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陈姨,她好不容易和相宜有了开始,就让她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再牵扯其中了。”秦孟乐也了解陈姨,晓得到了最后,陈姨疼她,必然会想方设法的给她寻一个生路。
可那条生路,不是她想要的。
陈姨闻言,情绪激动起来,“可您又何辜呢!难道您生下来就是要为秦馆付出的么?!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
且不说馆主所做的根本没有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就算被人知道了,也不知道那些人要怎么戳着馆主的脊梁骨,要怎么骂她!所以一直做这样的事,真的值得吗?陈姨说不出什么来,她为馆主觉得不值。
秦孟乐:“有的。这样的事儿怪不得任何人,是我自己的选择。您也要记住,我做的这些事,无需别人知道,这样可能反而是给我留住了体面。”
在日本人那里,她秦孟乐就是个妓子,是个玩具,能被放在案板上供人赏玩的玩具。她可以被他们轮转交换,可以做国人所不齿的所有事,只要最后能摸到有用的情报拿去交换。她可以豁出去所有,也不在意所有。
只有一次,秦孟乐真正害怕过。
那是她第一次被日本人掐着脖子,掐着下巴,含住了烟杆子,吸第一口鸦片的时候......
鸦片又叫大烟,她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大烟是这个味道,那么苦又那么涩,很快就让她不知道身处何地。肢体被人随意的摆弄着,赏玩着,她似乎都没有了知觉。只有生理的眼泪是骗不了人的,她在这些人的**苟且偷生,还要在他们的**偷东西......*
怎么这么疼呢?醒来之后的秦孟乐哪里都疼。那个时候,她多害怕啊......
不过,古话说了,一回生二回熟,几次下来她甚至都习惯了。只是每次结束之后,拖着狼狈不堪的身子回家,她总是还会为自己掉几颗眼泪。
她很想念姜折,也不止一次的后悔过。如果......
如果那个时候,她拿着姜六小姐给的金条子就这么离开秦馆,那一切是不是就能不一样了。
她还没同任何人袒露过心意,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她多爱那个时候的姜折啊,她爱那颗捧到她面前的赤忱的、热烈的心。可她真的有法子去和姜折走出任何一步吗?
想来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所以这份喜欢,就应该跟秦孟乐这个人一样,带着污点,带着一副残躯离开这个世间,永远埋到地底下去。
“馆主,咱们不去了,不去了行不行啊!”陈姨哭着说。
秦孟乐拍了陈姨的肩,跟她一起往秦馆的方向走,之后还牵起陈姨的手:“您陪我走一段吧,我这脸色估计看起来不好,得回去重新化个妆。您替我化吧,保准让那些人就瞧不出我的心事来。”
她说这话时还笑着,“我房间里有些东西,回去之后麻烦您给我送去裴婉哪里,还有一份送去相宜那里。”
她给相宜备了一份礼物,也给秦馆选了一条后路。
若是她没能护住秦馆,秦馆便只有一条路可解。不是去向任何人求助,而是,需要从内而外的“走出去”。姑娘们如果有了那份走出去的心,那便可以没有秦馆这道门了。
裴婉那一条,就是秦馆最好的后路。
“北边有很多学生都在游行,尽力为国家争取权利。陈姨啊,您也不要对这个国家失望,总有人能带着它向前走去的。”秦孟乐抬头望了一眼天,仿佛可以从云层里看到太阳一样。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和瑛慌慌忙忙的跑到净安阁,手里端着的茶水撒了大半,她喊着:“姑娘,姑娘!好消息!”
现在能有什么好消息呢?相宜从临河的阁楼上起身走回屋子里,等着和瑛进了门,才问:“什么好消息?让你急成这样了?”
瞧着和瑛大喘了几口气,放在茶盏,“阿银、阿银姐姐来同我说的!咱们秦馆的禁制,解了!这难道还算不得是个好事吗!您很快就可以见到姜六小姐了呀!”
“呃。是么......”相宜眉心拧起应该小疙瘩,心里甚是疑惑。
不是说,这样的日子至少得有十天半月吗?这才不到七天,秦馆就解除了禁制吗?这其中会否有点不大对劲。
和瑛看她的样子,眉头也皱起来,“您不高兴吗?这样不是就可以见到姜小姐了吗?”
