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弄不过他 第75节
社交头像可以说网上随手找的,没换是用习惯了,但是单独打印出来摆在手边桌面上,意义就不太一样了。
什么啊。
蒋寄野当即想拍照发给薄悬问一问,恰好有人拿着文件敲门进来,又暂时搁置。
有个地方需要同以往文件做对照,蒋寄野在他电脑上查找备份,鼠标忽然停了停。
他发誓没有故意要翻看薄悬隐私——快照里自动跳出来一张预览图。惊鸿一瞥,是张老版手机的备忘录截图,文字记录的时间在久远的十五年前。
蒋寄野迟疑两秒,点开图片。
“a大——在暗处,看到你有了新朋友,希望将来我也能去这所学校。”
蒋寄野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你’是谁?
前夫哥也在a大?
薄悬是因为他才报考的a大??!
“老板。”两声门响,蒋寄野抬头瞧见他的助理推门做出进来,语速匆匆,“恒河的梁总找上门来,说有急事找薄总,他人已经……”
“我人已经进来了。”梁丘河大步跨进办公室内,扫视一圈后直奔桌后的蒋寄野,双手撑着桌面,压抑着怒气冷冷一笑,“蒋总,你家的那位,他把叶淮藏到哪去了。”
第82章
蒋寄野动手叉掉屏幕上的图片, 对着陈恒做个没关系你先出去的手势。
门关上了,屋内只剩两人,蒋寄野伸手将相框调转过去展示:“眼熟吗?”
正值怒火滔天的梁丘河一愣, 眯起眼去看, 相框内是张再普通不过的风景照:“眼熟什么?”
他的疑惑不像装出来的, 不然人早该凭着这份天赋进演艺圈追逐三金影帝大满贯了。
蒋寄野收起照片,看来跟梁丘河没关系, 心不在焉又气定神闲道:“没什么, 喝茶吗梁总, 我让人泡一壶拿进来,对了, 你刚说找谁?叶淮, 你是不是找错地方……”
“你少在这跟我打哑谜!”梁丘河大步越过办公桌,伸手扯住蒋寄野的领子。
蒋寄野没有挣扎, 一点不怵。
梁丘河看起来人高马大,实则早就被长年累月的酒色掏空了底子,真要动起手, 梁丘河牙都不够他掰的,
蒋寄野将话补充完整:“……这里又不是恒河,谁会藏着叶淮。”
梁丘河三十出头, 出门依旧西装革履, 撕掉文明人的伪装,瞳孔在眼镜后面泛着冷冷的光:“前天晚上, 我的人亲眼看着叶淮上了飞往鹭岛的飞机,理由是和薄悬有公事要谈,现在两天过去了,他打电话不接, 发消息不回,定位记录显示他在边境城市,但是当地到处找不到他人的影子,蒋总,海辰那边的人告诉我项目进展得好好的,从头到尾没有过现场重新估算这一说……”
蒋寄野的脸色稍稍有了变化,虽然他面上继续装得一副大尾巴狼的镇定样子。
海辰项目没出事??真的假的?
那不对啊,薄悬这两天出差留在鹭岛是在忙什么。
梁丘河叫道:“谁给叶淮出的主意?你?还是薄悬?薄悬现在在哪,你们到底把叶淮给我藏那了!”
蒋寄野其实有点状况外,他和叶淮仅有过几次见面,对此人印象少之又少,可以刻板概括为:商业奇才,薄悬朋友,合作伙伴,手段果决但是眼有点瘸,和梁丘河在一起多年也容忍他出轨行为多年的奇葩……
这样一个人会突然闹失踪。蒋寄野记起周六晚视频通话时薄悬的异样表现,所以当时屋里真的有人,他和叶淮一起乘机飞鹭岛。叶淮在他房间里?
两个人瞒着他和梁丘河这几天一直待在一起?!
蒋寄野将目光放在相框照片上:“叶淮是a大毕业的?”
梁丘河怒气和质问一同戛然而止:“什么?”
蒋寄野重复着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叶淮也是a大毕业生?”
他关心的重点实在偏得离谱,梁丘河气得都要笑了:“和我同一届入学,大三跟着我一块出国,你有疑问?”
蒋寄野豁然开朗。
他也是糊涂,两周没能想的通,男性,和薄悬认识多年,早早‘结婚’,和喜欢他的人在一起很多年了,薄悬身边满足上述条件的还能有谁??
