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船夫也没什么文化就是把知道想通通全念一遍。
裴宣哽住:“......”
突然好想把我的银子抢回来。
倒是子书谨不动声色的又给人塞了点,船夫顿时说的更起劲,一直到撑上竹筏还在时不时回头念一句大好人啊,咱以后天天在家里给贵人们求神仙保佑姑娘们平平安安百年好合。
裴宣深刻体会到子书谨是年纪越长越爱听谄媚了,早知道她多谄媚两句,这银子自己也能挣到手。
“外头风大,进去吧。”子书谨主动起身。
裴宣不太想进去但裴灵祈身子骨弱,怕吹了风又病,只好抱起小家伙进了船舱。
船舱里面布置的倒是很不错,四面用薄纱拢住,隐隐约约能看见岸边灯火,四角围放着封闭好的暖炉,不用加碳约莫能燃一夜。
床铺是柔软的蚕丝,应该是子书谨另外换的,榻边的桌子上放着各色零嘴和果子,一丛又一丛的腊梅被精心编织在船舱的窗子上,飘来淡淡的花香。
裴灵祈睡着了倒是很听话一点也不闹腾,裴宣给她掖好被子就蜷缩着睡着了。
为免打扰小家伙裴宣和子书谨退到了外面的船舱,两个船舱大差不差,几乎是一样的布置。
很好,解决了小家伙的睡眠问题,现在该解决大人的了。
所以太后你明知是三个人为什么定两个船舱的,四周除了水就是水,唯一的竹筏子也被划走了,你这是逼我露宿船头啊?
“陛下说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其实是太后默许了吧?”裴宣没话找话企图拖延。
不然她怎么可能跑的出来,而且子书珏一副一看就不靠谱的样儿直接撒手不管。
船上的茶已经冷了,子书谨把暖炉打开将茶壶放上去,不一会儿茶壶就开始咕噜冒泡。
裴宣已经是个很自觉的小白脸了,一听见冒泡连忙伸手去拿。
有小白脸在怎么能劳动太后呢?而且冒泡把小家伙吵醒了今天说不准就不用睡了,当然主要是她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然后就被烫了爪子。
“嘶——”她压低声音缩回来没成功,子书谨抓住了她手腕。
“严重么?我看看。”
“不严重。”裴宣有点想往后缩,没挣开,没武功就是不行啊,想挣扎都缺力气。
“哀家说,让哀家看看。”她陡然加重了语气,眼中莫名生了几分寒冷。
以势压人,裴宣在心里唾弃了一下子书谨忘本,还是被子书谨把胳膊拉了过去,好在只是被边缘烫了一下指尖显得有点红肿,并没有大碍。
但子书谨没有放开她的手,裴宣立刻接上了前面的话题,企图趁她分神把手抽回来:“臣以为太后不会纵容陛下玩闹呢。”
子书谨沉默了片刻才道:“哀家只是觉得你说的不无道理,灵祈身世已然凄苦,往后她会是肩担大任的君王,何妨在她年少时让她过的高兴一些。”
若是她不昏庸,一生都是一个勤勉为政的好君王,那她日后的生命里要经受的苦要更多,年少时忙里偷闲已经是少有的时光了。
子书谨竟然能听进去人话这也挺不容易了,我以为你这辈子就是我行我素的暴君,谁不听你的你就杀光了事了。
裴宣感到有点稀奇。
子书谨握着她的手的力气重了一些:“倒是哀家想问问裴大人,哀家何时是你的友人了?”
她这话有点皮笑肉不笑的味道,然而笑的还是挺温和的。
这也太记仇了,裴宣收回那点感叹,子书谨明明还是跟过去一样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臣身份卑微自然不配是太后的友人,不过是在外头随口一说,遮掩身份的言辞,还望太后恕罪。”
“哦?”子书谨略略抬起眼脸,由握着手腕改成捉住虎口,细微的肌肤摩挲而过,“那哀家是裴大人的什么人?”
裴宣头皮有点发麻,难得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的了。
“太后是臣的恩人,对臣有知遇之恩呐!”
