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到时候怎么解释?印芸竹毫不怀疑江梦合,她甚至能堂而皇之地介绍起自己的身份,对单松月说起两人的龌。龊事。
原以为那些威胁是为让自己妥协的玩笑话……
双腿像被灌了铅沉重,连拔足逃开的勇气也没有。印芸竹浑身的气力被掏空,趔趄着快要晕过去。
以为这一切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手臂被人搀扶,江梦合不知何时走上前。她全然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自顾自说道。
“我看你一个人,不放心跟过来看看。”
至此,印芸竹才明白她对自己的掌控欲,远远超乎想象。
第51章 “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那以后就乖乖听话。”
“姐姐——”印璇没察觉出印芸竹的不对劲,抱着她的腿撒娇。
见到带零食和两手空空的人,这小孩就是两幅面孔。
被江梦合碰到的每一寸身体,印芸竹都忍不住瑟缩战栗。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太陌生,和初见时温润如玉的模样截然不同。
而自始至终,对方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本该是令人心生亲切,然而印芸竹从中读懂另外一层含义。
像把她头发扯住,逼视两人龌。龊到不见天光的关系,并被告知马上要摆在明面上,任由别人审视嘲笑。
她似乎听到单松月走下楼,高喊印璇的名字,让她回来吃饭。又见印璇仍然伏在零食袋子旁,如数家珍和别的小孩介绍口味。
“印璇,妈正在喊你,快回家吃饭……”印芸竹低头看她,破碎的音节勉强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姑娘抬头,困惑道:“我没听到啊?”
脸颊被冰凉的指腹摩挲,江梦合轻轻掰过她的脸,让印芸竹与她对视:“你太敏感了,谁都不在。”
“只有我们。”
这句话如同把虚幻的梦全打碎,印芸竹猛地惊醒,应激似的反手扯住江梦合的手臂,神智有些不清。
“你走……你走!”她惊慌失措,“你走啊!快走——”
最后一句话带着哽咽,小孩再迟钝也明白气氛不对,场上安静,许多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两人,有些胆小的甚至躲到别人身后。
他们不懂事态严重,最容易回家一通乱说。有些话传到家长耳中,又被街坊邻居交头接耳,调侃打趣着落入单松月的耳中。
她极要面子,承受不住外界异样的眼光和流言蜚语。
即便是以前,印芸竹也从没想过两人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正大光明出现在大众眼里。
最多私底下告诉单松月,她们家里关系简单,长时间磨下去总有机会说服她一人。印璇又小,对新事物接受很快。
不过就是对外宣称单身,不打算结婚而已。
可印芸竹现在既丧失了勇气,对江梦合的情感也不复从前。
江梦合由她任性,似乎是心软。袖摆在拉扯间稍稍脱落,跟在印芸竹的身后,被推上了车后座。
印璇目送两位姐姐离开,嘴里糖的酸甜还未完全化开,这是江梦合送给她的。
半大的孩子更依顺外人,见到刚才的阵仗,不知所措地揪住衣角。
脑海浮现贝嘉丽叮嘱的话——假如有一天,你姐要是遇到伤心难过的事,要永远站在她身旁。
因此即便内心担忧好奇,表面上仍是强装淡定的做派。她转身踏在花坛边缘上,站在更高的位置,让别的小孩纷纷看来。
“江江是大明星,出门在外得低调,今天的事情你们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就打你们!”
她甚至扬起攥*住的小拳头,耀武扬威地冲向外圈那群男孩。
平时印璇混世魔王的名头不是吹的,在学校老师头疼,在小区里更是孩子王。原先嘀嘀咕咕的小孩闭嘴,脸上写满不服气。
“谁会说出去啊,明明你才是大漏勺!”
“就是就是,凭什么听你的?”
“再乱讲打你们哦!”见他们不听话,印璇气得跳下来。
众人见状,纷纷作鸟兽散,一时间,小公园再次吵闹起来。
*
车停在阴凉处,叶影窸窣,透过玻璃扫过女人的眼睫。江梦合侧坐面向印芸竹,腕上的力道依然没有松开。
她静静望向坐在身前的人,印芸竹被气得胸口发疼,眼尾泛红盯着方向盘的方向,终于鼓起勇气与江梦合对视。
“你到底想怎么样?”声声控诉压抑濒临崩溃的情绪,“我求你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找上这里?