难怪一直找不到前夫哥的蛛丝马迹,叶淮高出他两届,在他入学那一年之前就已经跟着梁丘河出国了。
蒋寄野沉默两秒,忽而冷笑:“能看得上你,说明他眼光也不怎么样,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梁丘河多人精啊,家中父母从政,自己也是浸淫商场近十年的老手,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眼力细致入微,蒋寄野这两下反常的态度足够他察觉出其中有猫腻了。
梁丘河语气忽然游移起来了:“等会,你不知道海辰没出事,你不清楚,薄悬连你也没告诉……他们俩一起跑了?!”
这个连字用的就很巧妙。
蒋寄野冷冷瞥他一眼,没否认也没承认,摔开他的手:“叶淮算哪根葱,笑话,薄悬会看得上他,我还没死呢,他那是还没碰见我,找不到人跑到别人地盘上撒泼,梁丘河,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梁丘河:“那你现在给薄悬打电话,问他叶淮人在哪!”
蒋寄野冷笑:“你又算哪根葱,口气不小,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梁丘河大怒上来揪住他:“你们三个串通好了的来耍我是不是!”
蒋寄野心情不好,烦死他野蛮人的这一套,动不动就动粗,叫他撒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空长了一副精明样,难怪对象要跑路。
梁丘河抓着自己的头发,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叶淮,叶淮他有抑郁倾向,我刚知道这事,他的心理医生告诉他一直偷偷在吃药,他这趟出门把药全扔家里了,什么行礼衣服都没拿,他账户上的钱一分没动,治疗疗程也停下来了,你们把人送去了哪!放着他一个人他会想不开你懂不懂?!”
蒋寄野哑然:“是吗,可怜见的,那你不赶紧好好把人照看住。”
“你以为我没看着!”梁丘河眼珠爬上几缕红血色,面目森森,“我派了三个人,三个人日夜贴身跟着他!他的手机装了有全球定位软件,各大航空公司拿过他身份证号做过禁飞记录,他护照还在我手上,要不是薄悬帮他瞒着我,他不可能出得了国!”
蒋寄野:“对,你把对象当一级逃犯一样严加看管,人还不是跑了。”
可见人连死都不怕,就怕跟你待在一块。
被一语中的,梁丘河忽而冷静下来。偏过头呆愣一会,不辞思考了些什么,身上那股衣冠禽兽的味儿又回来了。
他忽然冲蒋寄野笑了笑:“哦?你很得意,姓蒋的,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去,别说我不地道,当初大一我大把大把的钞票砸下去,跟我这个小学弟告过白,可惜他不答应,有次说了实话,他有个喜欢的人,好几年了,喜欢的谁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你,你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哪个高中玩泥巴,说实话我还挺好奇的,什么样的人值得他惦记好几年,我这个学弟跟你提过没有。”
“人都拒绝你了。还看不清楚自己位置吗。”论装模作样蒋寄野从来没输过,虽然他现在很想拿刀宰了梁丘河,连着那个叶淮一块。
“你不用知道是谁了,当初你跟他之间,薄悬选他。我跟他之间,薄悬选我。”蒋寄野挨个指指对方和自己,拍了下梁丘河肩膀,极其耐心地说,“所以咱们三个人里谁是赢家谁级别最高,梁总如果还听不明白,我可以掰开了再给你解释一遍。”
梁丘河呵呵了,越发嘲弄:“你厉害,蒋大少爷,奉劝你一句,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兴致上来了跟谁搞不是搞,这个圈子里哪有真心,最多年轻漂亮的多花点钱了,你我都一样,但是你人没什么脑子,随便哄一哄,公司产业都主动送到人手上,自己乐颠颠地在底下当打杂员工,想不想知道外边人怎么笑话你的,小心哪天公司改了姓氏,人家拿着钱逍遥快活,你被扫地出门,下场能好看到哪去。”
蒋寄野一只手玩着桌上的一根签字笔,等他叽里呱啦说完,把笔往桌上一噔:“比不上梁总会过日子,找个对象既不图你钱,也不图你人,在你手底下猪狗不如免费打了十年工,临了听说你要结婚,生怕给你添麻烦,赶紧工作也不要了,飞机也没舍得坐,蹭着我家的航班连夜就跑了,多省心,梁总是要结婚了吧,我应该没听错消息,好事成双,恭喜恭喜。”
梁丘河差点吐出一口血,咬着牙:“姓蒋的,你少在给我嘴硬,真当我找不到叶淮,你别忘了我们家是干什么的……”
梁丘河外人面前从来自持矜贵、故作平易近人,能说出‘我爸是李刚’的话来,可见是人当着急上火透了。
蒋寄野冷眼瞧着,想笑他天真:“我要没记错,叶淮在你身边当了快十年的地下情人,你前两年还为了他在酒局动手打过人,这事大伙都知道,你迟迟没结婚,你猜天底下谁最想让叶淮从世界上消失,我这个外人,还是你饱受儿子同性恋情困扰的爸妈?我要是你,当务之急是立刻封锁他失踪的消息而不是在这撒火,就算你找不到他,等别人先你一步找到,我想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他人了。”
梁丘河猛然一滞,最后深深看了蒋寄野一眼:“叶淮要是出什么意外……走着瞧,这事没完!”
