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似乎能从中亲吻获得乐趣,她细细落下,回回如蜻蜓点水,又用那双含情的杏眼觑着印芸竹的反应。
  见她苏醒,懒怠的倦音响起:“醒了?”
  她光裸着上半身,薄被将将没在线条流畅的腰际。江梦合身材很好,纤细又不显得过分干柴,如今肩颈的吻痕更说明昨夜的疯狂。
  感受印芸竹的视线,她轻笑:“身体倒是诚实。”
  印芸竹没空陪她开这种亲密的玩笑,别过脸沉默。平日明亮的眼此刻黯淡晦暗,照不进任何光。
  被她的反应刺。激到,江梦合冷下眉眼,作势要去亲她。
  “我现在没兴致。”印芸竹用手隔开,毫无畏惧直视她的眼。
  她平静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暴风雨前的海平面,酝酿一场急骤的天气。
  这种濒临边缘的淡然更像理智拉扯后,做出的某种决心,让江梦合无端感受到恐慌。
  “这话说得太晚,什么都发生了。”她轻易挑开印芸竹的手,后者也不反抗,默默盯着她。
  江梦合微恼,调整好的稳定情绪总能被轻易掀翻。她捂住印芸竹的双眼,低头含。住身下人的唇。
  即便昨天来时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放了太多违心的狠话,她终究不忍看印芸竹痛苦,粗暴肆虐的吻转而温柔小意起来。
  她轻轻用舌尖扫过印芸竹的上颚,强烈的敏感和痒意传来,后者一个激灵,喉间发出细微的哼哼。
  捕捉到这一反应,江梦合惊讶,随即脸上浮现不太明显的惊喜。她又浅尝辄止吻了两下,捉住印芸竹的掌心,放在左侧的心脏处。
  “我现在心脏跳得好快。”
  割裂感让她与先前的偏执模样划为两人,细闻语气中的欣慰,像沉浸在幸福中的人发出感慨喟叹。
  左胸上艳红的小痣靡丽,衬得暖白的肤色上几分妖冶。
  印芸竹觉得自己如同被完全掌控的傀儡,任由对方牵引着线,摆弄出合她心意的模样。
  “你随心就好,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江梦合力道渐松:“我什么时候没顾及你的感受?”
  “昨晚呢?”印芸竹撇头与她对视,双眼洞若烛火,“现在呢?”
  手失去支撑,彻底落在身旁的枕头上。江梦合放开她,压制的膝盖撤去:“那你顾及过我的感受?”
  她忽然想起什么,动作再次变得强硬:“如果你顾及我的感受,就不该和那种货色去相亲。”
  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江梦合不允许眼看不如自己的人,轻而易举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手中力道加重,抚过印芸竹的下颌:“你和那个发小,我尚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和那个男人……”
  “绝无可能”四个字还未出口,印芸竹挣脱她的桎梏,眉头紧拧:“我和贝嘉丽?”
  这句疑惑发自内心,从未被质疑过的两人突然被捆绑在一起,令人匪夷所思。
  她或许猜到对方态度转变的原因,竟然认为自己和贝嘉丽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一猜想弄得人恶心,如果自己真的和对方不清不楚,犯不着在初识面对江梦合的心意时摇摆不定。
  她的模样不像装的,江梦合睨了眼,没再发话。
  “你怎么能——”印芸竹卡住,她坐起身来,好让谈话看起来更平等些,“怎么能说我和她?”
  归因于和贝嘉丽模糊的边界感,原来江梦合也会患得患失。可两人如今形同陌路,过期的信任和解释只能换来心安,并不能成为重归于好的砝码。
  但如果能够让江梦合从现在这样,比如令人畏惧的状态中解脱出来,自己有必要解释一番。
  “贝嘉丽是我的发小,两家人关系好,印璇也喜欢她。”印芸竹耐下性子,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这么多。
  明明下定决心不再与江梦合产生任何纠葛。
  “比起爱情,她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已经成为我的家人,”明明是解释,却更像质问,质问对方为什么会怀疑自己的清白,“为什么关系交好的两个人,在你眼里一定是那种关系?”
  兴许是“家人”两个字刺痛江梦合的耳朵,她攥住身下的枕头扔在床上。
  “家人?你愿意和她成立家庭,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我面前装作那副情深样子!”
  “我哪怕装得再像,你还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印芸竹扬声反驳,肩膀因激动止不住颤。抖。
  她的爱情和普世的亲情过渡毫不相干,如果爱情最后泯于亲情,那和搭伙过日子的伴侣有什么分别?
