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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我弄不过他 第35节

  第38章
  薄悬侧着身子等了半天没动静, 看不见蒋寄野的动作和表情。
  他不自在地想换个姿势。这一动,后背结结实实地抵上蒋寄野的手。
  薄悬先是感到一阵凉意,旋即疼痛感慢半拍抵传递上来, 倒吸口凉气, 最后才是一阵赤裸肌肤接触的麻意和痒意。
  薄悬耳朵蹭地一下红了, 往前蹭蹭想要避开蒋寄野的手。
  蒋寄野对着他伤痕惨烈的后背倒是没想这么多,一把扶着他肩膀把人按住了, 没个好气说:“别乱动, 你身上沾着线头了, 我给你拿下来。”
  薄悬没再动弹了,静静地讪然说:“就是看起来吓人, 我早上照过镜子, 一开始没这么严重,去医院也拍过片子了, 医生说没伤到内脏,开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抹个几天就能好……"
  “废话!真伤着内脏你还能好好站在这跟我说话, 你现在就应该在重症监护室躺着了。”蒋寄野脑瓜子嗡嗡地,压了半天的火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
  他掰着人的肩膀坐正了,压着火试图跟人讲道理:“来你看着我, 你碰见什么事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我先前是不是说过让你有事记得找我,我这两天给你打过多少电话, 多少未接来电你自己数数,有事你不会说一声,我的话都扔狗肚子里了,要不是学校这天出事了, 你是不是还一个人在外头躲着,我是死了还是怎么着,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人,不见面的时候你有想起有我这个人吗,我…!”
  越说越气的蒋寄野声音刚刚拔高,忽然就卡壳了。
  只见薄悬大睁眼圈慢慢变红浮出水光,旋即一滴眼泪急速汇聚起来,吧嗒一下掉在蒋寄野抓着他衣摆的手背上。
  蒋寄野像被烫到一般,手背颤了颤,又是吃惊又是沉默地瞪着他——
  但是倒也不是特别吃惊。
  这人从来都是半点重话都听不的性子,有过第一回的经验,反正甭管谁理亏,主打一个你敢骂我我就敢哭给你看。
  薄悬惊醒过来,头扭到另一边,抹了下眼睛。
  蒋寄野慢慢松开手指,没说完的话彻底咽回去了。
  遥想当初分手那会,他刻意冷血地想着呵,哭算什么,谁不会哭怎么着,我还委屈呢。就算你哭成林黛玉我也不会低声下气让着你了——但事情真发生在眼前,才觉出想法有多天真。
  别人不知道,但蒋寄野眼睁睁看着人眼泪掉下来,那真是再大的想法和火气都被浇灭了,还真就拿他没辙。
  蒋寄野烦躁地扯了下自己头发。又伸手把他卷起来的毛衣和棉衣一层层拽好了,声音低下来:“我不是……我没故意冲你……你想想你自己多气人吧……”
  蒋寄野话还没说完,薄悬扑上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蒋寄野刹车不及,差点咬着自己舌头。
  两人隔着中央扶手,拥抱姿势很是别扭,蒋寄野僵着身子任他抱着,怕再碰着他伤口,也不敢动,手掌只能扶着自己大腿借力。
  抱了一阵,脖子上只觉又凉又热的——凉的是眼泪,热的是鼻息。
  蒋寄野强忍着痒意没有躲开,生硬地道:“又来这套是吧,出事的时候没见你吱声……”
  薄悬抱着他脖子的手收紧了一下,带着鼻音在耳边低声说:“想过你。”
  蒋寄野:“……”
  蒋寄野说不下去了,心里有点发软,被他潮湿的脸蹭得也起了一阵酸涩之意。
  是啊,人为什么要哭,好端端的谁愿意哭,在外面挨了打,学校网上又挨了骂,想找人诉苦都没地方可去,爹妈虽然都还在世活着,但是一个不靠谱丁点指望不上,一个再婚了有个新家庭,剩下薄悬孤零零一个跟孤儿没什么两样了。
  受了再多的委屈,心里再难受,他也只能回宿舍躲着。
  就像今天这样,大冷的天,一个人大清早拖着伤病去输液,半道里又因为诬陷的事被紧急叫回学校听教训,好不容易结束了还碰上蒋寄野这么个暴脾气被一顿削,换谁谁能受得了。
