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第47节
谢濯光闻言,嘴角一丝扯起笑意的力气都无。
他望着裴尚腰间那个香囊,不知为何,浑身犹如置身于冰窖一般,整个人,从头凉到骨子里。
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这香囊,明明他只是第一次见,可那一针一线,甚至上头的竹纹花样,他都异常熟悉。
青色,是自己喜好的颜色,人尽皆知。就如他知裴尚喜绯色一样。
想到这,谢濯光心头涌出一丝奇异的欢喜,他竭力想将这丝妄念压下,可他越盯紧那个香囊,心头的念头,就愈发肆意汹涌。
这香囊,不该是裴尚的!理应是……自己的!
察觉到这个念头后,谢濯光素来古井无波的黑眸,闪过一丝喜意,可这丝喜意,在对
上裴尚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冰冷、暗含警告的眼神后,转瞬消了下去。
既给了裴尚,就说明……她已选择了裴尚。
不管最开始她的念头是什么,现在的结果就是——
裴尚才是那个胜者。
想到这,谢濯光向来挺拔如青竹的身躯,一下有些瑟然。
裴尚一眼窥得他的落魄。
他终于露出自谢濯光进屋子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窈妹妹是我的,你永远也别想夺走。】
第38章 挑逗什么都没多说,又似什么都说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胜负之分,感情场上也不例外。
裴尚示威炫耀,心头暗爽,他眼中钉般的仇敌——谢濯光,自然就只剩失魂落魄。
谢濯光没想到只一寻常香囊而已,他的心,就这般疼。
刚开始是毫毛般的丝丝隐痛,一点点往血肉里钻,再来,他脑子像是被怨魂吃掉了一般,一片空白。
痛意从胸口处,一点点往上蔓,脑袋也被传染,痛得简直要炸了!
痛!好痛!
怎会如此!
他竭力想做出寻常那副心无一物的模样,可种种难言的情愫,全堆积在他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时,裴尚淡淡瞟了谢濯光一眼,见这人面色苍白,头冒冷汗,一点往日的脱俗之意都无。
他出乎意料地神清气爽,心情愉悦到想朝着幽谷,大嚎两嗓子。
没有哪一日,比今日更让人快意了!
他眉梢笑开了花,香囊往腰间显眼处一挂,阔步向前就欲去寻虞明窈。
“世子爷,礼……”
李庆赶忙上前,挤眉弄眼提醒道。
“你这家伙,不说我还真忘了!”
裴尚嘴角挂笑,修长粗大的手,食指伸出,对着李庆点了点,满是赞许。
他浑身的欢愉,同一旁苍白颓然的谢濯光,天壤之别。
说来李庆也是个人精,一见裴尚心思,这会全在怎么气谢濯光身上。
他立马提起步子,小碎步朝里间冲去。出来之时,双手提了对鸳鸯玉瓶,外衫胸口处露出精致锦盒的一角。
“这玉瓶你可得小心些,莫让不长眼的撞到,打碎了。鸳鸯鸳鸯,这可是我特意挑来图个吉利的。”
裴尚说到这,意味深长瞥了谢濯光一眼,才继续叮嘱李庆。
让他先将礼送到梨花院去,并代自己问好。
李庆称是,连连点头。
两人一番动作,谢濯光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这是特意演给他看的。
他以为这就是裴尚今儿全部的小花招了,孰料,他低估了裴尚,也小看了他在裴尚心中的威胁程度。
裴尚直接当着他的面,将李尚胸前的锦盒抽出。然后,极其缓慢地,将锦盒中的物什拿出来。
日光下,通身赤金的金簪,闪闪发光。上头的牡丹花瓣,一瓣瓣向中间合拢,极其细致逼真。花蕊处的红宝石,更是闪耀着夺目的光泽。
“多好看的簪子,你说是不是?”
裴尚面上满是胜利者的高傲从容,见谢濯光眼珠子全在这根簪子上了,他又补充道:“幸好当时你对这玩意不感兴趣,要不然,你若是想要,那时我肯定会让给你。”
裴尚一语双关。
谢濯光听了这话后,面色越发煞白,脑子也痛得更加厉害了。
纵然这簪只大半年前粗粗扫了一眼,可这簪子的模样,竟给谢濯光一种无比熟悉,熟悉到了骨子里之感。
跟方才裴尚拿出的青色香囊一样。
“你……是你买了?”