自从回到泉城,江梦合再次纠缠上来。不同于先前印芸竹的主动,这次角色置换,反倒对方更积极。
这样的态度放在以前,兴许会让印芸竹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时过境迁,却成了无法摆脱的麻烦。
“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乱,被发现你就满意了?如果被看到……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站在她的视角,江梦合的来势汹涌是一场极端的报复。报复她不该走向自己的路,而该傻傻站在原地等待一辈子。
“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再折磨我了,行吗?”印芸竹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虚浮的嗓音让江梦合瞳孔失焦片刻,她抿唇:“印芸竹,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择手段的一个人?”
印芸竹仍在自顾自控诉,也不知说给谁听,憔悴枯竭得不成样子。
“难道不是吗?”从那晚开始,江梦合带给她的印象就是颠覆性的。
偏执自负,妄想掌控她的社交,甚至她的整个生活。
这句话让江梦合本该分辨的心思偃息,她想要覆住印芸竹的手背,被后者不着痕迹避开。
“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那以后就乖乖听话。”
再心软的陈词从她嘴里说出口,都成了另一种意义的威胁。
似乎已经习惯被印芸竹怒目而视,她的目光落在窗外。
失而复得的不真实感更令江梦合惶恐,她只希望经每时每刻,对方总能出现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随便做什么都好,至少让她心安。
本意是想跟在她身后远远看着,结果被解读成拿她的家人做筹码。
原来自己早已成了印芸竹眼里最不堪的人。
江梦合不后悔,甚至无比庆幸。她大概明白印芸竹不会是委曲求全的性格,只有强硬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并非也像表现得那般温和。
五一假期接近尾声,两人在最后一天分开。江梦合似乎知道自己在印芸竹这里不受待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印芸竹醒来时,去摸身旁的被单,干燥冰凉得没有人气,恍惚回到独居的时候。
这几天的经历像一场梦,如同急骤的暴雨,搅乱本该平静的一潭死水。她慢腾腾起身,去整理昨天从天成小区搬来的行李箱。
小鱼躲了江梦合好几天,总算探出半个脑袋,钻进门缝大摇大摆地坐在旁边,梳理干净的毛发。
它原先对江梦合有多肆无忌惮,如今反而梗着脖子缩起来。动物敏感,稍微重些的语气就会让它们四散奔逃。
把该收拾的全放进去,她走进卫生间,发现洗手台上摆放崭新的牙杯牙刷,紧紧和自己的挨在一起。
印芸竹没由来心烦,本想扔掉,耳边又回荡江梦合威胁的话,索性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关进镜后的柜子。
在人前,女人依然温柔得体,只是私底下的冷言冷语,唯独尝过的人才知晓。
比如现在的印芸竹。
从泉城飞往平城的班次只有晚上,印芸竹下飞机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之前和米莹发消息,对方早在昨天抵达影视基地,算算时间,现在应该陷入熟睡中。
避免打扰她休息,加上晚上独自跑长途不安全。印芸竹站在出租车专用车道,拦下最近开来的一辆。
预订的酒店离机场不远,一听说她要去那里,等候许久的司机明显不耐烦,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走过去不就行了”这类的话。
印芸竹不敢反驳,她的行李还在后备箱,索性低头查看房间号。酒店可以线上选房间,她本想延续上次那间,采光好又安静,推开窗就能眺望远处的平丹山。
可惜被人早早要走。
假期过去,酒店的客房稀稀拉拉空了许多。于是她退而求其次,选在隔壁的房间。
旅途奔波劳碌,她简单淋浴便躺上。床,眼皮昏沉,意识却格外清醒。江梦合在自己身旁时,她辗转反侧难以安睡,对方便会用手臂压住她的脖颈,不让乱动。
现在独自一人,她侧脸去看旁边空荡荡的的枕头,意外失了眠。
以前梦寐以求的如今触。手可及,她并不开心,甚至像心头坠着沉甸甸的铅球,忽上忽下惹得心悸。
印芸竹不知道江梦合对自己的执念,是出于求而不得,还只是纯粹地不愿被抢走玩具的幼稚心理。
总归不是爱,否则又怎会不考虑她的感受?
次日醒来,她出门准备用早餐,听到身旁传来刷卡的动静。循声望去,只见江梦合手里拎着早餐,腿正抵在门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