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话音未落,任妤停下脚步,目光直视前方。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印芸竹见到了江梦合。
或许是拍摄周期长足够入戏,先前柔和平淡的眉眼多了几分冷,眼睫垂下时令人猜不透心思。一身法式复古连衣裙配上短款牛仔外套,光是站在那里就有股出尘气质。
她似乎刚下戏,眼角残留未卸干净的淡妆,晕染的眼线勾出漂亮的弧度。
“江老师。”印芸竹刻意营造出两人不熟的氛围,恭恭敬敬喊了称呼。
“我说谁能这么闲,原来是江影后啊。”
任妤这句话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被眼前人耍了一次又一次,对方没事人似的,反倒自己声名狼藉。
她咽不下这口气。
“听说你要来剧组,以后就是同事,互相关照关照?”江梦合弯起唇角,仿佛先前让任妤吃亏的人不是她。
“如果江老师是特地来找我道歉……”任妤聊起肩头的发,语气略显得意,“那就不用了,我们两个没什么好说的。”
“我这个人虽然记仇,但如果你诚心诚意道歉,在微博上和路人澄清一下,我不介意——”
对方正沉浸在幻想世界里,印芸竹却低下了头。她能感觉到江梦合的视线掠过任妤的肩头,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极具侵略性,仿佛草原上的母豹巡视自己的领地。妆容衬出分明的下颌线,让柔软的面容有了棱角。
心头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就听女人开口:“印老师,能聊聊之后的剧本吗?”
嗓音喑哑低沉,与先前应付任妤的油滑世故截然不同,像情。人贴在耳旁的呢。喃细语。
正叭叭一顿输出的任妤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明显挂不住。和印芸竹的沉静相比,自己的行为无异于跳梁小丑。
感觉鼻子变红了。
“抱歉,印老师先借给我,麻烦你再去找别的工作人员参观,可以吗?”
纵然是征求意见的话术,态度不容拒绝。眼见任妤的脸色由青到红,印芸竹生怕两人在这里争吵。
江梦合足够理智沉稳,可刚认识不久的任妤明眼人看,便是个易燃的炮仗。
“失陪。”她和任妤交代一声,走在江梦合的前面。
剧组的休息室不算多,有专门为主演腾出的地方。杂物间堆积着各种道具和设备,表面堆积厚厚的灰尘。
经常被江梦合当着面找,印芸竹大概摸清她的想法。能乖乖听话最好,即使稍微忤逆,对方也不会当众拆穿两人的关系。
房门虚掩,印芸竹无奈:“还嫌不够乱是吗?”
比起之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这副模样更容易让人突破防线。她本身就不是干脆果断的人,江梦合示弱,印芸竹的心也会跟着软下来,酝酿无数次的重话根本开不了口。
“想你了,”见她气鼓鼓,江梦合拉住她的手,凑到嘴边轻啄两下,“这几天是不是都躲着我?”
一次两次还可以理解,多了难免让人怀疑。江梦合不是傻子,平时在眼前乱晃的身影消失,略微想想便能明白关窍。
对于她无数次的讨好,印芸竹心乱如麻,忽然觉得没意思。
以前追随江梦合的目光,连心思都藏得小心翼翼,根本不敢想。
如今自己即将走出去,偏偏江梦合又回头了。
印芸竹不知道自己对她,是旧情居多,还是出于对一个情场失意的女人的怜悯。
第55章 “芸芸,我可不想和你做床。伴。”
杂物间安静昏暗,唯独彼此的呼吸声清晰。江梦合背着光,晦暗的双眼照不进任何情绪。
她握住印芸竹的手,在手背落下细密的吻。见后者迟迟不说话,笑意不达眼底:“原来真的在躲我。”
“为什么?”女人垂眼,手上的力道大了几分,“怕我给你添麻烦?”
“芸芸,我要是想添麻烦,大可以在所有人面前牵你的手,还有必要……”她朝透析寥落光线的窗户望去,顿住,“和你在这种小房间私会?”
