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端详的目光太过直白,惹得陶聆不经意蹙眉。李鹤薇后知后觉,连忙说:“抱歉。”
陶聆有些不自在:“没什么。”
李鹤薇恍惚觉得难道她和原主关系不好?
生疏,尴尬。
来不及细想怎么缓和气氛,走廊聊完电话的程映秋恰巧进来,打破沉寂:“你们杵在门口干嘛?”她招呼陶聆往里面走,“我姐现在脑子不好使,你别见怪。”
“不会。”陶聆跟上她脚步,在床边的陪护椅坐下。
“琼姨联系了蜀江的医院,明早转院。”程映秋瞅着李鹤薇躺回病床,晓得她疑惑,翻出手机相册,耐心给她解释。
当年20岁的李玉琼在工商银行做柜员,结识带着弟弟来县城打工的吴永。因为对方烧得一手好菜,为人忠厚老实,李玉琼很快答应他的追求。两人交往半年结婚,第二年女儿降生,孩子随母姓。
李鹤薇五岁那年,李玉琼将同在银行工作的学妹程稚娇介绍给吴永的弟弟吴聪,没有刻意撮合,任其自由发展。哪知道他们一拍即合,年底办酒席,隔年程映秋呱呱坠地。
所以李鹤薇和程映秋虽是堂姐妹,却并不同姓。
程映秋问:“姐,你有没有印象?”
李鹤薇听得云里雾里,扶额摇头。
“陶聆姐的爸妈在菜市场摆摊卖鱼,我们餐馆的鱼货都是她家供给。”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程李两家凑钱盘下一间门市,经营起只有五张餐桌的饭馆。李玉琼聪慧,提议主推荤素搭配的套餐,吴永和吴聪采纳,即刻着手准备,不管大事小事都亲力亲为。套餐推出后,因其分量足,味道可口,价格实惠,街坊邻里一传十十传百,饭馆的生意也愈发红火。
八年后,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飞速增长,蒲辰县成功脱贫,撤县设市,县级市,由省会城市蜀江代管。
人们能够填饱肚子,开始挖空心思寻求新奇的美食,满足口腹之欲。
那时,李玉琼和程稚娇已经晋升银行管理层,年薪丰厚,积攒不少钱。于是四人经过合计,租下新城临街200平米的商铺,装修后,取名“胡子私房菜”,定位为中高档餐馆,开业不过半个月,赢得许多顾客的青睐。
程映秋说得口干舌燥,侧身翻找腿边的背包,拿出一瓶矿泉水。她拧着瓶盖,余光瞥见包里李鹤薇的手机屏幕闪动着名字,顺手掏出来,递给床上的人。
“有人找。”
李鹤薇握着手机,目视着备注名:信息侯江。
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陶聆显然瞧出她的困惑,温声提醒:“情报信息中队的侯队长。”
第2章 为什么唯独陶聆特殊?
蒲辰市公安局刑事侦查大队设综合,重案,技术,情报信息等八个中队。李鹤薇和陶聆同在技术中队,时常需要协助其他部门工作。
尤其身为技术中队队长的李鹤薇,平日与各个中队的联系必不可少。
李鹤薇摁下接听键,内心忐忑。两人简单地打完招呼,侯江紧接着说:“冒昧在你养伤的时候打扰。”声音飘飘忽忽,混沌不清,明显被酒精支配,半醉半醒的状态。
“我,我喜欢你,暗恋你5年,2年前准备表白,却突然传出你结婚的消息。”
酒壮怂人胆,借着醉意吐露心声?李鹤薇咋舌,当着小姑子的面被另一个男人表白,这是什么狗血剧情?然而反观陶聆,依旧情绪稳定,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侯江诉说着他的悔恨,话锋倏尔一转:“我知道你已经去法院申请宣告陶洋失踪,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李鹤薇从语境中获知陶洋应该是陶聆的大哥,失踪?她顿时愣住,诧异的眼神投向床侧的两人。
程映秋心领神会,压低声音解释:“待会儿给你说。”
李鹤薇深吸一口气,决定速战速决。她眉眼冷去半分,语气寒若冰霜:“侯队,在同事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示爱,你什么意思?”
“我......”
“你这是瞧不起我?”李鹤薇轻呵,“还是觉得自己的魅力太大,能让我心甘情愿为你越界?”
侯江结巴:“不,不是。”
“滚,哪儿凉快呆哪儿去。”
李鹤薇果断回绝,言辞犀利,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不等侯江反应,结束了通话,随意将手机扔去一边,忍不住吐槽:“普信男。”
转头时,她恰好瞟见陶聆不动声色的神态终于发生细微改变,平静如水的眸底也漾起波澜,像是有些震惊?