谢濯光笑意勉强,整个人摇摇欲坠。
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还欲多看这簪子两眼,裴尚这时,却将簪子一收,又继续放回到锦盒中,不给他看了。
没外人在,裴尚也不想故作亲密。
他一眼没多看谢濯光,将锦盒放到袖里后,便自顾自对镜整理自己的发髻,整理完毕,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徒留谢濯光一声不吭,跟在后头。
今儿是虞明窈的及笄礼,虽说在梨花院办,但各房都派了人前去。
裴尚、谢濯光两人正往梨花院走,迎面碰上裴玉珠,以及裴连珠身边的大丫鬟绿杏。
绿杏前两日刚奚落了雁月一顿,又在大厨房里,话里话外传达了裴连珠的意思。
她很得裴连珠亲信,是家生子,又自小同裴连珠一块长大,裴府无论主子,还是丫鬟小厮们,都会给她几分薄面,也算裴府半个主子。
她一见谢濯光,娇笑着满脸谄媚:“谢世子今儿也来了?看来虞姑娘还真是托了我们裴府的福,及笄礼能请到您这样的贵人。”
话毕,谢濯光泛着凉意的眸,冷冷扫了她一眼,犹如看一个死人。
裴尚见状,亦在一旁冷嗤:“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口气!合着竟然是连珠身边的绿杏。”
“你一个裴府丫鬟,不想着老老实实伺候人,还过问起贵客的行踪来?我看二婶管家,还是管得不行。待明儿我去跟祖母说说,中馈这事,就让芳哥儿媳妇顶上。”
“反正我尚未娶妻,这府里归你们哪房管都一样。”
“这……”
话音落地,绿杏面露为难,求助的眼神看向裴玉珠。
裴玉珠今日一身鹅黄袄裙,耳戴明月珰,项上挂了个金锁,整个人就如黄玉似的,柔和温润。
她抬起眼皮,温温柔柔开言:“绿杏不过想表示下,对谢世子到来的欢迎,本性是好的。尚哥儿何至这般刻薄?”
她话对着两人说,目光却全落在谢濯光身上。
“给你脸还不要脸了!”
裴尚冷哼一声,面沉得像风雨欲来。
他不耐烦地双手交叉,合在胸前,说出来的话,一丁点都没顾忌这两人的脸面。
“大姐姐你若是这么有空闲,回头我碰上袁家公子,定得再三嘱咐他们,不要让你太闲着。听说你现在还住在外头庄子里,这怎么能成?万一出什么好歹,来个登徒子,那我们裴、袁两家可就颜面无存了。”
“玉珠你这般知礼,应当不是存心抱这心思的吧?”
怼完裴玉珠,裴尚对绿杏更加没好脸色。
“你最好能盼着连珠护你一辈子,否则落我手里,我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裴尚走出去老远,最后这句话仍在空中回荡。
“怎么办……”
绿杏面色煞白,她目光所求助的裴玉珠,脸色亦好不到哪里去。
梨花院在裴府西南角处,较为偏远,需要绕过一些小径。
小径通幽,裴尚、谢濯光两人,自打从裴玉珠和绿杏身旁擦肩而过后,没再遇上什么人。
谢濯光跟在裴尚身后,目睹了全程。
他心绪没有先前那般外露了。
只垂着眉暗自忖度:裴尚性子直,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今儿对一个丫鬟、和他明面上的姐姐这般,是不是有其他缘由?
他眉头微蹙,虞明窈那张脸一下浮现在他面前。
不知为何,他看到的虞明窈却是怯生生的,像只柔顺的羔羊,只会用献祭的姿态,将洁白的颈脖现于人前。
她哭的时候,声音也细细的,像是嘤咛一般,直让人热血上涌,想扯她于榻上。
他看到她躺在他身下,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她一边抽泣着说着“六郎,我真的受不住了”,一边又用她那纤白如雪的手臂,环住他的颈脖不让走。
这是……
谢濯光脸一下涨得通红。
裴尚回头,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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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院内,各房丫鬟婆子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