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还挺有分寸的嘛,只是皮了一点,没想谋财害命,还能忍一下。
“呜,可是母后比她们快,母后把你捞起来都没看我一眼。”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裴灵祈的伤心处,她珠子也不数了,抱着自己生疼的腿开始掉眼泪。
她当时摔下来把鼻子都摔破了,姑姑那么担心,平时那么疼她的母后却没过来哄她。
“都是因为你,呜,你要抢母后……”裴灵祈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好像总是想哭,她将之归结为这个人就是罪魁祸首。
可怜崽,裴宣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母后平时都是抱着我睡的……”
她大一点以后就自己住长信殿了,母后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睡在紫宸殿,据说是因为母皇曾经住在那里。
但她一个人老是害怕,所以经常缠着母后一起睡,那天晚上她本来想去和母后一起睡的,母后拒绝了,可第二天早上小朝会她发现紫宸内殿外有人守着。
母后已经去议事了为什么这里还有人守着呢?她仗着个子小偷偷往里面看,竟然发现母后的榻上睡着一个人。
她不知道那是谁就让小内侍在紫宸殿外蹲着。
“结果竟然是你!”
“我再也不吃你给的糕点了。”裴灵祈后悔不及。
要不是她贪那点点心母后也就不会遇见这个人了。
“好了,好了,别哭啦。”裴宣摸出早上出门前灵书给她的手帕递给小不点,“放心吧,我不会抢你母后的。”
她越哄裴灵祈哭的越凶,几乎有点喘不上气,甚至开始咳嗽,裴宣举手投降,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背。
抽泣中的裴灵祈偷看她:“你骗人……你就是想当我后娘……呜……”
什么话呀,我可是你亲娘。
裴宣叹气:“没骗你,因为,我不喜欢你娘。”
本以为这句话会让裴灵祈安心,结果她听完顿时连哭也不哭了,大怒:“为什么不喜欢我母后?我母后这么好!”
第35章 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裴宣:“......你母后哪儿好了?是三更天抄不完书又被五更天从被窝里拖出来练剑,还是三天一抽查五天一小考记错了还被撵的满山跑?”
裴宣拍了一下小不点的脑袋:“你不是把脑袋跪坏了吧?”
裴灵祈惊愕:“你怎么会知道?”
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废话我才是子书谨的第一个受害者,裴宣摸了摸鼻子撒了个谎:“阖宫上下谁不知道?”
自以为无人知晓的裴灵祈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但她仍不低头:“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裴宣支着下颌,她倒要看看这小不点能说出点什么来。
“可是......母后好看!”裴灵祈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最后蹦出来这么一句。
唔,这话倒是没错,不同于郑牡丹那样冷艳昳丽极具冲击力的美貌,子书谨是另一种清冽冰冷内敛的美,她常常站在那里只是一个剪影,让人永远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郑牡丹这样爱憎分明的人,情绪一分不差的映在脸上,几乎不需要猜就能瞧清她的喜怒,子书谨却永远像在雾里看花。
美则美矣,却又太远,太危险,容易马失前蹄。
“唔,勉强算吧。”倒也不能太昧着良心说她不好看,即便现在三十许还是好看的,应该说是和她少年时期有种不一样的好看。
“什么叫勉强算?母后就是最好看的!”裴灵祈大声反驳。
“好好好,你母后最好看,那除了这个还有呢?”
裴灵祈说不出来了,急的抓耳挠腮,支支吾吾:还有......还有.......”
