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弄不过他 第78节
“撒谎也要打个草稿。”薄悬说,“房间的门没有门卡打不开,还是你想说房门没关。”
没等年轻人狡辩,薄悬又问:“陈恒,走的时候关门了吗?”
陈恒自知犯了倏忽的错,大气不敢出,目视着前方的地方:“关了的。”
薄悬问服务员:“解释?”
场面像个三堂会审,服务员重新慌起来,拙劣地想要狡辩:“我是,我就是……”
蒋寄野听不下去了,转过头来:“我……”
他本意想说是我开的门,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尽早结束这处闹剧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是和薄悬对上视线,被他格外较真的表情搞得愣住。
他们之间有个不许撒谎的约定来着,蒋寄野没再说下去,转头朝着窗外,好像对外面的夜景起了兴趣。
黄严生半天观察下来也有了思路,自己没有安排这一出——难不成是蒋寄野酒足饭饱出来找消遣被抓包了?!
男人哪个外面不是彩旗飘飘,其实偷腥在生意场中是司空见惯的了,偏偏薄总是个不好惹的。黄严生心里犯嘀咕,难怪总部的人一提就犯怵,阎王爷一样,连蒋寄野在他面前都不敢吭声。
“乌龙了,是个误会,我说让人给蒋总端点醒酒茶过来,底下的人不知道轻重,找了个临时工过来。”黄严生抢先出来乐呵呵打圆场,义气顶下锅,对付几句后又去训斥那小年轻,“你说你没事反锁门干什么,吓慌神了吧,还不快给人薄总认个错。”
小年轻耸眉耷眼,唯唯诺诺地道歉:“对不起,老板,我…我一时糊涂……”
薄悬冷眼以待,油盐不进:“黄老板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黄严生抹着额头讪笑说:“一时情急,给记岔了,晚上跟蒋总喝了几杯,喝糊涂了嘛不是。”
蒋寄野头昏脑涨,浑身发热,懒洋洋躺着不动弹。
显而易见的薄悬心里不爽快。因为一个服务生,还是因为流落在外下落不明的叶淮,他懒得细究,想发脾气让他发好了。
陈恒走过来倒了杯热茶,小声说:“热水,老板。”
蒋寄野闭着眼睛:“不想喝,头疼,放哪儿吧。”
那边和黄严生对峙的薄悬一下停了下来。
黄严生心里一阵七上八下。也是倒了霉,姓薄的在总部貌似有些话语权,上回签字否决的可不就是他,生怕这位突然来一句“我看双方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那他就冤枉了。
“薄总,您看这事闹的,都怪在下……”黄严生止不住搓手。
薄悬回头瞧见蒋寄野半侧过去的后脑勺。闭了闭眼,连日奔波有些劳累,也觉得没劲,很快做下决定,摆手让助理送客。
这是放过他们这一次的意思了。
黄老板暗地大松口气,诚惶诚恐地告别,和旁边持靓行凶的愣头青请出去。
等到了外面走廊,黄严生一改低姿态,疾言厉色地叫人把愣头青按住:“拉出去问一问!从哪搞来的房卡,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助理也全被打发出去,蒋寄野早就热得冒汗,人一清空就伸手给毛毯扯开扔地上了。
薄悬拿起桌边扔着的小药丸,研究性地闻一闻。
蒋寄野虚着眼睛睨过来:“什么东西?”
“不知道。”薄悬神色淡淡道,催情的,致幻的,使人失去意识的,总共逃不过这几样,他说,“我在手机上看到他拿在手里,看样子想喂给你。”
蒋寄野火气很大,又像没了脾气:“……我吃了。”
薄悬的表情一下变得没太明白。不是人说刚碰到你就醒了?
