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小雪,替身的事解决了!”她作为助理,当然不希望自家艺人成为众矢之的,“你猜猜是谁?”
  见助理神神秘秘凑到耳边,艾雪语气略有不快:“谁啊?”
  她拽住裙摆准备起身,听到人名的瞬间定住,不可置信重复。
  “谁?”
  “就那个跟组导演,和你作对的印芸竹。”
  幸灾乐祸的语气让艾雪一愣,喃喃道:“她怎么会来给我当替身……”
  虽然心中存疑,总认为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可这里是自己的主场,执行导演肯定会向着她。
  思及此,艾雪轻笑。她扶着束发的玉冠,势在必得道:“既然主动撞上来,那就给她点颜色瞧瞧。”
  想起江梦合看向印芸竹时的眼神,她胸口憋着一股气不上不下,又碍于这么多双眼睛,一直不好发难。
  看到她那副恃宠而骄,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她就来气!
  第52章 “芸芸,我这次不走了,好不好?”
  印芸竹换上戏服,束手束脚总认为不够轻便。领口被盘扣系紧,密不透风的衣服令人感到闷热。
  也不知衣领处的工艺是什么,侧脸时磨得脖颈生疼发红。
  当时换衣服的助手看见浅淡消退的吻痕,还调侃她和爱人的关系真好。
  “印老师有男朋友了吗?”助理把不够合身的地方用曲别针别上。
  “不算。”印芸竹给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助手微不可察顿了下,又道:“那就是女朋友了?老师果然优秀,交到的女朋友都这么优质……”
  她潜意识将印下吻痕的人归于ao,普通beta能够和那些人扯上关系,就像嫁入豪门遥不可及。
  说起来,艾雪似乎就是个alpha,也难怪剧组众人对她客客气气,大多数连意见都不敢当面提起。
  等印芸竹来到片场,正在拍摄下一镜头的执行导演看来。匆匆一瞥,眼睛倏然亮起。
  “别说,还真像!”
  两人站在一起,光从背影很难辨别。他让印芸竹坐在旁边,观察艾雪的走路习惯和动作。
  印芸竹挺喜欢夏月这个角色,当初塑造人物时,特意为她和荀千意多写三千字的人物小传。虽然两人戏中并非情侣,可戏份能排得上女三号。
  哪怕艾雪在她眼里并不讨喜,可入戏的那一刻,还是让她产生恍惚。仿佛笔下的人被赋予灵魂,从纸张中走出来。
  对方演技的确不错,再多磨炼几年,冲击最佳女主角奖项提名不是问题。唯独长相限制戏路,让她担不起大多影片中塑造的光伟正角色。
  她扬起长鞭,夹住马腹飞速向前,在湖前勒住缰绳。身后的追杀声伴随武器叮铛,随着几人渐近,夏月转身,特写镜头拍到布满红血丝的眼珠。
  “待会落水,老师你再戳破血包,不用憋太久,我们很快会把你捞上来。”执行导演在旁边安抚情绪,他以为印芸竹会害怕。
  “知道了。”印芸竹点头。
  说不紧张是假的,呼吸间胸口抵住的软块硌得人不舒服。
  落水戏份ng七八次,她突然好奇,艾雪是如何做到的。光是听里面的工程量,都让人觉得繁琐。
  锐利的箭雨破开长风,直直刺向夏月的心脏。她不可置信瞪大双眼,捂住渗血的胸口,身体朝后仰去。
  “卡!”执行导演叫停,助理连忙跑过去扶住即将落马的艾雪。
  接收到眼神示意的印芸竹起身,工作人员沾着血包装点衣前。毕竟颜料太少,达不到染红湖水的效果,还需要大量血包衬住。
  之后便是最难,也是ng多次的一幕。艾雪需要拔掉胸。前的箭矢,奋力游向湖面。而水下拍摄难度本就高,先前已经用温水缸在室内一次过。
  后期剪辑要流畅统一的动作,艾雪三番五次把握不好。
  捞人的机器在旁准备,印芸竹上马。似乎闻到陌生的气味,马儿不安分地踩动前蹄,喘着粗气来回走动。
  这种高度的颠簸让她难以适应,驯马师抚摸它柔顺的毛,发出指令。
  “要是有危险,随时喊停。”助手不忘嘱咐。
  经过众人商量,决定还是采用分镜头来达到最好的效果。毕竟印芸竹是贺平的人,总不能像刚才的替身随便磋磨。
  纵然艾雪一万个不愿意,到底害怕印芸竹向那两位告状,只好不服气地闭嘴。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镜头自身前的伤转到背后。
  正当印芸竹准备后仰坠入水中时,身下的马儿忽然发狂,朝人群密集中横冲直撞起来!
