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笑容不会消失，但是会转移。
转移到了幸村精市的脸上。
他握了握球，将之高高抛起——
“那么，就这样结束比赛吧。”
*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们仍旧继续打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从天色明亮打到夜幕降临。在黑暗蒙上眼睛、视觉受阻之后，真田弦一郎打开球场边的灯之前，二人全靠直觉与判断力来回击。
仁王雅治评价为两个怪物。
怪物之一秋成知仁力挽狂澜，试图扭转局势。
他在‘梦境’中浪费的时间有些太长了，比分的劣势在幸村精市这种实力高强的人面前更加凸显，如果要赢下比赛，他就势必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调动身体中每一个可用的能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拿分的机会。
但是，这样做的代价是体力的急剧消耗。
一分、两分，一局、两局……双方的比分逐渐逼近、无限趋近却始终紧咬着彼此不放。
“谁也不肯让谁啊……”
“毕竟，如果露出一点差错的话，就会输掉这场比赛。”
他们谁都不想输。
球场外的窃窃私语声被奔跑时带起的风声吹落，耳畔只剩球擦过空气带来的嗡鸣声，倒影在那双眼里的色彩逐渐淡化、抹除，只剩那颗黄色的小球闪着光，飞速的越过白色的网。
秋成知仁大口地喘出了一口气，汗水已经浸透了他前后背的衣服，大滴大滴的砸落在球场上。
柳莲二蹙眉：“如果这样下去的话……”
如果这样继续拖下去的话，他是赢不了的。
秋成知仁比谁都要清楚这个事实，也一直在寻求突破的办法，但是他面对的是幸村精市，在完完全全拿出了自己全部实力的幸村精市面前，任何小花招都是一张脆弱的纸，一戳就破。
如果想要赢下比赛的话……
秋成知仁握了握球拍，不再犹豫，属于“无我境界”的白色光芒萦绕上他的手臂，加上了短暂的加强buff。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颗朝着他飞来的黄色小球，左手臂绷紧，金色的丝线顺着他的手臂缠绕上球身，在其落上球拍的那一瞬猛然挥出。
幸村精市目光一凝，却在球拍上感知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力在球的内部横冲直撞，似乎是极其嫌弃、排斥拍线一般，重重地向相反的地方弹出，带着极强的横向旋转垂直落地，在地上留下焦黑的印记。
“你利用无我境界强化手臂部分，改变了球的旋转，并为它附加上了额外的力？”
那种旋转力，哪怕在球弹开拍线的瞬间去接的话，估计也会被其上附加的另一股力量再度排斥，结局仍旧和第一次一样。
秋成知仁活动了一下手腕：“不愧是幸村前辈，直接就看出来了。”
幸村精市沉默，不再说话，拿起了网球，将之高高抛起。
“砰！”
秋成知仁快步赶到球的落点，金线萦绕其上，以相同的方式将之击回。
场边记录数据的柳莲二睁开了眼，快步翻下教练椅，走到场边。
真田弦一郎：“怎么了？”
柳莲二：“准备好医药箱，要打出那种球对于身体的负担极大。”
正如柳莲二所说，只是短短的几球之后，秋成知仁的左手腕就已经隐约有些发抖的趋势。
幸村精市自然也发觉了，他面色沉重，带着止不住的怒火，任由球擦过他身旁做自由落体运动，“砰”的一下砸在了地上。
“秋成知仁，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被点了个全名的秋成知仁浑身一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幸村精市的脸色，比看见切原赤也英语拿零分时候的真田副部长的脸色还要难看。
他见识过很多人生气，但极少、甚至完全没有见过幸村精市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如果换成别的事，他估计已经乖乖低头认错了。
但是……
“但是，前辈，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不想输。”
这是一场校内比赛，算不得正规，没有多少观众，也没有荣耀，甚至无论输赢都不会对他的未来产生任何的影响。
但是他的对手是幸村精市。
是从入学之后就一直憧憬、注视着的前辈。
他不想输，更想拿出全部的实力来打这场比赛。
幸村精市的目光始终没有挪开半分。