好难呀。
“原来陛下也说不出来呀,我还以为陛下无所不知呢。”裴宣幸灾乐祸的用卷起来的书本敲了敲裴灵祈的头。
然后忍不住开口道:“其实你母后带兵打仗也是一绝,十五岁跟随太祖皇后上战场用兵如神,十六岁就能独当一面率一州之军,军功无数,一身白甲是真正的少年杀将。”
裴宣托起下巴,不禁想起来很多年前子书谨在战场时的模样。
鲜红的血溅落在她脸上,衬的她面如修罗,使一杆银枪,枪尖的红缨簌簌往下滴血,她的眼一如万古不化的坚冰,远远从腥风血雨的战场上望过来。
“其实如果真按战功来,你母后应该早过你姑姑,是当朝第一个异姓封王的。”
她当年战绩之辉煌,在雍州王裴东珠判乱之后掌帝国半数之军,几乎达到攻无不克的地步,权力巅峰时即便当今威名赫赫的平南王也难望其项背。
“那为什么母后没封王啊?”裴灵祈双手捧脸好奇极了,还从没有人跟她讲过这些了,她只知道母后有武功,但不知道竟然这样厉害。
“因为她是内定的皇太女妃啊,太祖和太祖皇后早就把亲事定下来了,她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将会继承这个帝国。”
裴宣看向面前的小不点:“也就是陛下你了。”
先帝死的又早,比起还要叛乱青史留下污名才能揽权,垂帘听政合理合法的君临天下,可不比什么劳什子王来的好。
“那母后愿意吗?”裴灵祈突然问。
“呃......这我还真不知道。”反正她是不愿意的。
她当了太女一心想要漂亮小姑娘当太女妃,听见未婚妻定的是子书谨的时候晴天霹雳感觉天都塌了。
当个老师管个几年就已经把她折磨的够呛了,还要成亲管一辈子吗?她都不敢想要是和子书谨成亲,她会不会有洞房花烛夜突然抽查功课,答不出来就不让上床的惨剧发生。
她撒泼打滚的不愿意,跑去找爹娘大哭大闹,扬言给自己定子书谨她就新婚夜吊死在宫门口,她实在活不下去了。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然后就被子书谨抓包了。
她仍记得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子书谨撑伞站在雨中,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如被水洗过一般透亮,冷冷的静静的看着她:“殿下当真不同意这门亲事?”
她当时怎么回答来着?哦,她忘了。
但她好像真的没有问过子书谨愿不愿意,或许她娘问过,但裴宣不知道答案,总之,最后她们俩还是被强扭在一块了。
“母后要是没成婚就是亲王了,王爵很难封的。”裴灵祈一派向往之情。
开国至今只有两个人封王,分别是太祖姊妹雍州王裴东珠,另一个便是她母皇死前力排众议封的平南王。
“是啊,所以说成亲容易被抹杀功绩,结婚有风险,成亲需谨慎啊。”
千百年之后她会被提起的更多的是帝王的生母,昭帝的发妻,而被抹去的是她靠自己一力挣得的功绩。
一场阴险的阳谋。
裴灵祈还小的很,压根不觉得成不成亲关她什么事,眼睛亮晶晶的问:“还有吗?”
“还有什么?”
“母后的故事啊。”小孩子都爱听母辈的故事,因为从她们出生开始母亲的人生已经过了小半,她们当然会天然的好奇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在她们出生前的人生是怎样的。
裴宣小时候也这样,但很明显子书谨肯定不会告诉小不点这些事。
“我想想啊,“裴宣摸摸下巴,“你母后出身不凡,师从大家,字写的很好看,书也看的很多,太祖皇后评价她天资聪颖,应该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但比起这些年少不学无术的裴宣更记得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箭射的好,你老家发家的地方深山里有很多野果子树,有些几十年的老树长的有十几丈高,爬上枝头摇摇晃晃,不容易站稳。”
“人家好不容易爬上去了就快够到那个果子了,她在下面放个冷箭就把果子射下去,而且她只射果把,果子完好无损,掉下去她就能吃。”
而被抢了果子的人想要下来找她算账还要爬很久,她已经扬长而去。
有一次她气急了,恨的牙痒痒直接从十几丈高的树上一跃而下。
子书谨逗习惯了以为她没这个胆子,可能是怕她摔下去摔死不好交代扔了弓就去接她。
被接住的裴宣丝毫没有被英雌救美的觉悟,心心念念只有她没吃上的果子,猛地一抬头就朝子书谨咬过去——
一口咬在了子书谨叼在嘴里的果子。
子书谨懵了一下,手里骤然一松,裴宣就啪叽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也不难过,哪怕屁股摔的生疼她还能笑出声来。
——因为她成功抢到了果子哪怕是子书谨咬过一口的
子书谨大怒:“裴宣——”
她叼起果子就跑,谁也没她跑得快,这可能也是一种本事。
不过射人家快到手的果子这也能算优点的话,那裴宣敢从树上跳下来都是勇气可嘉。
“还有吗?还有吗?”
“没了,”裴宣隐约觉得不对劲,“不是陛下你说你母后的优点吗?怎么变成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