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第18节
他话说完,见虞明窈面上仍没有丝毫动容,又补充道:“我拿我京都吃喝玩乐第一人的名声担保,绝对合你的心意,不合,我就……”
“你就怎样?”虞明窈打趣道。
裴尚不说还说,一拿他那名声作保,虞明窈就不想去。这人两世,从少年到青年,就没一个好声名。
“哎!”裴尚急得跺脚。
他原本只是想转移下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心绪全在那些烦心事上,这下,好胜心上来,他还非得说服虞明窈,今日去他的私密宝地不可!
裴尚一顿胡搅蛮缠过后,虞明窈头戴一顶破旧蓑帽,骑着匹瞧上去时日无多、无精打采的老马,跟在裴尚身后,缓缓背离喧闹,向城郊走去。
“……”
老马走十步歇一步,鞭子虞明窈也不敢使,生怕稍重一点,这匹马就得在自己身下,了却残生。
“你还笑!”
虞明窈气不打一处
来。
面前裴尚骑着骏马,马撒腿就跑,这人还时不时返过身来,笑她模样滑稽笑她慢。
是谁?片刻之前哄自己说,自己就算身披破烂,照样美若天仙,就算身骑老马,也能一骑绝尘。
呵,男人。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乡间野路,偶有身披蓑衣头戴蓑帽的放牛翁,赶着水牛擦肩而过。
裴尚颇有兴致同人打招呼,那态势,格外熟稔。
路越走越稀,甚至看不到人烟,虞明窈心中这才涌起一阵后怕。
身下老马止步,一个劲原地徘徊,蹄都不肯抬蹄。
这家伙,该不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这般久,就为了来场大的吧?
她开始心中打鼓,眼神不似之前坚定。
“现在才开始后怕,晚了!”
裴尚哈哈大笑,驱马上前,对着面露犹豫的虞明窈伸出手。
“上不上来?上来的话,你可要抓紧我。”
面前的手掌,超乎她想象中的粗大。她没想到,裴尚有这么一双与他相貌不符的手,凸起的掌丘处,两三记像是掐痕一样的血渍,格外醒目。
这是?
她面露疑惑,下一瞬,裴尚有力的臂膀钳住她的手。
“抓紧!”
虞明窈只感觉耳边传来一下破空声,地转天旋过后,她就被他牢牢搂在怀里。
“看风景去咯!”
裴尚清亮的嗓音中,抑不住的轻松愉悦。
虞明窈也不知这人哪来的这般兴致,她只知,身后少年胸膛滚烫,心跳同马蹄声一样疾。
满池湖水,澄澈如镜,在夕阳余辉下波光粼粼。湖泊周围,一圈全是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幽香。
虞明窈没想到穿过曲折小道,裴尚会带自己,来这么一个犹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山坡之上,青草茂密。裴尚一脸惬意往里一趟,嘴里衔着根狗尾巴草,浑身惫赖。
这副懒洋洋,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有点前世大理寺卿的影子了。
“你没有来过这吧?”裴尚像说废话一般,“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肯定没来过这。”
“也不对,”他又补充,“你还同碧珠她们一同上学,算不上没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
裴尚双手交叠,枕在脑后。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男子,或者说,那些才华横溢、心气不比男儿少的姑娘们,都能是男子。”
“要不然,整日囿于后宅,操持家务,或因生子而失了性命,实在太可惜了。”
虞明窈看见说这话的裴尚,眼角似有泪光闪过。
她想,裴尚在难过什么呢?这人不是自裴家那场大祸前,都活得无忧无虑吗?
怎地会有这种感慨呢?
第16章 心绪三人皆辗转难眠
她凝视着裴尚身上的忧伤,呆在原地。
这时,裴尚恰好转过身来,同她的眼神对上,虞明窈见他愣了一下后,又恢复往日眉眼带笑的风流不羁。
他的话语很轻,一点都不似平日那个蛮横顽劣的混小子。
“窈妹妹,怎还在蹙眉?这草地里多舒服,躺下试试?”
