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行!”印芸竹像窝里横的兔子,随着和人相熟,拒绝的话术越来越熟稔。
  身下的被褥隆起一小块,江梦合的手已然伸。进里面探索,接着迅速带出小片干净的布料。
  是印芸竹准备今天穿的内。裤。
  不等她抢夺,女人上身前倾,吻住她的唇角,露出得逞的笑。
  “不见面的日子,我就靠这个想你。”
  第29章 以往任何时刻旁观者的身份,现下都成了当局者迷
  江梦合诡计多端,惯会用暧昧黏腻的情话,惹得印芸竹面红耳赤。不过那天的话似乎预示着分别,在平城之后的两三日,再也没见她来过酒店。
  连续奔波几个小时,拎着行李箱风尘碌碌回到家,小鱼从敞开的卧房探出脑袋,似乎极力辨认她的身份。
  “不认识我了?”印芸竹放下包裹,搂住大橘的前腿抱住。
  “嗷呜——”小猫撕心裂肺叫着,从她的肩膀一跃而过,跳到沙发上。
  喂食器里的猫粮还剩一半,她搬出书房上方橱柜的罐头,给小鱼加顿餐,这才想起来给身边人报平安。
  单松月,贝嘉丽,还有……江梦合。
  即便是群发的消息,动动手指并不费劲,印芸竹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劳烦江梦合,毕竟两人不是真的谈恋爱。
  果然,消息到别人的聊天框里,相继得到回复,唯独江梦合那边毫无动静,家里反而更快一步。
  一米阳光:【你回泉城了?来家住几天?】
  望向家里落灰的地板,印芸竹没立刻答应。
  小竹同学:【过几天吧,我先把家里收拾一顿】
  回复完消息,她开窗通风,又启动扫地机器人,便回去收拾行李箱。平城距离泉城近,没有太多当地特色的产品,她也只趁年味正浓,买了平丹山下寺庙的手串。
  在背包夹层里发现贺平的名片,思来想去,她点进微信,输入上面的电话号码。
  果不其然,跳出的搜索结果第一位,正是贺平本人。至于为什么能迅速认出来,头像使用的照片和真人别无二致。
  印芸竹不大喜欢与人打交道,但想起江梦合的提醒,心中又隐隐存着期待。
  如果自己的书能被知名导演看上,并改编成影剧的话……
  她申请添加好友,对面几乎秒通过。空荡荡的聊天框只有系统的提示,如何作开场白让印芸竹犯了难。
  小竹同学:【印芸竹,笔名枯梦逢春】
  贺平:【平丹山的那个小姑娘?我备注了】
  带有强烈目的的社交令她不适,在前程和脸面之间,印芸竹选择了前者。
  小竹同学:【这是我最新的作品,您可以看一下】
  小竹同学:【[文件]】
  开门见山的谈话见效良好,对面接收文件后,给出答复。
  贺平:【我先看一下,晚点给你答复】
  盯着最后一句话出神,印芸竹再三道谢,捂住手机激动得心跳加快。
  这次去平城邂逅贺平,江梦合也算半个介绍人。她正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对方,又迅速清醒过来。
  算了,八字没一撇的事,等尘埃落地,再告诉也不迟。
  *
  时间过得很快,眼见除夕当天,街道上热闹又冷清。红艳艳的灯笼挂在腾空拉起的横杆上,密密匝匝遮住雪光,喜庆的对联与福字相衬,路上却没见多少人。
  泉城是近两年发展的城市,虽然跻身超一线勉强,但涌入打工的年轻人不在少数。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留下的几乎全是本地人。
  雪化在路边留下冰碴子,混着脏污的水染成灰色。印芸竹打开后备箱,把前几天去超市买的年货搬下来。
  刚走到家门口,印璇透过猫眼见到人,鞋也不换跑出来。
  每回都是这样,只要印芸竹不是双手空空,总能得到她的热情接应。
  小姑娘过年买新衣服,火红的棉袄贴在身上,袖口衣领处缝着毛边,走路间来回晃动,憨态可掬。
  “你这次又带了什么好吃的呀?”她无比自然绕到印芸竹身后,看到拎着的纯牛奶和枸杞,瞬间没了兴致。
  “一会儿带你去买。”印芸竹好笑,用脚别开门缝钻进去。
  饭香味从餐厅飘来,焯水未下锅的肉类摆在盆中,和处理干净的鱼虾堆在一起,看样子是准备上年夜饭的。
  “楼下的小超市关门了,得开车去附近商场才能买到零食。”
  印璇捣鼓门旁的塑料袋,从里面拆出雪饼咬了口。在这方面,她比谁都要精通,嘀嘀咕咕念叨半天,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单松月正在拖地,见她回来招呼一声:“怎么没把小猫带回来?”