  常年和文字书本打交道,印芸竹的思想难免带着乌托邦的理想。
  似乎被她的反应怔住,江梦合静默与她对视,忽然笑了:“是又怎样?”
  “你以为我会为了所谓的发小吃醋,实际上谁在乎?”这话不知说服对方,还是说服自己。
  “你是跟我的第一个,仅此而已。”
  哪怕心智再成熟,在头回的感情里也会显得莽撞与无措。
  “跟”这个字眼让印芸竹很不舒服:“既然不在乎,关灯和谁都一样,又怎么会来找我。”
  这句话戳中隐在江梦合心底最深的执念,那点滋长的情愫昭然若揭,让她生出几分恐慌。
  不承认自己是这段感情的下位者。
  “你不喜欢又怎样,如果想彻底和我割裂开,你说那些媒体会怎么写?”江梦合冷笑,动作轻柔抚摸她的脸。
  “你什么意思?”印芸竹愣住。
  “你不是想公开?”江梦合点了点唇,“那我就告诉所有人——”
  “你疯了!”印芸竹心剧烈颤了颤,“你要毁了我们吗?”
  再不考虑她的意愿,也总该想到自己。江梦合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如果私底下的癖好被宣之于众,肯定遭受不少口诛笔伐。
  然而她浑不在意,像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干出所有出格的事。
  印芸竹从最感性的那个阶段走出来,已经丧失和眼前人并肩的勇气。不难想出后果,自己的个人信息被人。肉,刚开机的影片会叫停,单松月可能丢了工作,就连印璇在学校都抬不起头……
  一想到家里人用失望的眼神看她,一切的一切令她绝望。
  更何况,两人的关系早已回不到当初,为了所谓的床友作出这种牺牲,实在不值得。
  江梦合欣赏印芸竹从愤怒到哑然,唇角翘起的弧度渐渐下压,于是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不是还有我陪你?”
  “江梦合,”印芸竹深吸一口气,“假如真走到那一步,我肯定恨死你了。”
  印芸竹总是知道怎么最伤人心,即便眼神再愤恨,一字一顿的话也从不会让人质疑真实性。
  她认真的。
  “闭嘴。”女人平静的语调微微变了形。
  “不许这样看着我。”
  印芸竹果真闭嘴,生怕再次惹恼她,于是裹上浴袍走进卫生间。只听乒乒乓乓的动静,她扬言:“收拾完东西就走,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生气带着同人讲道理的较真,抽出垃圾袋,把曾经江梦合留在这里的牙杯牙刷全都扔进去。
  即便是被伤害最深的那段时间,印芸竹也舍不得地把东西摆在台面上,时刻给自己留个念想。
  昨晚那句话,早已将她的心伤得千疮百孔。
  调好热水,她赤脚踩在防滑垫上。温热的水流顺着肩颈流淌,像要冲刷那些暧昧痕迹。
  闭眼放空时,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
  昨晚印芸竹一。夜未归,打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不知人去了哪里。贝嘉丽听单松月的话,想来公寓碰碰运气。
  门铃响了没几声,里面传来懒怠的脚步声,她下意识排除是印芸竹的可能。
  开门的是江梦合。
  **疯狂,昨晚的衣服被扯得开裂,她从衣柜中找了件印芸竹的衣服穿上。米黄。色罩衫流露出几分温馨,驱散整个人身上的阴鸷。
  唯一不和谐的,是修长脖颈上的斑驳吻痕,从绯。红到青紫,边缘透着黄。
  贝嘉丽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还未开口,就见江梦合蹙眉。
  “你来干什么?”语气冷漠排斥。
  这态度瞬间激怒了贝嘉丽,虽然没搞清楚状况,然而从印芸竹嘴里听太多她的道貌岸然,看到真人也面目可憎起来。
  她一个暴怒,直接拉开大门,挤进来推搡江梦合。
  “你怎么有脸来质问我!”她环顾客厅,“印芸竹呢?你把她怎么样了?我要见她!”
  这迫切的模样落入江梦合眼里,成了受不了打击的崩溃,仿佛从中窥见前几天自己的影子。
  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优越,她故意将手搭在衣领旁,轻飘飘朝主卧方向暧昧瞥去:“她啊……正在洗澡。”
  以前江梦合总认为这种事没品,然而为了刺。激贝嘉丽,她有些失去理智。
  听到印芸竹在洗澡,贝嘉丽迈开的腿顿住,心中明镜似的,却又不愿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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