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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第8节

  裴尚只得忍住胸口处的刺挠,一丁点都不服输地对视。
  你来我往之间,却是主动的人,最先沦陷。
  【这家伙,确实长得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
  裴尚心中闪过这句话。
  被京都闺秀不喜的桃红,衬得她肤白赛雪,面若桃花。这种艳俗的料子,硬生生被她穿出一股妩媚娇艳。
  让她就像一块磁石,只需一瞥,足以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眼波流转间,裴尚感觉有一把钩子扯着他,往更深处走。他的心,蓦地跳得飞快。
  他全身血液直往面颊上涌,火烧似的。
  对峙许久,最后以裴尚的狼狈闪避告终。他慌乱中,手中折扇试了两三次都没打开,只能故作不在意轻咳两声。
  两人动静很细微,除了夹在中间的虞锦年,感觉到不对劲,坐在第二排中央的谢濯光,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不经意间瞄了好几眼。
  虞明窈和裴尚在外人看来,情意绵绵的对视,落在谢濯光眼底。
  眼前书本向来清晰的字,忽然模糊得有些看不清了。
  范老夫子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近乎无声的景象。
  他捋了捋胡须,素来紧绷肃穆的脸上,面皮略松动,没有再多言其他,便开始今日的课业。
  裴家学塾同旁的学塾不同的是,除了四书五经,君子六艺,还设有珠算、军事、地志。
  虞明窈记着自己当时最爱地志,每次讲这门课业时,她都聚精会神,会随着范老夫子的讲述,在脑海中想象那些没见过的风土人情,是何模样。
  她打江南来,江南风景秀丽,是小家碧玉。据说西北边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她使尽脑瓜去想象,都想象不到是何等壮阔之景。
  中馈、打理铺子,如何交际,怎么做一个佳妇为夫家延绵子嗣,她只能触到这些。
  夫子的讲解鞭辟入里,不疾不徐。台下虞明窈在发呆,虞锦年听着听着,感觉跟听天书似的,脑子一团浆糊不说,眼皮也开始上下打架了。
  他使劲掐了自己两把,坐直身子,又把目光往虞明窈那边看了看。
  妹妹也没听讲,甚好。
  虞锦年将心放回肚子里。
  不知自己已被兄长归为同类的虞明窈,此时正抬眼望着窗外的杏枝。
  春三月,杏树枝头往外延伸,深褐色的树枝上,满树杏花缤纷。偶有一阵微风吹来,粉白花瓣纷纷洒洒,掀起一阵花雨。
  虞明窈想起上一世的谢濯光。
  上一世,这人就是在窗外的杏树下弹琴,姿态飘飘然,似仙似天上月,不似真人。
  初见时,这人的性子可真冷,看人时总是略抬眼皮,眼底全是清寂。
  她仰望他,有时候又不自量力想要温暖他。
  婚后她也是这样的想法,总觉得谢濯光寡言,只是不善言辞。她想做好谢家妇,给他延绵子嗣。
  可这人明知道自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还要哄着自己断了自己的念想。
  上一世,倍感绝望那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七年无嗣,她那么信任谢濯光,一点都没怀疑过太医。还是雁月留了个心眼,点醒了她。
  借着出门看首饰的当,她让裴家姐姐提前备好医术精湛的郎中在那等着。郎中一探脉,就说她身子健壮,丝毫隐病都无。
  她让雁月将事先准备好的药汁拿出来,郎中看了后,面露怜悯。
  彼此,她和谢濯光夫妻情分淡薄,京都人尽皆知。
  两世为人,她还是看不透他。
  虞明窈想到这,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她这心不在焉的模样,实在太过明显,也一点没想着遮掩。
  裴尚自诩为裴氏学堂风纪监察,见夫子已往虞明窈那,看了几次,他立马意领举起手,嗓门洪亮。
  “报告夫子,我要检举!有人不遵守学堂风纪,一点不珍惜夫子您的教诲,竟一直在出小差!”
  “哦?”范老夫子淡淡望了他一眼,“那你呢?”