  “天太冷,运来运去麻烦,”印芸竹弯腰放下礼盒,“这些买给你的,别放过期了。”
  不过以单松月的习惯,大多会在年后走亲戚转送给别人。
  “你先坐会儿看电视,饭马上热好,晚上你爸回来。”她把垃圾扫进畚箕里,放到走廊盆栽架子旁。
  印芸竹并不意外,逢年过节,她爸陈海东就会从外地赶回来,只为一家人吃上团圆饭。小时候的记忆逐渐淡忘,等她再次见到对方时,只剩下相顾无言的尴尬。
  大多数女儿毕竟会和妈妈更亲一些,印璇和她也不例外。
  饭后没多久,印芸竹帮忙收拾餐桌,听单女士正在客厅的座机旁和人讲电话,听语气似乎是陈海东。
  女人没什么耐心,偶尔扬起声调毫不客气,态度尖锐得令人难以招架。印芸竹抹桌子的动作停顿片刻,想起贝嘉丽提醒的话。
  单松月和陈海东感情谈不上甜蜜,两人是靠媒人牵线认识的,平平淡淡走过这些年,激。情和爱慕早就消磨干净。
  听说最近争吵不断,单松月脾气大但健忘,什么事口头说两句也就过去了,至于另一方闷葫芦似的,半天憋不出一句。
  门铃拉回她飘忽的思绪,给印璇递了个眼色,后者舔着奶酪棒跑去开门。
  外面站着贝嘉丽,过年时不忘维持精致人设,和她们打招呼时,露出刚做的深红款杏仁甲。
  “印璇,想不想我?”她冲小孩扬下巴,语气轻佻得像街溜子。
  “不想。”印璇翻了个白眼,脸上难掩失望。
  闻言,贝嘉丽把藏在身后的零食大礼包拿出来,不服气道:“嘿你这小屁孩,怎么和长辈讲话的?”
  像在眼前吊着根胡萝卜,印璇踮脚想去够:“我要吃!我要!”
  “那你该叫我什么?”贝嘉丽嘴角露出得逞的笑,蹲下身子和她平视。
  她算看着印璇长大,三人之间太过熟稔,反而没有外人的疏离。比起印芸竹木讷性子,另外两个意外合得来。
  一身寒气冲散门口的温热,顺着衣摆游荡在皮肤上。被盯着看了很久,印璇脸红,忸怩躲到印芸竹身后,声音细如蚊呐。
  “嘉丽姐姐。”
  “真听话。”贝嘉丽替她整理短细的刘海,把东西递给她。
  得到嘉奖的小孩一口咬掉嘴里的奶酪棒,搂着零食钻进卧室,再也没出现。
  “过年又要长个子了。”贝嘉丽比划,双脚插。进预留的拖鞋里。
  隔断另一头的单松月听到动静,压低音量快速挂断电话,这才起身相迎:“嘉丽来了呀?快坐快坐。”
  又拉开电视柜下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早准备好的红包:“今年的红包,也少不了你的。”
  “阿姨,我都工作多少年了,总不能还要长辈红包。”贝嘉丽言语推拒,手攥住一角紧紧不放。
  “要得要得,”面对别的小孩,单松月和蔼可亲起来,“只要没结婚,都能收红包。”
  这话令印芸竹心中咯噔,她和贝嘉丽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揶揄。
  果然,话题拐个弯,如人所愿落在终点。眼见母女两人要聊些体己话,贝对方冲着印芸竹挤眉弄眼,把大人让带东西放下,找个合适的理由开溜。
  客厅内只剩下两人,印芸竹假装整理年货,状似不经意询问:“你刚刚在和爸打电话?”
  单松月被她牵着走,原本的话堵在喉咙:“哦,就聊点在外面吃住怎么样,没别的。”
  欲盖弥彰的嫌疑太重,如果谈话只是家长里短,她不会那么激动。
  不了解内情的印芸竹沉默,点头不再言语。
  晚冬天色暗得更快,橘红色的云霞掺杂陡降的温度。远处林立高楼的大屏幕上,变幻各种新年贺词,到处喜气洋洋。
  印璇趴在餐桌前用手剥瓜子,剪得整齐的指甲短小圆润,这使得她的动作缓慢又笨拙。
  “用嘴巴嗑,”印芸竹笑话,给她示范一遍,发问,“剥这么多瓜子仁干什么?”
  巴掌大的小碗里,瓜子仁堆叠成山丘。小姑娘得意地扬起下巴:“给爸爸当下酒菜吃。”
  陈海东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卧室,单松月紧随其后。听到房门反锁的声音,印芸竹心里浮现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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