“周遭一个人也没有,不会有人嚼舌根,说你没有大家风范的。来都来了,还被那些虚无的玩意桎梏作甚?”
她是真佩服他,伤怀如晴日下的薄雪,日头一晒就消失殆尽。
不似自己。
虞明窈嘴角一咧,苦涩一闪而过,她也拾起衣裙,同裴尚一样,躺在他距离一臂之处。
鼻腔中的空气,清新、凌冽,有种芳草的清香。跟往日檀香、各种花草药材糅杂的馥郁香气,很不一样。
虞明窈又细细嗅了两下,这才莞尔一笑。
原来呀,是自由的味道。
她阖上目,眼前一片暗沉,夹杂些许铁锈一般的红。
耳侧,裴尚含笑的嗓音再度响起。
“我没骗你吧?这地儿我就带你一个人来过。我以前……”
裴尚的话,刚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许是五感封闭一窍,在眼看不到的地方,嗅觉、听觉都格外敏锐。
虞明窈听出他的未尽之言,听出了他的失落,听出了他强行将失落掩住,想让她轻松欢愉的本心。
原来,他在成为外人眼里冷血狠厉的奸幸之前,是一个心底如此善良柔软的儿郎。
身遭虞明窈一直沉默不语,裴尚说着说着,没听到一点声响,好奇心促使他偷摸睁开眼,向她看去。
眼前的少女,肌肤赛雪,面颊处晕染一层淡淡的胭脂红,阖目下的睫羽浓密修长,像一把小扇子。
真好看。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从裴尚的喉咙处,蔓延到全身。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渴意,喉结也不自觉上下移动。
他的目光,落在虞明窈唇上。
她的唇也生得好看。似花瓣般红润娇嫩,唇形饱满。
让他忽地有种渴望,想俯身去咬一咬,尝一下那是什么味道。
一个时辰前,虞明窈揽住谢濯光脖子拥吻那幕,在裴尚面前浮现。
素来顽劣、心性不定的人,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冰冷,似泛着白光的刀剑,一闪而过。
虞明窈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裴尚这副神情莫测的模样。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明,嫩白的手伸至已经起身的裴尚跟前。
“你拉一拉我。”
娇气,柔弱,大大方方的支使。
这是裴尚那刹那的感受。
他已经十六岁了,身边同年龄官宦人家的男子,有许多已经知晓人事。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别这样……”
裴尚嘟囔着,终还是垂下眸,拽起那只柔弱无骨的手。
也是奇怪,先前拽她上马时,他也触过那只手,可那时心潮澎湃,一心只想着这山谷湖泊的景有多好,她来了有多欢喜。
而现在,他心跳紊乱,脑子里想着些什么腌臜念头,他自个都不想深究。
“别哪样?”
虞明窈起身拂了拂衣裙的褶皱。
眼前裴尚不但耳根子通红,连脖子同上颚相连那一截,都露着层淡淡红晕。
看得她又想逗他了。
“哎!”裴尚抬眼瞪了她一眼,眼神恼怒。
“再不回去,家里人就要生疑了。我可不想挨训。”
他口哨一吹,在山坡下湖泊旁转悠吃草的马,撒蹄就奔向他们俩。
虞明窈坐上马,蓑帽被她捻在手中,身后裴尚刻意跟她拉出好大一段距离,跟来时很不一样。
这也多亏她骑术好,要不然,就裴尚这幅恨不得离八尺远的架势,颠簸之中,她还不得早跌下马去。
一路无言,这难得的沉静,搅得虞明窈也好奇起来,怎么好好一个话痨变哑巴了?
“你这是筹谋回去怎么告状?”
她祸水东引,刻意不往真正想知道的方向问。
果真,话一出,裴尚立即炸了。
“怎么可能?我一团好心,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顾不得男女大仿,就想将她拽过来,同他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