只有蒋寄野知道自己呼出的气儿都是滚烫的,身下躁动得厉害,表情难看:“放在桌上,我以为是清口糖,拿起来嚼了两颗。”
还是甜味的。幸好他不爱吃甜的,这特么是给驴准备的吧。
第84章
七点多钟, 蒋寄野被生物钟喊醒了,已经比往常迟了一些,但算起来总共也没睡上几个小时。
身旁, 薄悬背过身睡着, 脸埋在被子里, 一片乌黑头发垂在枕头上。
蒋寄野探手进去摸到他额头,赤裸的肩膀皮肤微有些凉意, 他好一会才意识到是自己身体在发热——总算明白有些东西为什么叫虎狼药了, 果然不是人能吃得, 一夜过去了,某处还硬邦邦精神百倍地杵着。
薄悬被他惊醒, 闭着眼睛发出几个不清楚的音节词。他在问时间, 蒋寄野安抚说:“七点多,还早, 再睡会。”
薄悬往被子里埋头钻了钻,听话地不动弹了。
蒋寄野进浴室打开淋浴头冲澡,期间顺带给自己做了个机械的手工活纾解。
送餐的进门动静太大, 怕再吵着卧室的人补觉,
商k的客人起得都晚,楼下餐厅人不多, 早餐花样倒还挺多。蒋寄野在厅里找个桌位, 随便给自己叫了两样能填肚子的,又照着菜单挑挑拣拣点了些像茯苓南瓜粥, 炸虾球,白灼菜心,芋丝饼,金钱肚……
看起来名目多, 一份的分量也就两口。琢磨着差不多了,蒋寄野对服务员说:“后面点的那些麻烦打包带走。”
服务员一个通宵夜班值到清早,人还浑浑噩噩愣着,注意力全在蒋寄野脸上。
以往餐厅里出现最多的是些大腹便便半秃不秃的老男人,偶尔有几个公子哥也是一副挺不直腰杆的油滑浪荡样,突然冒出来个剑眉星目的大高个帅哥,五官周正,结实挺拔的身材将一件黑衬衫穿出巴黎时装男模的效果。
人就低头坐在那看着菜单,说话不急不缓,露出的筋骨分明的手腕处扣着枚商务手表,领口敞着,脖颈有几道暧昧的抓痕,额发带着点湿气,刀削一样的眉骨,鼻梁高挺,扑面而来的男性爆棚的荷尔蒙气息。
蒋寄野半天没等到回应,一抬头看见恍恍惚惚快要睡着的人:“?”
他搭在桌边的手指轻点了点,处在日夜颠倒混沌中的服务员终于被惊醒了,对上他表达疑惑的目光,猛然醒神站直了身,结结巴巴地抓紧手里点餐机:“都…都记下了,后厨五分钟内出餐,请问先生还要点些别的吗?”
蒋寄野有点怀疑,说:“我点的什么,你重复一遍?”
服务员磕巴着念起菜名,蒋寄野听完,补充完两样漏掉的,把人放走了。
黄严生不知从哪得的消息,一大早地匆匆找下楼过来陪他吃饭。
经过昨天一场小风波——紧急关头替蒋寄野抗下寻花问柳的黑锅,自认关系亲近许多,叫完了餐,他扭头瞅见蒋寄野手臂和耳后的抓痕,万分感慨:“蒋老弟,不怪你不肯出来喝酒应酬,我算明白了,实在是家有悍妻啊。”
蒋寄野笑笑,没说话,知道他是误会了,嘴上没有分辨,实则不太认同。
悍在哪了,跟小猫一样,也就逼急了才在床上挠他两下。
黄严生后来说起昨晚的事,絮絮叨叨地:“大概是真误会了,这家店是我一老兄弟的产业,楼上两间房专门空着留着招待贵宾,里边准备的东西是有些……哈哈,可以说过分充足了吧,有些人有这个癖好,都是市面上合法助兴的东西您放心好了,那小年轻碰巧来过几回表演,被人带进过房里,偷偷藏了张房卡,听过蒋总您的名头就贼胆包天把歪主意打到您头上了,幸好幸好,没出大岔子。我这老哥犯了个管理不当的错,也是吓得不轻,连夜给那小年轻处理弄走了,好说歹说地一定让我给他求个情,人在楼上候着呢,晚点亲自带着礼物到包房给您道个歉。”
“道歉就不用了。”蒋寄野随意推脱了几句。
彼此心知肚明,那药做得跟糖一样,怎么就恰好放在桌上顺手的地方,偏偏陈恒也被无意支开了,没有老板的授意,一个场子里表演的小演员能拿到贵宾房的房卡?
