诉过你, 在外要小心谨慎吗?小心那个扒人皮、吃人心的杀手来杀你。”
以往,小妖会害怕,但现在青天白日, 她咽了咽唾沫:“阿娘,现在是白天,不会有人来吃小孩儿。”
阿娘继续吓唬她:“那个杀手当初杀妖时, 就是在集市上, 把妖皮、妖心、妖骨都称出来卖了, 像你这样大的小妖, 还不够她一口吃的。”
这下,那小妖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再不闹着要风车玩具。那位阿娘又心疼起来,抱着她哄。
一旁的摊主都笑呵呵看着这对母女。
苏胭打着自己炼制的机关伞,隔绝阳气,避免损害魂体。一到这里,她就听到那只妖讲她曾经的“丰功伟绩”,苏胭没有一点尴尬。
流言向来如此。
她当初只是要一点灵石,但传到外面,就成了她天生变态。
苏胭容貌绝俗,乍眼一看温柔又清冷,仔细看时,却发现她赫然是劲装武者的装束,加之她现在是魂体,让人误以为是鬼修,惹来不少目光。
小妖仍然在哭,哄也哄不好,苏胭瞥了眼小摊贩旁边的风车玩具,估价不超过三灵石。
她走过去,拿出一个蚱蜢小机关:“给你。”
小妖看到递到眼前的蚱蜢,差点忘了哭泣,阿娘不好意思:“不用不用,这孩子就是皮实,不用费您的东西,多贵啊。”
还好,草编的,一点也不贵,贵了苏胭就得收钱了。
那小妖看她是真心想给,本来很想要,可又怕阿娘生气,眨巴着眼睛:“不、不要,我喜欢亮晶晶的。”
“喜欢亮晶晶的?那如果,我的蚱蜢会动呢?”苏胭拨动蚱蜢上的机关,整只碧绿的蚱蜢就像活了一般,挥舞着镰刀,跳来跳去,还会使一些刀法。
那小妖从没玩伴,双眼跟着蚱蜢,眼睛都不舍得挪动。
苏胭道:“给你了。”她沉黑的双眸盯着小妖,“你阿娘说得对也不对,像你这样的小妖,在这世道行走的确艰难。但是,面对艰难的办法不是缩减自己的欲//望,而是用一切手段,满足自己的欲//望。”
小妖呆呆地看着她:“可是,阿娘说……忍一忍。”
“忍吗?”苏胭给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或许只需要一席安身立命的天地,但别人会要你的命。别人的胃口从不会因为你的忍让而缩减,比起忍让两个字,蛰伏或许更适合你。”
小妖懵懵懂懂,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她心中滋生,忍让和蛰伏有什么区别?
小妖的阿娘有些着急,觉得苏胭不该给她的孩子说这些,可又担心苏胭是什么大宗门弟子,不敢直言,急得在一旁咬唇。
苏胭朝她微微颔首:“打扰了。”
这位母女是妖修中少见的花草成妖,用来入药最好不过。当初苏胭在杜若的医馆帮忙时,杜若便说有的医修为了追求药材年份,取得更好的救治效果,会抓已成妖修的植物妖来入药。
杜若重重地捣药:“他们自己学艺不精,才事事都怪药材不好,一个药材年份不足,不知用另外的药材提它的药性。他们总是去抓别的妖,难道要救一个人的生命,就必须牺牲另外几只妖的性命?”
“这样,医修到底成了杀人的还是救人的?我绝不会做这种事。”
许是和杜若相处久了,苏胭这才对那小妖多了几句嘴。
她面临的注定是攻伐杀机,她的母亲温和善良,带着她风尘仆仆,若遵循她母亲的教导,苏胭很容易就能想到她们会再遭遇什么。
苏胭退开几步,那对妖修母女渐渐走远了,小妖不舍地回头,似懂非懂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