李鹤薇揣摩着原因,程映秋的反应给出答案:“牛啊,姐,你以前不会这样。”
“哪样?”她刚才的表现不是很正常吗?
程映秋笑意盈盈:“你不会骂人,最多婉拒他,说你们不合适。”
原主性子这么软?李鹤薇心里嘀咕,她不可能惯着这些普信男,你没明说,或者话不狠,对方必然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以后难免会死缠烂打。她工作七年有余,领导,朋友,继母偶尔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严词拒绝几次,他们至少不会在你耳边念叨。
李鹤薇言之凿凿:“有些男人,你不把话说死,他准能听出别的意思,什么时机不对,甚至认为你在欲擒故纵。”
程映秋认同:“对!就应该狠一点。”
窗外雷声渐止,却依然风雨交加。解决关于侯江的突发事件,病房短暂地重归宁静,陶聆抓握着腿侧的帆布包,细声细气道:“薇姐,秋队来电话,说要我处理一些事。”
她口中的秋队正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兼重案中队队长秋琬,5天前从乡镇派出所调来蒲辰。
李鹤薇下意识问她:“嗯?怎么不早说,都过去三十来分钟。”
陶聆抿了抿唇:“不着急,明早交给秋队就好。”
“回去加班?”李鹤薇瞧她点头,没好气地说,“现在9点47,回家需要时间,简单洗漱半小时,这是准备熬夜?”
“差不多两小时能够完成。”
李鹤薇察觉自己好像有点多管闲事,但照样把她认为该说的话讲明白:“下不为例,以后有事直说。”
“嗯,好。”知道她好意,陶聆眼底浮起浅淡的暖色,然而似乎回忆起什么,情绪眨眼间消弭。她站起身,唇角略微上扬,笑容得体,“映秋,辛苦你照顾薇姐。”
陶聆身为陶家的代表,本应留下来帮衬,程映秋明白她的周全,大咧咧道:“哎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床前的陶聆回以浅笑,转身往外走。
李鹤薇目送她单薄清瘦的身影消失在病房转角处。
房门掩住,脚步声渐远,程映秋话匣子的属性开始肆无忌惮:“姐,聊聊陶洋。”
李鹤薇侧耳倾听:“你说。”
“欸,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
李鹤薇嗯声。
“说起陶洋,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也许皮囊还不错?”外卖的煲仔饭已经放凉,程映秋肠胃不好,只能重新点夜宵,她划拉着手机界面,漫不经心道,“哦,前两年你不是被琼姨和大伯催婚吗?正好情人节,陶洋通过微信表白,你就答应了。我想着你俩是高中同学,应该知根知底,哪晓得你说他在国外工作,一年见不着几面,避免挺多麻烦事。”
“啊?”李鹤薇纳罕,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学霸和学渣的搭配,你考试经常年级前三,他倒数。”
“你蜀江大学研究生毕业,28岁晋升中队长,高配副科;他高中学历,干体力活,在国外修铁路。”
李鹤薇佩服作者的脑回路,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从事法医工作这些年,直面社会百态,更多奇葩的事都见过。
程映秋知无不言:“他回国的当天下午你们领证,至于怎么失踪嘛,说来也怪......”
陶洋在领证的第二天与亲朋好友失去联络,连和李鹤薇的婚礼都没来得及办。7月10号,他下落不明两年零三天,李鹤薇在父母再三的催促下,主动向陶家提出前往法院呈交申请的打算。合情合理,纵使陶家千般不愿,万般不舍,也只能点头答应。
宣告失踪的公告期为三个月,三个月后,李鹤薇可以向法院起诉离婚。
李鹤薇忙不迭问:“还有多少天?”
程映秋笑得像只小狐狸:“嚯,着急啦?”
“只想早日脱离苦海。”其实是她不愿和男人有任何牵扯,哪怕已经知道陶洋的结局。
“80来天吧。”夜宵送达,程映秋去门外拿。回来时,她拎着两个袋子,顺势将左手的递给李鹤薇:“卤肉饭。”
“谢谢。”李鹤薇坐直,接过袋子,程映秋帮忙把床桌摆正。
“姐,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两人吃饭,程映秋撸着烤串,冷不丁开口。
“嗯,你说。”李鹤薇对程映秋的印象极好,大概她是自己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最为重要的对接人,而且性格直爽,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