“不是......我高兴的。”
很难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相宜朝外走,“走,和瑛。我们去找裴姑娘她们。”
“啊,好!好。”
......
裴婉阁中,桑芊等人果真也在。相宜轻叩了门走进去,便发现与自己所料了一样,裴婉阁中的气氛也并不怎么轻快。
“裴姑娘,我来了。”
阿银替她拿了一把椅子,“姑娘您坐。”
“多谢。”
相宜落了座,阿银便也带着和瑛下去了。裴婉这时才出声,“我料到你也要来找我的,看来大家心里都有些猜测。不过是没法子去验证。”
桑芊比不过裴婉沉得住气,抓着相宜的手,好不担心,“别怕啊,总不是什么要了命的事儿。解禁算起来就是件好事,对吧。”
是啊,秦馆解开了禁制,可以自由的在秦馆里行走。若有急事,问过陈姨之后也能出秦馆,客人们可以如常的进入秦馆,怎么不算是好事。可这一切来得那么奇怪,反而叫人难受担心。
“说不定,是我们杞人忧天呢?”相宜想了很久,慢慢说道。
这不是她的猜测,是她的期待。
事实上,时间并没有给到相宜很多思考的时间,和瑛重新跑上楼,语气里更是急切和开心,“姑娘!”
“嗯?”相宜回头。
和瑛咧开嘴笑:“您的姜小姐来了。”
裴婉却是也笑了,看着相宜像是在看一个可爱的晚辈,眼睛还有些慈爱充斥着,“那我们相宜姑娘可要快点去接人了,不好耽搁了。”
相宜站起来,微微屈身,“姐姐们,我得先去了。”
她不好让姜小姐多等的,她那个时候已经答应了,往后都要心疼姜小姐。就不愿意让她多等一刻!
“去吧去吧,瞧得出你的心思早就飞走啦。”桑芊还在笑她,瞧她脸上飘红,也觉得羡慕。
女儿家和女儿家好似真的也不错,比男人啊还要让人看着心跳。
那位,应当也是个很好的人才对。
......
去见姜折,相宜等不了,便跑着去的。
和瑛在身后提醒她,也几乎是喊出来:“姑娘!这几天下雪,您腿上不是还疼着吗!别跑啊!”
相宜抿唇,嘴角的弧度勾起,“不许喊出来。我心中有数的。”
被姜小姐听到了,她会担心的。
“哦......”她家姑娘满心满眼的,也就只能容得下姜小姐一个人,自己方才走路都差点摔了,也没见姑娘注意到。
果真,没跑几步,相宜就在净安阁楼下大门看到了姜折。姜折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应该鹤发的老者,手上端着烟斗,就站在大门前同姜折说着话。
竟然还有别人跟着一起来么?
这可不符合秦馆的规矩啊。相宜跑向姜折的脚步慢了下来,腿上的疼痛忽而就明显起来,一阵一阵的。她皱眉,忍耐着走过去,保持着得体的样子。
和瑛陪着她,小声问:“您没事吧?都说了不要跑嘛!”
“嘘。”相宜侧过头,拍了拍和瑛的肩膀,“你先去休息,今天可以不过来,好么。”
和瑛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那位老者,似乎与姜折的关系亲厚,见到相宜的第一面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
姜折道:“这位姑娘就是了。”
老者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六小姐,老朽知道了。”
相宜不曾说话,只看着姜折,眼有探寻。这是个什么意思呢?姜小姐是要做什么?
“相宜,等我一下。”姜折安抚了相宜,并带着那位老者朝秦馆大门口走去。好似马上就要将这位老者送走一样。
似乎就是为了来秦馆里,看一眼相宜。
相宜在原地等着,瞧着姜折去了又回来,身边那位老者已经被她送出秦馆,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等姜折牵着她的手走回净安阁,相宜才好问她,“姜小姐,那位老先生是什么人啊?”
姜折却没准备告诉她,只是笑笑,走过去将人拥入怀中,抱紧了。
现在告诉她还是太早了,没必要太早的知道。
“相宜,我很想你。”姜折在她耳边耳语,温热的唇吻在相宜的耳垂上,留下湿热的呼吸,“怎么愣着呢?”
搞得像是她才是下面的那个似的。小丫头已经没半点儿上回的气概在了,不知这一次还会不会敢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姜折想到这里,便问她:“今天是第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