没人下套他是不信的,但是脏事见得多了,药也是他眼拙自己吃下去的,没酿成错事,看得出来黄严生也被摆了一道,估计背地里也在骂街。
蒋寄野是个懒得记仇的,这地方他肯定是不会也没机会再来了,更不要提和老板有接触,哪怕给黄严生个面子,跟人当面撕破脸没有必要。
蒋寄野还惦记着黄严生说薄悬是悍妻那话,怎么琢磨怎么不好听,不像是褒义词。
吃着饭,蒋寄野说:“其实家里有个人愿意管着你是件好事。”
“对对,我就是这么个意思。”黄老板一拍大腿,简直不能更赞同,“你说咱们在外打拼为了什么,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四处逢迎,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家里,到家有个热炕头,有热饭吃有干净衣服穿,有个人在你耳朵边叨叨,说明日子过得美满,要我说,咱们男人最幸福的就是小时候有老娘管着,长大了娶媳妇有媳妇管着,生几个孩子将来老了走不动路了,还有儿子女儿围在跟前唠叨……”
他忽然又打住了,干笑两声,睨着蒋寄野神色,只见对方一派和气笑了笑:“黄老板也是个顾家的,出一趟差,人在外地,肯定挂念家里人了。”
黄严生嗨了一声:“不怕蒋总笑话,我老黄一辈子没多大本事,就是怕老婆,我们老家那块没几个不怕老婆的。”
蒋寄野就这话题闲聊:“看您年纪,家里孩子应该上初中了。”
“高中了,大的马上二十去外国留学了,我结婚早,二十就跟我老婆在一块,那时候手下还是个小厂子,比不上现在气派,车队一共才两辆中型……”
黄严生几句话把话题带到别处去了。
他刚才想到着蒋寄野对象是男的,谈论生养的话题不合适,才突然止住话茬。
不过好些个老钱人家也好男风这口,往前几千年很多皇帝都在养男宠——这么一说还是国人老传统了,身边养着纤细漂亮的男孩子,不耽误娶老婆生孩子,外边还枝叶旺盛地分散着小四小五小六的,包养小明星也有。
乍看起来是一家四口人,实则是一家十几乃至几十口。
黄严生其实有点闹不明白,以蒋寄野的身家,犯不着跟个男的搅和在一块,瞧着还是正儿八经地在过日子,虽然那个姓薄有几分颜色,不不,昨天亲眼得见的本尊来看,应该是很有些祸国殃民的资本,娱乐圈里一时半会也挑不出这样,说漂亮都肤浅了,难得的气质独特,履历看也有几分本事,所以才能把蒋寄野给降服住了?
黄严生很快自己又想通了,不管喜欢男的女的,当下很多夫妻结婚之后还不照样在外头各玩各的,蒋寄野别说现在喜欢男的,将来浪子回头,以他的条件想结婚生子组建家庭,多少人照旧挤破了头想把女儿往他家里送。
男人在性这一方面觉醒都早,说不定人私底下早就已经有了孩子在满地跑了。
殊不知,蒋寄野这边心里在不以为然,薄悬整天加班出差不着家就够他受得了,晚上跟红糖多玩一会他都老大不乐意,分不清大小王啊,首先你是我老婆好不好,他慢慢也理解蒋鸿義的想法了,冒出来的小崽子塞不回去,往后余生都要分走薄悬起码一半的注意力。设想一下,晚上薄悬不跟他睡去陪孩子睡,或者一个孩子横插进来躺他俩中间,没说上几句话薄悬就要抛下他转头去照顾孩子……
况且别说薄悬生不了了,就是能生,鬼门关走一趟,他也不愿意薄悬去冒那个险吃那个苦头。
蒋寄野背对着餐厅入口的方向,说了一阵,薄悬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伸手搭下他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已经洗漱过整整齐齐换了出门的衣服。
蒋寄野看眼时间,皱着眉头说:“你起这么早,干嘛不多睡会。”
薄悬神色倦怠,明显没睡够,脸色还算红润:“不早了,都快八点了。”
他看一眼黄严生,低声问蒋寄野:“有没有哪不舒服,去医院看下吗?”
当着外人的面,蒋寄野不太自在,端起杯子掩饰性地喝口茶:“我身体好得像头牛,用不着。”
还剩句吐槽没吐出来:你有时间多操心操心你自己。
一见他来,黄严生赶紧地起身招呼,生怕为昨天的事再留下龃龉,瞅着空连忙把对蒋寄野的解释原样再重复了一遍。
薄悬听完黄严生的话,只是笑笑:“哦,原来是场误会,黄老板查清楚了就好。”
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黄严生都有些吃惊了,摸不准他是个什么做派,不敢端架子,一口一个赔罪道歉的:“薄总,要有什么吩咐的,待会人过来当着面给您二位道歉,您尽管提。”
薄悬的回复跟蒋寄野差不多:“道歉就不用了,一点小事,犯不上兴师动众的。”
黄严生听着,只觉人年纪轻轻能坐到副总的职位,果然胸襟气魄还是有的。
生气归生气,昨天场面确实难看,换成泥人来了也得冒出三分火气,不过瞧蒋寄野脖子被挠得像猫抓板就知道了,这一夜俩人肯定是蜜里调油过来的。
气撒了,药劲也用上了,多少嫌隙都得化成汤汤水水流走了。
黄严生一颗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不枉他一大早守着门替兄弟几番赔罪。
薄悬从头到尾也没坐下,三两句揭过,人就要走:“我还有点事要赶着去公司,就不多留了。”
黄严生巴不得早点送走这尊神。蒋寄野还在不爽快,他本来想等吃过早饭,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薄悬无奈地站住了:“公司有个会——一堆要商议的材料已经耽误两天了,我负责的版块,人不到不行。”
他倒是先把蒋寄野要问的话给堵上了。
蒋寄野站起来:“那我送你,哦对,还有早饭。”
蒋寄野伸手拎过服务员打包的几样餐盒纸袋,跟黄严生说了声,一路下电梯给人送到门口车上,自己也跟着坐上车。
薄悬哑然道:“你不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