  印芸竹不会驯马,也知剧组找来的马肯定训练有素,突然遇到这种情况,慌神后又迅速冷静下来。
  她攥住缰绳不让自己被甩出去,这个高度不算高,但如果跌落下来,腰背受损是必然的。
  一众人被前所未有的状况吓到,尤其执行导演脸色苍白,冲工作人员大喊:“愣着干什么!快去帮忙啊!”
  场面一度混乱,乌泱泱的一群人有的找防摔垫,有的在外层围上围栏,避免伤及更多的人。
  耳边是呼喊和喧闹,马上的印芸竹全然听不到,只闻呼啸而过的风声和模糊的人影。
  临近中午,早饭应付的那个面包早已被消化。剧烈运动下的颠簸让她胃中冒酸水,一路抵达喉咙。
  连过山车海盗船都敬而远之的人,在这种没有防护措施的马上,害怕与理智来回拉扯,她压低上身紧贴马背。
  “闪开!”
  眼见马要撞翻场上道具,印芸竹握紧缰绳。粗糙磨得她掌心生疼,发狂的中型动物难以被驯服,蛮力下也只是调转方向。
  艾雪正坐在休息区喝水,被这场景吓得脸色煞白。矿泉水瓶被捏得变形,她恶狠狠瞪向身旁的助理。
  印芸竹死死压住马镫,她见马朝湖边飞奔,高喊。
  “把机器放下来!”
  踢踏荡起尘埃,马发出凄厉的嘶鸣。
  远处的导演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指挥场务挪动机器。
  在即将连人带马一齐坠入湖中时,印芸竹慌乱扯下护具,率先扑向湖面。
  水花迭荡,激起厚重的浪。涌入鼻腔的冰凉窜入肺部,隔着一层水面,她听到岸上的人大喊呼叫,笨重的机器运作,工作人员投入湖中奋力像她游来。
  身下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吞噬的漩涡。她心中害怕,朝救援的位置看去。
  酸涩肿。胀的眼皮和入水的耳朵,连带理智跟着消退。昏迷中,她隐约听到岸上的惊叫声,那股隔着厚重玻璃的沉闷动静由此清晰。
  “咳——咳咳——”印芸竹无力仰躺,止不住咳嗽,每下都带动五脏六腑被搅乱的难受。受于湖水压迫,胸。前挂住的血包渗出,和水相融足够以假乱真。
  “怎么回事啊!”隐隐约约听到贺平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停在面前。
  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抬手遮住,勉强看清蹲在身旁的女人。
  贺平焦急,轻拍她的脸颊:“小印,怎么样?要不要送医院?”
  后背被人托住,印芸竹起身,摆手道:“没关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的状况比表面看上去更糟糕,瞳孔涣散无光,讲话跟着有气无力。
  贺平让人照顾好她,又听身边助理讲述来龙去脉,大声呵斥:“剧组没人没资金了吗?让编剧帮忙,平时也没亏待你们,一个两个连安全措施都没看全!要是真出了事,所有人都逃不开责任!”
  执行导演被这一变故吓得脸色惨白,走上前解释:“替身临时有事来不了,又怕耽误剧组进度——”
  “来不了就调。戏份!传出去让人笑话!还以为我苛待剧组工作人员。”贺平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丝毫不顾及男人的脸面。
  “是是是,只是这马平时性格温顺,突然就发了狂……驯马师也真是,拍戏前怎么就不看状态呢!”
  他推卸责任,自始至终将艾雪摘得干干净净。而早在女人出现在b组时,后者吓得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扶住助理的手臂心有余悸。
  “这不怪我啊……我没想这样的——”她话锋一转,忽然推开助理,恶声恶气道,“都怪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贺平注意到两人推搡,还以为对方被吓坏了,她记得这场戏份艾雪也有参与。
  “怎么了?”她走上前。
  女人讲话威严,不笑时令人畏惧。面对突然而至的询问,艾雪瞬间慌神:“是印编剧,印编剧自己说要当替身的,我们没人逼她啊!”
  这副模样无辜又可怜,执行导演正烦躁贺平让自己没面子,见艾雪给了台阶,顺势朝下:“对对对!是印编剧自己说想试试,免得拖累剧组进度。”
  “结果现在更拖了,”艾雪的助理在旁边煽风点火,“不是干这一行的,非要跑来掺和,害得大家跟着受罚。”
  这些话道出少数人的心声,一时间矛头直直指向印芸竹,她反而成为施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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