  半晌,蒋寄野伸手在他肩膀处拍了拍:“好了,我不说了,你先坐好,这还在你们学院楼底下,虽然周末没什么人——算了,这都中午了,待会吃个饭我领你去医院再看看去。”
  薄悬听话把手松开了,抽了下鼻子:“不用去医院,该做的检查都做完了。”
  行,不去就不去,谁让你是大爷。
  蒋寄野从挡风玻璃下的纸盒里扯出一沓纸巾递过去:“饭总得吃吧。”
  薄悬低低嗯了一声。
  蒋寄野说话时特意避着眼睛没去看他,听他闹猫一样的动静,只觉浑身刺挠,哪哪都不对劲,埋头折腾暖风把出风给调小了点——内外温差不能整太大了,待会下车没感冒也真变成感冒了。
  等出了校门,就近找了个商场,上楼找家餐厅吃饭。
  蒋寄野一早接到向秋月的电话,早饭只来得及动了一口就出门了,这会儿愣是没感觉到饿,席间随便动两筷子就饱了,中间出去打了两个电话。
  再回餐桌前,桌上剩下的饭菜被吃得差不多了。
  薄悬端坐在着一侧,露着干干净净的额头和眉眼,脸色明显比学校那会红润了一些。拿掉帽子后,头发有点凌乱,吃相慢条斯理的,竟然还没停筷子。
  蒋寄野猜着他能吃的原因了:“你早上没吃饭——你不是起得挺早的吗?”
  薄悬放下筷子:“那会儿头晕,不想吃,后来就给忘了。”
  蒋寄野心说难怪呢,手冷成这样。
  吃饱喝暖,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
  蒋寄野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摆弄手机,坐着消食,没话找话问薄悬:“学校论坛发帖的人和打你的人是一伙的?什么过节,值得大动干戈的。”
  “不是一伙人。”薄悬情绪也镇定下来了,端着杯子慢慢道,,“学校论坛的事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发帖子的人,我好像能猜出是谁。”
  “谁?同学?”蒋寄野没跟他计较那句添麻烦。
  薄悬一顿,感叹说:“这都能被你猜出来。”
  蒋寄野无言道:“你夸我也挑点实在的,那两张照片角度一看就是站你们经管宿舍楼上拍的,不是一个专业里的同学,谁吃饱了闲得慌找你的事。”
  薄悬点头:“你说的没错。”
  蒋寄野:“……谁让你说这个了。”
  薄悬清楚他想问的是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怎么说,倒也不是特别大的矛盾,他骂你渣男,我就跟他吵起来了。
  薄悬抿了口茶水,避重就轻地说:“不确定是不是,一点小矛盾吵了两句嘴,举报的事我也没有真的挨处分,反正再过一年大家毕业各奔东西,没必要再跟人家当面对峙,过去了就算了。”
  蒋寄野看了他一会。心中冷笑想你倒是大度,也不看看别人是怎么对你的。
  饭后,蒋寄野到底没顺着薄悬的意,拉着人去最近的医院几个科室轮转着一圈。
  医院得到的检验结果和薄悬所说的情况相差无几:轻微脑震荡,背上的皮肉伤,各内脏没有损伤,近期不要操劳多卧床静养。
  他在做检查的功夫,蒋寄野一个人坐在外头走廊椅子上无聊地摆弄手机。
  论坛发帖人的真实身份查得差不多了,果然如猜测一般是经管专业的学生。
  这个不重要,蒋寄野更在意的是校外发生的那点事。
  在听说薄悬已经报警抓走打他的人后,他背地找了点关系,半天就把报案的信息搜寻汇集了过来。
  那头如实汇报道:“……目前涉案人已经被辖区派出所拘捕起来了,不过这几个人看着年纪不大,有个别已经是二进宫,这回据说是为点私人恩怨,其中一个姓陆的男领头,想把报案人骗出来绑架拍下□□视频用于敲诈勒索,幸好报案人当时有所察觉,到地方发现不对提前报了警,后来两边起了争执,报案人从他们手里逃脱出来摁了消防火警,这才把一伙人摁住了,派出所那边的说法是证据充足,报案人的态度也很明确,要求法律严惩他们,估摸着不久后就会正式进入诉讼流程,年底各处都在抓典型,像这种威胁人身安全的案件会判刑是肯定的了……”
  总而言之,整件案子在无人知晓的两天内已经发生完乃至结束,现在只等把人定罪了。
  蒋寄野没什么表情听着,问:“什么私人恩怨?”
