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多大的人,走路也不看着点,我去帮你买点药。”说罢,江梦合转身准备离开,被及时拉住。
  “我买了药……”印芸竹柔声,又心虚挪开视线,“还有给你的感冒药。”
  没过多久拿到药,江梦合替她拎着行李箱,两人进入房间。关严门后,印芸竹打开空调,把温度调到最高。
  “要不是你过来,我都不知道你在机场等我。”
  她烧了壶开水,又和矿泉水兑匀后端到沙发旁,抠出几粒刚买的胶囊。
  江梦合褪。去外套,靠在沙发旁回消息。
  “谢谢,”她接过水和药,“本来想给你惊喜,反而成惊吓了。”
  蒸腾的水汽扑在双颊,女人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讲话也有气无力。
  最近流感盛行,她身边好多人都中招。自己穿得单薄又连赶长时间的路,浑身冻得没有知觉。
  “我怎么知道?”印芸竹嘟哝,“见你也不是很想让我过来……”
  当时的语气和态度,像面对豢养的无理取闹的金丝雀。
  “谁说的?”江梦合喝完药,搂住她的腰身带到沙发旁,“这边比泉城冷,你感冒刚好,哪能禁得起冷风?”
  她讲起情话信手拈来,又给人剖心的真诚感,哪怕瞳孔被染上冷冽的温度,依旧让人不忍怀疑。
  “下次要提前说,你不邀功,谁管你背后默默付出?”印芸竹盯着她的眼,起了坏心思,上手捏住女人的脸颊。
  柔软舒服,没有瘦削时的拉扯感。她爱不释手,又大着胆子戳了几下。
  江梦合放任她为所欲为,瞳孔含。住印芸竹好奇的脸庞,漾起宠溺的笑。
  被盯得不好意思,印芸竹讪讪收回手,状似不经意询问。
  “待会要走吗?已经很晚了。”她瞥向窗外,漆黑的夜幕笼罩,海岸另一头缀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多少有点不舍和私心,趁对方没回答,她飞快道:“你身体不舒服,外面又冷,要不就留下来吧?”
  这话说得迫切,那些努力藏下去的小心思瞬息浮现。江梦合静静看着印芸竹叭叭,忽然笑了。
  “你乖乖的,我就不走。”
  这话的语气像金主对情。人,好像只有自己“听话”,才能得到江梦合的陪伴与爱。
  本能排斥这种相处模式,印芸竹唱着唱反调:“那我要是不乖呢?”
  “不乖也不走。”
  江梦合拿起旁边的药品袋,拉过她的手腕细细处理伤口:“是我想留下来,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赖在这里。”
  收拾好行李后,两人各自去卫生间洗漱。一整晚的奔波令人身心俱疲,这一晚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
  很少会有此刻的温存,靠近不单单是为了性,更像一窝刚出生的小奶猫,嗅着彼此熟悉的气息,头抵着头入睡。
  直到半夜,印芸竹搂着江梦合,只觉得怀里发烫,像捂着一块烙铁。
  她连忙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照亮枕头旁的人。江梦合长睫急剧颤。抖,呼吸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蜷缩在被窝里,听到动静,无力掀起眼皮。
  “你怎么了?”印芸竹跪坐着,拍了拍她的脸颊。
  见江梦合没回话,索性赤脚走到电视柜前,从抽屉里翻找出温度计。
  “冷。”江梦合吐。出一个字,把被子朝上扯。
  试了试她的体温,三十八度三,发烧了。
  这会儿附近的小诊所关门,医院又在市中心,来回颠簸转车怕是让江梦合更不舒服。思来想去,印芸竹捉起外套,小跑到离得近的药店买退烧药。
  买完药回来,她将白色小药片掰成两半,重新烧水到适口温度。转身看床上鼓鼓囊囊的一块,像隆起的小山丘。
  “起来把药吃了。”印芸竹坐在床沿,扶起江梦合的背坐起来。
  见她皱眉服下药,印芸竹仍然没放下心来。在她的印象里,对方向来是从容且独当一面的,鲜少会露出脆弱的模样。
  怀里的人长长舒出一口气:“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回剧组拍戏。”
  “都成这样了还怎么工作,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请假。”
  江梦合本想再争辩两句,可她的状态毫无说服力。见印芸竹执拗较真的神情,终究做出让步。
  “真是败给你了。”
  她解锁手机,点开和叶熙阳的聊天框,递到印芸竹手里。
  保守起见,帮江梦合请了一天的假期。当对面发来询问地址的消息时,印芸竹迟疑片刻,征求身旁人的意见。
  “要告诉她我们在哪里吗?”