没有你我现在指不定还在起居舍人院搬书了,哪里能成太后面前的香饽饽,过年已经有人给我下拜贴了。
子书谨不说话,只看着她。
好,没有说到心坎上,这是不满意。
“太后是臣的君,臣的天,”很好,子书谨没有松开,这也不是正确答案,裴宣忍住羞耻,含情脉脉的小声道,“太后是臣心中的明月——”
子书谨的手猝然放开了,裴宣如蒙大赦,转头就掀开了船舱的帘子。
“这点小伤用冰水敷一下就好了。”为免子书谨过度医药裴宣直接将手从船窗里伸出去,把两只爪子都浸入冷水里。
我真是聪明啊。
裴宣低头忽然发现水里好像有什么在动,这么大的鱼?不对,不可能是鱼。
下一刻水面猛地一个翻动,黑暗中一道雪亮的刀光破水而来直冲她而去,眼看就要斩断她一双手臂。
这个时候应该立刻收回或者借助船窗反击,裴宣常年遭遇刺杀心中立刻就有了对策,但可惜的是这副病殃殃的身体完全不如她从小摸爬滚打的那一具,动作慢的让她心焦。
“回来——”背后传来一道不容拒绝的力道,一把把她拽了起来,裴宣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往后撞进一个温软的怀抱里。
第58章 这才是子书谨。
子书谨的手横抱住她的腰,她往后一倒,脸颊几乎擦着子书谨的脸颊而过。
子书谨眼底漆黑,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又陡然垂眸:“伤到没有?”
裴宣一怔旋即意识到情况危急,摇了摇头:“没。”
一句话的时间,花船已猛烈摇晃起来,裴宣立即意识到刺客上船了,窗口雪亮的刀光再度袭来,刺客武功一流,竟攀住窗边朝里面发动杀招。
子书谨双眸一凝,船内并无刀剑,空间狭小,她自然能躲开,可裴宣却躲无可躲。
裴宣已经做好拿手臂去挡的准备,这辈子用作左手挡吧,正手用习惯了。
她正自我安慰的想着就见子书谨劈手上去以两指夹住剑刃,猛的朝前一拧。
真空手接白刃啊。
只听锵的一声,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应声而断,碎成两截。
哪怕是干惯了杀人放火的刺客,也不由得一愣,下一刻头顶一个黑影猛的敲来,刺客偏头一躲,疼的却不是脑袋,而是攀在窗边的左手。
刺客再抓不稳,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裴宣手里抄着紫砂壶,敏捷的向左一举,一旁纱帐中一刀正好劈在茶壶上,发出咚的一声,刀尖歪斜距离她脖颈不过一寸。
子书谨眉头狠狠一皱,一把将人拉至身后。
“去守着灵祈!”
小不点儿还在里面睡觉,裴宣知道自己此刻全无内力留下也是添乱,立刻朝里走去,巨大的晃动已经将裴灵祈吵醒。
小家伙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惶恐的看着一切,直到裴宣掀开帘子走进去
她猛的扑进裴宣怀里,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别哭,搂紧脖子。”裴宣随便给小家伙披了件衣裳,船体晃荡不休。
子书谨的本意是让她们俩没武功的躲在后面,她在前舱拦住一切来犯之敌,但后舱也开始逐渐有刺客攀爬,刀剑刺破了纱帐。
这里地方太小了,要是同时刺进来四五把剑就避无可避,这里迟早也要被砍个洞穿。
没办法,为了方便贵人赏灯,这花船就是个花架子,四面都是洞。
前舱后舱都有刺客,子书谨的武功绝对是当世一流,但有她们两个拖累估计迟早要支撑不住。
她挨一剑没什么,裴灵祈受不住。
“走,我们上二层!”裴宣一摇三晃的避开刀剑,至少开阔点不容易被刺个对穿,“小不点儿睁大眼睛帮我看着后边有没有人偷袭!”
小家伙本来吓得脸色煞白,只想把头埋进裴宣怀里不出来,听见自己有任务又坚强的探出头从肩膀往后看,努力盯紧后方有可能袭来的刀剑。
裴宣爬出去找到小楼梯,站起来跑太醒目,她弓着腰在黑暗里快速上楼,不料还是被眼前的刺客发觉。
一把长刀携带着内力横劈过来,只听见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一声,竟整个坍塌了下去。
裴宣只差一步就要成功,震荡之中立刻将小家伙扔出去落在二层,自己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一根柱子,开始努力往上蹬。
裴灵祈吓傻了又马上反应过来,在边缘拿出吃奶的劲儿企图把裴宣拉上去。
她力气太小,脸都憋红了,漂亮的眼睛鼻子皱成一团也没什么用。
小楼梯安在侧边悬空这一下就得直接掉进水里,一月初的冷水再加上她残了一条腿,是真会出人命的。
她爬不上去后舱的刺客凭着内力倒是一跃而上。
“灵祈小心后面!”
裴灵祈吓得一屁股墩儿就摔在了地板上,险险避开了刺客朝背心刺来的一剑,但第二剑很快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