  那头犹豫了一下:“这个,时间太久,具体情况我们不太清楚,根据当时案卷上的记载,姓陆的男生好像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初中那会儿因为缺钱,盯上了一个人在校外租房子居住的学生,持刀上门,争执间持刀捅伤了人,事后人报了案,这姓陆的就入了狱了。”
  得了,居然又是学校里发生的事。
  蒋寄野想想也觉得难怪,薄悬那种乖巧的三好学生长相,一看就是好揉捏的,不爱吭声,走到哪可不就是容易招变态惦记。
  最后,蒋寄野打开那边发来的现场视频。狭窄杂乱院子里,薄悬被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角。
  他胸口起伏着冲几个人说了些什么,一个相貌凶悍的青年狞笑着不依不饶的样子,薄悬逼不得已,只得扔出手中一袋子钱保命,被三人追着一路跑进楼梯间,领头的一个男人提着钢管气势汹汹地走进去,结结实实给了人一闷棍。
  再就是几分钟后,警察赶到,薄悬扶着墙一头鲜血地被人搀扶着走出来。
  蒋寄野对着视频静了好一会,朝着电话那头说:“蹲了几年监狱不知道悔改,我看这种人也没打算改过,再放出来也是危害社会,你多找几个律师,跟那边打个招呼,各种程序都照顾下,偷鸡摸狗的前科有多少都给他算多少,费用我全付了,看能不能争取让这伙人在牢里过上五十大寿——既然没想出去,让他们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待着好了。”
  薄悬结束检查出来,医生开了两瓶消炎药水。让他输液完了再走。
  他见蒋寄野兴致不高的样子。以为他等得着急了。
  问是你朋友催你了吗,非常贤良淑德,说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睡一觉就输完液了。
  蒋寄野听他说话就来气——薄悬整天比他还关心他的那帮朋友被冷落,头也没抬说:“你把我当什么人,咱俩就算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也不能心大地把你一人扔在这。”
  薄悬光顾着看他脸了,没留神话的内容,蒋寄野没有表情的时候眉目锋利英挺得有点犯规。
  愣了一会,薄悬自言自语一般地追问道:“那咱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前任关系——还是不太正统的前任关系。
  碍于病房里还有别的输液病人和小朋友,蒋寄野不想带坏祖国花朵没有直说,随口应道:“给你收拾烂摊子擦屁股的纯洁朋友关系。”
  薄悬:“……”
  嗯,听起来也不是很纯洁。
  第39章
  蒋寄野分神瞧了一眼, 薄悬靠着床头发呆。
  人早上起得早,两瓶药水输完怎么也得俩小时,于是走过来把他背后垫高的枕头抽走方便睡下去 :“无聊了, 无聊就躺好睡一觉。”
  薄悬有点舍不得睡, 睡着就看不见蒋寄野了, 硬是撑着精神道:“不困,不想睡。”
  蒋寄野瞧得真真的, 呵了一声, 睁着俩眼说瞎话呢。
  薄悬突然撑着身子坐起来, 动作迟缓地像个僵尸要往床下挪。“你困吗?你要困我把位置让给你睡。”
  蒋寄野满脑门黑线,他就是困死在地上也不至于跟个病号抢床位, 一只手把他按住了:“你别折腾了, 我不睡。”
  干坐着无趣,医院条件有限。唯一的娱乐项目就只剩手机, 蒋寄野记起薄悬的包扔在了车上,说:“我去帮你把手机拿过来,找个电视看看, 打发时间。”
  薄悬想起一件更主要的事来,“还有毛线,谢谢, 麻烦也帮我带过来。”
  蒋寄野脚下一停:“什么, 什么毛线。”
  是他想的那个毛线?
  薄悬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毛线。我买了两团线在包里, 想给你织个围巾。”
  蒋寄野:“……”
  薄悬才想起来礼物的重点在于收的人喜欢与否,顿了顿,接着问:“……你要吗?”
  蒋寄野沉默少许,诚恳发问道:“少年, 这是我要不要的问题吗,我如果对着你亲手织好送过来的围巾说不要,你能保证你不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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