他甩下一句狠话,扭头刚迈出一大步,背后忽而风声袭来,有东西擦过他的耳廓撞在前方办公室门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响,
梁丘河惊魂甫定停住脚,只见飞过去的一支通体黑色的金属钢笔,德国产出的合金笔尖有着极高的强度,被这一掷牢牢地钉在实木门板上。
梁丘河伸手摸摸耳朵,那处后知后觉泛起火辣辣的疼,像蹭破了皮,他回头怒视仍然端坐在真皮座椅里的人。
对视间,双方各自阴沉着脸。
蒋寄野收回掷笔的手,冷然道:“梁丘河,你找叶淮我没意见,你怎么找,找到哪,那都是你们之间的事,你要敢动薄悬一根头发……别怪我事先没提醒梁总,下次飞过去的就不是一支笔这么简单。”
梁丘河当真开了眼了,又气又想笑,凭他的出身,还没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没脸过。
“你还能怎么样,弄死我?我看起来像是个吃素?”
“就看梁总自己的态度了。”蒋寄野探手看眼手上腕表:“乐意奉陪,反正时间还早给叶淮收尸肯定赶得上,梁总喝什么茶叶,坐下聊,我亲自去泡——”
梁丘河恨恨摔上门。一阵风地走了。
窗外太阳西沉,暖红色的光斜斜洒在深色柚木的桌面,蒋寄野手里翻来覆去转着一截笔帽,半张脸迎着光,另一半隐在暗处。
他定定坐了一会,拿过那张相框放在手里看。
人活在世上,谁还没个过去,薄悬曾经对哪个人心动,喜欢过谁,实属人之常情,除了嘴上抱怨两句,吃点干醋,在此之前蒋寄野还真没想计较什么。
只是十多年前的一张手机截图,历经几代电子设备更换还能存在工作电脑里,说明当事人专门在转存保留,甚至近来时常拿出来翻看,不然不会出现在快捷方式里。
门响了两声,陈恒推门进来,把一叠文件放到面前,口条流利地汇报着工作。
蒋寄野放回相框,一面听着,信手翻开最上面文件,入目是满篇密密麻麻的文字,他认真看了两遍,眼睛像跟大脑断开连接,字全部认得,扫到后一段立马忘了前一段的内容。
页面上崩出恒河两个字,蒋寄野看不下去了,啪地合起文件。
一直在观察着他动作的陈恒慢慢住了嘴:“……”
蒋寄野站起来:“东西拿上,走了。”
陈恒有点懵,走去哪,不是说下午留在总部办公?
他心里直犯嘀咕。但见老板往外走,依言收起文件跟在后面,走到门口,又吃了一惊,什么情况。门板背面扎了一只笔。
蒋寄野伸手拔下来,扔进电梯间的垃圾桶,不忘嘱咐陈恒:“找人来把门换了。”
老板不太对劲,陈恒不敢多嘴,应声道:“好的。”
路上,蒋寄野给薄悬打电话。
等待接通的时间里,脑子被梁丘河瞎搅和一通,无厘头地往外冒念头:万一手机接不通,万一他和叶淮一样玩失踪,万一他找个出差借口以后不打算回来……
电话通了,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薄悬:“喂?”
蒋寄野没发现自己松了口气,直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薄悬笑了下:“你忙完了?今天回,下午六点的飞机。刚想告诉你来着。”
蒋寄野嗯了一声,:“跟恒河的合同顺利吗?”
薄悬:“很顺利。”
蒋寄野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了两秒。
他很少会沉默,沉默代表思考,代表自我封闭,代表烦恼,他天之骄子,他有超凡的自信,不必顾虑旁人的眼光,他喜欢吐槽,从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哪怕得知出差只是借口,薄悬其实和叶淮待在一起,他也没有怀疑薄悬对他的喜欢。
但就是突然失语了,不想说话,或者他想等薄悬主动开口。
两人像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营养的废话。
晚饭,航班,天气,红糖,椰子树……
前座副驾驶的陈恒偷偷瞥一眼后视镜里的老板,那股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