栗发少年的眼睛极亮，决绝又肯定，闪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光。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场地中心。
“那就继续吧。”
身着运动服的蓝紫发少年神情淡然，身后的精神力却不似他本人一般平静，汹涌着滔天的巨浪。
“在这一局内，我会结束比赛。”
既然孩子不听劝，那就打到听劝好了。
场外的丸井文太后退几步，一把捂住了脸：“之前是不是有人说过来着，知仁倔起来的时候比真田还不听劝。”
柳生比吕士：“如果要比犟种程度的话，说不定真田君还要甘拜下风呢。”
仁王雅治：“或许是因为幸村溺爱后辈惯出来的吧，真田没这个待遇。”
切原赤也大叫：“什么？我不是后辈吗？为什么不溺爱我？！”
杰克桑原拍了拍他的脑袋：“赤也，你现在没被做成海带汤就是因为幸村已经很溺爱你了……”
真田弦一郎躺枪：……
他反驳道：“但是，这种情况，如果换成我的话，我也可能……”
柳莲二将医药箱打开检查药品，轻描淡写地说道：“是的，你也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但是精市可能不会对知仁怎么样，但一定能对你怎么样，弦一郎。”
“……”
真田弦一郎将他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黄色的小球乱飞，但是秋成知仁已经没了再继续下去的体力。躬身也平复不了的几乎要爆炸的心跳、刀割似的喘息以及眼前模模糊糊出现的重影……让他无法再硬接幸村精市淩冽的攻势。
在幕布上挂满了繁星之前，这场比赛的胜负终于分出。
随着柳莲二的声音响起，少年彻底歪倒在了地上，肾上腺素的刺激结束后，乳酸的堆积使得他连睁眼也有些费劲，手臂因为高强度控制旋转而失去了控制，轻微的颤抖着，球拍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幸村精市比他好多了，最起码仍旧好好站着。他越过球网，将在地上摊煎饼的后辈一把捞起，背在背上，缓步走向场边，表情仍旧难看。
少年急促的呼吸导致胸膛不断的起伏，俯趴在他耳边的声音低不可闻：“前辈。”
幸村精市：“嗯？”
“下次，我一定会赢的。”
蓝紫发的少年脚步一顿，眉眼低垂，掩盖了一些看不懂的情绪。
而后，他轻轻一笑：“我很期待。”
算了，先让他好好休息吧。
算账什么的，来日方长。
*
真田弦一郎搭手帮忙将秋成知仁扶下来，柳莲二拿了毛巾和药，搭在他的手臂上，切原赤也顺门熟路地从他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塞进小夥伴嘴里。
“手臂没问题吧？”
柳莲二检查了一下：“没问题，那招使用的时间不久，休息一下就好。”
幸村精市说是一局内就没拖到四球外。
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打了这么久……”
丸井文太眯了眯眼，看了看球场旁边巨大的灯柱：“本来还想着比赛结束去吃点东西呢。”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可以回去休息了。”
仁王雅治不反驳：“聚餐什么的，下次再说吧。”
于这场比赛中受益的并不只是秋成知仁和幸村精市两人，在场边围观了几个小时的其余队友都有各自的思考。
幸村精市拿毛巾擦了擦脸：“嗯，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训练。”
“后天就是全国大赛的抽签仪式了，我们立海大绝不可以懈怠！”
“是！”x7
“搭话的怎么少一个？”
“知仁已经睡着了。”
“这么累？”
“也正常，毕竟今天上午已经打过一场了……”
幸村精市抽了条干净的毛巾帮他擦了擦汗，无奈道：“大家先行解散吧，我会将知仁送回去的。赤也，你把他家钥匙给我。”
切原赤也从包里摸出来了一把备用钥匙递给幸村精市。
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那我和你一起。”
幸村精市也刚打完比赛，需要有人搭手帮忙将人背回去。
柳莲二也收起了自己的笔记本：“算我一个。”
刚巧，他也有些话想说。
大家对此没什么异议，出了校门之后就散了。
秋成知仁个子拔高了几厘米，但体重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此刻背着仍旧有些轻飘飘的。幸村精市拒绝了真田弦一郎的帮忙，坚持要背一段，此刻眉头一皱：“好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