“私会”一词被轻飘飘带过,仿佛她真成了尊重别人意愿的圣人。
手指拢在一起的感觉并不好受,印芸竹抽出。无论再辩解警告什么,江梦合永远我行我素,委婉的直白的全化作幼稚的闹脾气往下咽。
她根本不相信自己分开的决心,或者纯粹自欺欺人,沉浸在自己愿意听信的话术中。
“没有,只是这几天忙。”印芸竹深吸一口气,找个理由搪塞。
“再忙也要记得见面,她很想你。”江梦合左手搭在胸。前,不知是指代胸膛跳动的心脏,还是其它。
闻言,印芸竹冷淡提醒:“这里是杂物间,不是私人休息室。”
言外之意,要懂得分寸。
实际上,江梦合没有她想象中急于近色。再追求感官上的刺。激,最多在床上多些花样,而不是跑到公共场合下做些掩人耳目的错事。
“我还没把你怎么样,”江梦合失笑,“真论起来,是你要把我怎样。”
她尤其喜欢看印芸竹吃瘪,明明心中慌乱无措,表面又要故作镇定。
可爱死了。
“自愿的事情,别说得像我强迫你。”印芸竹瞪她。
和人吵架,她最吃亏的就是这张脸。无论多么严肃认真,都没有输出观点的尖锐犀利,反而像炸毛的小猫,被揪住尾巴奋力乱刨。
见她有生气的苗头,江梦合握住手去哄:“是,是我强迫你,满意了?”
只要印芸竹不说分开的事,她可以无底线纵容。
“倒也不是……”印芸竹替自己辩驳,“最多是床。伴。”
“以前是,以后也是。”
哪有什么强迫不强迫的,生命和谐总不能形容得如同血淋淋的强制。她忽然想明白,或许逆来顺受更能让江梦合心意妥帖。
保不齐对方哪天兴致消退,爽快地放自己离开。
又是一次错位的思考,曾经江梦合怀抱与她现在同样的想法,如今改变主意。
“床。伴?”江梦合轻吐两个字,似乎在掂量这个词中感情,“芸芸,我可不想和你做床。伴。”
“我想要你,想看你满心满眼是我,全心全意喜欢我。”
起初的想法,确实是先和印芸竹恢复关系,再谈别的。但即便江梦合是沉稳性子,在初次的感情中依然冒进。
贪。婪得想要更多,希望她的每次抚摸与亲吻,都掺杂对自己的情愫。
“江梦合,你明知道——”印芸竹开口,脖颈被人握住。
急促的呼吸被抑制,她瞪大双眼,知道自己又触及女人的雷区。
“不喜欢听,我也不想听。”江梦合的拇指摩挲她分明的下颌线,寸寸划到发红的耳垂,轻轻捻揉着。
温柔商量的语气,却夹杂难以言说的胁迫。看似让步,实则把她逼到角落,对方还要故作大方地摊开双手。
——你现在可以在我允许的范围内,随意走动。
而印芸竹抬头,见到的只有被堵死的前路。
平和的谈话散发浓郁的火药味,威压。在绵长的吻落下后戛然而止。
唇上被来回碾压,江梦合的亲吻不容抗拒,轻易挑起印芸竹的舌尖,划过上颚带起战栗的痒意。
鼻息的栀子香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烟草味。很奇怪的一点,以前江梦合不爱抽烟,如今总能闻到她身上燎烧的气息。
这点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是致命的扣分项,女人做起来文艺又忧郁。在吸烟上,江梦合很克制。
印芸竹被亲得双腿发软,身体靠墙往下瘫,被江梦合揽住腰身带起来,继续压。在墙上亲。
急促的呼吸流出嘤咛,是双方舒爽到极致发出的悦耳声响。久而久之,印芸竹也能感知到曾经的乐趣,欲拒还迎地将手搭在江梦合的肩膀上,想要推搡。
结果被攥住手腕,贴向外套里的连衣裙。掌心下一片绵软,女人的嗓音变调,更加高亢急切。
双眼亲得失焦,她站稳身形,唇角晕染浅淡的粉红。
“来电话,我接一下。”
败坏兴致的震动从她口袋传来,印芸竹才注意到。刚才亲得太忘我,她脑海清空,只剩下面前浓密的眼睫。
用手背擦拭嘴角的口红印,她别开眼,碎发因方才多种角度被蹂。躏得凌乱。
“现在在休息区。”
“知道了,马上过去。”
怕多说暴露声音残留的余韵,江梦合言简意赅,和电话那头交代完,果断挂断。
以为她要继续的印芸竹慌乱,连忙用手捂住嘴,低声提醒:“有点过了。”
“那边让我带一下任妤,想继续也不行。”江梦合撩开印芸竹的额发,真心夸赞。
“你今天好乖啊。”
不知是三四天没见带给她的错觉,还是亲吻后飙升的荷。尔。蒙作祟。
“等忙完再找你,”她点了点印芸竹的口袋,“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