  裴尚双眼倏地瞪大,“我当然是再好学不过了。”
  他虽态度乖顺,但小心思昭然若揭,堂上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又往后看。
  只除了一人——谢濯光。
  他坐姿挺拔,在一众心绪浮动的学子中显得格格不入,他没有往后看过一眼,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胸口处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谢濯光感觉自己有点魔怔了,这个容貌艳俗的女子,原本长相是他最不喜的那类。
  明艳妩媚,太过招摇。
  可她总用那样的眼神,楚楚可怜的、哀婉的眼神望着自己,仿佛自己和她前世是情人,自己是个负心人一般。
  谢濯光眉头一拧,终于暗下决心。
  他得离这妖女远点,不能让这人坏了自己的根骨心性。
  心思各异之间,讲案之上,范老夫子环顾台下众人,悠然开口:“既然大家都说在认真听讲,我们原定于十日后的旬考,提前到两日后。此次六艺,主考骑射。奖惩仍然同之前一样。”
  话音一落,堂中一片哀嚎。
  虞锦年强忍着好奇,挨到课间休憩,才拍了两把前面的人,“夫子刚说的惩罚是什么?”
  右侧裴尚幸灾乐祸的声音,抢先一步到。
  “当然是打手板罚站抄大字啦~哈哈哈~”
  “我们课业可很紧的,我看现在有人要包揽倒数一二了,嘻嘻嘻。”
  裴尚笑得贱兮兮的,虞锦年听着,拳头都硬起来了。
  他也像先前裴连珠那般,狠狠瞪了一眼裴尚,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汗,才不怕这种小惩罚。”
  “那我们拭目以待咯~”
  裴尚不怀好意盯着虞锦年笑道,不经意间又瞄了眼虞明窈。见虞明窈没看向自己这边,这才将话头收回。
  “你说虞家兄妹到底能考及格吗?夫子的板子,打下去可不分男女,搞不好手要肿得。”
  直到散学路上,裴尚还在琢磨这事。
  一旁一直紧绷着脸的谢濯光,瞧着跟往日没有丝毫变化。听了裴尚这兴致盎然的话,只淡淡来了句——
  “不知,我对他们中的哪个,都无兴致。”
  第8章 赌局“那妹妹就替兄长争这口气。”……
  裴尚听完,琢磨两下,也觉得自己这话问错了人。
  这京都,谁人不知他这挚友,为人最是刚正,视红颜如枯骨,一心只有圣贤书。
  虽出身勋贵之家,通身一副生人勿近的矜贵气派,但胸有沟壑,自小便有大志向。
  不像自己。
  裴尚叹了口气。气刚叹完,他不知想到什么,忽地眼睛一亮。
  “你说我要不要开个盘,仿照千机阁的玩法,就让大家投注谁是倒数一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这学堂,在老夫子的治理下,如一潭死水,丁点活力也无,我这也算给大家增个乐子。”
  “赌局?”
  “哎呀,谢兄你别说得那么难听,不过就是同窗间小打小闹。怡情、怡情。”
  “谢兄,你跟不跟?”裴尚收起折扇,一脸兴奋。
  与裴尚的兴致盎然相比,谢濯光面色淡淡的。他一向是这个表情,如同秋雾笼罩的眼眸,底色全是冷寂淡漠。
  褐色的眼珠子,一眼望去,里边也只有无边无际的冷。
  裴尚的话一入耳,他那瞬间瞳孔微缩,几乎只是一息,立马恢复正常。
  连跟他那般要好的裴尚,也没看出异样。
  “无趣。”
  谢濯光面色冷淡,他素来以修身为己任,不可能掺和这种事情。
  要说读圣贤书,裴尚可能兴致乏乏。但要是论起吃喝玩乐,裴尚可是一把好手。
  次日,仅仅一上午,学堂内关于裴尚设赌局赌谁倒数一二的事,就传遍了。
  嗯,当然话题当事人虞锦年、虞明窈不知。
  乍然被这么多双火热的眼睛盯着,心粗如虞锦年,一时也浑身不自在。本来,有个时不时老往自己这边瞟的裴尚,就已经够烦了。
  现下又多了这么多双发亮的眼。
  虞锦年瘪瘪嘴,只得埋下头,暗地里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讲案之上,范老夫子“散学”刚说出口,底下煎熬近两日的虞锦年立马精神,手脚飞快收拾学具。
  夫子身影从门口离去,他立马拉着虞明窈、裴碧珠,三人结群,飞速散学。
  说来,不愧是臭味相投三人组,这三人,仅仅两天,已经成为裴氏学堂散学脚
  步最快的一伙人。
  当然,也少不了裴碧珠一心配合,倍感相见恨晚的缘故。
  这两日,裴碧珠觉得原本枯燥无味的学堂生涯,一下变得格外起劲。
  她往常都是因着和裴连珠较劲,才按时来这上课。
  裴连珠那厮好不狡猾,平日里总是一副不学习的模样,迷惑她,每次旬考成绩名列前茅。
  她倒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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