  毕竟是外人,加上江梦合是公众人物,上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再来一次两人都吃不消。
  “说吧,叶姐知道你的事。”女人靠在她的肩颈上,露出双眼盯着屏幕。
  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像苦茶里放了粒方糖,咂舌时化出奇怪味道。既怕被别人知道两人的事,又怕不能够为人知晓。
  给对面发送当前地址,放下手机,就见江梦合嘴角扬笑,静静望向她。
  “看我。干什么?”印芸竹将她放下去,用被子捂住她的脸。
  “看都不给看?”女人掀开被褥,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上面。
  或许生病总会给人虚弱的感觉,连手都看起来瘦削到脱相。印芸竹握住,蹲在床边与她平视。
  “是不是睡不着?”
  柔和的光抚过她的轮廓,圆眼注视别人时像松软的棉花糖,令人心底滋生出甜蜜。
  “想给我讲故事听?”江梦合笑,侧过脸来。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指腹细细描摹印芸竹的面庞。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唇峰。
  以前印芸竹没在泉城定居,和单松月她们一起住时,晚上印璇睡不着,便会找童话书念给她听。
  被对方这么一提醒,她还真从手机里翻出记录。
  “我可是专业对口。”印芸竹捏起被角爬上。床,和江梦合贴在一起,感受她滚热的体温。
  印芸竹嗓音清亮,咬字清楚。在夜色的加持下,裹挟几分绵长语调来,让人昏昏欲睡。
  眼皮逐渐沉重,在她即将昏迷时,突兀的敲门声从走廊处传来。
  江梦合被惊醒,两人对视了眼。印芸竹起身下床,披上外套当作遮掩,去给外面的人开门。
  是前几天才见过的叶熙阳。
  女人肩膀落了层湿气,明显赶来得匆忙。见到印芸竹的那一刻,她动作一怔,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挪开视线。
  料想两人在里面做些私密的事,经纪人没有贸然闯入。
  “进来吧,她在里面。”印芸竹不知所措,捏住衣角让开过道,像是证明她的清白。
  房间的温暖被不速之客带来的凉气冲淡,纸杯里喝剩的水转冷。江梦合勉强支起上身,捂住额头轻声。
  “叶姐。”
  “怎么这么不小心?”叶熙阳绕过去,坐在沙发上。
  不用猜也知道,对方因为什么才病倒。身为江梦合的经纪人,她很难不去在心里责怪印芸竹。
  到底顾及面子,她的话说得委婉。
  “已经吃过药了,估计明天就会好,不会耽误剧组太多进度。”江梦合回复。
  “导演那边我交代过了,你把病彻底养好了,再上工也不迟,别到时候被风吹了又复发,”说到这里,叶熙阳顿住,意味深长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印芸竹,“身体最要紧,别贪玩,乱七八糟的药也少吃。”
  听到这话,印芸竹手紧张地搅在一起,低头盯着脚尖。
  叶熙阳误会她拥有分化性别,上次酒店的说辞只不过是甩出来的挡箭牌,以为自己和江梦合靠着催化药彼此慰藉,才会有这样的嘱咐。
  倘若知道自己是个beta,肯定会劝江梦合及时止损。
  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印芸竹索性当个哑巴,站在电视旁安安静静。
  平城在泉城偏北,气温降到零下,除了塞成长龙的马路,几乎见不到人影。第二天,碍于江梦合在酒店休养,印芸竹也没功夫跑到外面。
  两人头回在一起是纯粹的陪伴,不包含对对方身体的凝视。
  印芸竹陪江梦合窝在床上,刚点完外卖,单松月的视频通话突然弹出来。
  屏幕上映出女人的半张脸,有那么一刻,印芸竹心率飙升,还以为两人的事被对面发现。
  江梦合极有眼色朝旁边挪动,眼底含。着揶揄的笑,看在眼里就成了明晃晃的威胁。
  “别闹。”
  印芸竹急得脸色涨红,她肤色浅,稍微生气或害羞都写在脸上。
  点击接通,那头却是印璇的小脸。小姑娘不会找视角,光滑的脑门卡在底下,像并不精通电子产品的老年人。
  回想刚才的慌张,印芸竹生出被戏耍的狼狈,一字一顿道:“印璇,你怎么又偷偷玩妈妈的手机!”
  江梦合笑得肩膀颤动,杏眼弯起来像狡黠的狐狸。
  “姐姐凶我!”印璇哇哇乱叫,戳着印芸竹的脸,仿佛隔着屏幕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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