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子书谨不喜荤腥,山上的野菜也做的清香扑鼻没有一丝土腥味。
  怪不得她能这么多年混的风生水起,郑牡丹功勋要远远强过子书珏,在朝中还是举步维艰,这大概就是原因吧,要郑牡丹这么悉心的讨好说这些漂亮话,跟把手掐她脖子上有什么区别。
  子书谨这样严肃沉默寡言的冰块脸竟然有这么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妹妹,不知道是家门不幸还是家门大幸。
  裴宣在心里啧啧称奇,冷不丁对上子书珏的眼睛,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对她眨了眨。
  裴宣:“......”
  怎么感觉浑身凉嗖嗖的,有诈啊。
  果不其然裴灵祈哪怕是一点小米酒也有点支撑不了,迷迷糊糊就嚷嚷着要睡觉,由于仍然气恼裴宣白天欺负她,她死活不要裴宣理她,最后的结果是子书谨带着她去了。
  裴宣趴在竹舍的栏杆边,额头隐隐作痛,肉食动物抿几口酒是很正常的事,这酒初入口没什么,后劲却很足,她难受。
  “裴大人晚上喝多了酒,那酒不伤人但难免会有些醉人,本来给陛下准备了梅子汤,但陛下贪嘴喝多了甜米酒落下了,裴大人不妨尝一尝?”
  裴宣倚靠着栏杆抬手揉了揉额头,瞅了她一眼还是接了过来。
  说什么给裴灵祈的,一开始就是给我准备的吧。
  她接过来尝了一口,被夜风一吹略微发疼的额头确实好受了许多,她难受也不想开口说多谢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啜着。
  子书珏也不着急,就那样含着笑慢悠悠的看着她,那眼神怎么说呢,不炽热不过分,但看着人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受不了。
  裴宣叹了口气:“宁侯到底有什么话要同下官说,不妨直言?”
  别折磨我了。
  她这么快开口子书珏好像还有点失望:“欸,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刘远珍死前有没有把什么东西给裴大人?”
  第94章 口欲期
  果然是这件事,裴宣有点想揉额头,脑子里像有一根绵密的细针在扎,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头疼的非常厉害,这在她是裴宣的时候是没有过的,但新的身体显得有些难以招架。
  “哦,还真有。”裴宣从袖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摸索出来一支簪子,银簪顶端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珍珠,是个很老式又很朴素的首饰。
  但看的出来雕刻这根簪子的人很用心,簪尖端的部分非常锋利,足可让人当作匕首之类的武器而用。
  子书珏似乎没料到裴宣竟然拿出来的这么干脆,呼吸都稍微迟了迟,目光停留在簪子上一动也不动,那是一瞬间的幽微。
  “宁侯不要?”见子书珏不动,裴宣作势要收回去,子书珏忽然伸手过去,裴宣下意识往后一挪,然而外头就是飞溅的瀑布,子书珏蓦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一双很冰冷的手,可能被春夜的寒气侵扰,刺的裴宣一惊,子书珏往后用力一扯,裴宣撑住栏杆险险站稳。
  真喝醉了,头疼,差点一头栽下去了。
  裴宣刚想抬手按额头就瞅到子书珏紧紧还没放开她手腕的手:“怎么?你想挖你姐墙角?”
  也不怕被碎尸万段?
  子书谨看起来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事实上心黑手狠至极,她的东西谁沾一下手就别想要了。
  子书珏脸色一变,手腕一转就把簪子从她手里抽出来了,徐徐展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扇子,桃花眼带笑含蓄道:“你要是敢陷害我,我现在就把你从这里掀下去。”
  这瀑布不高,但初春的水冰冷刺骨,掉下去摔个好歹再受个风寒,这书呆子的身子骨恐怕真可能一命呜呼。
  子书珏威胁了一下才垂眸看着手里的簪子,手指一寸一寸摩挲过这簪子的纹路,那是一种很珍惜的手法,简直像在抚摸今生挚爱。
  片刻后才喟叹道:“有时候觉得你没那么缺钱,小侯还以为你会不肯割爱呢。”
  “嗯?为什么?我缺啊,我怎么不缺?”裴宣闲闲回答,但钱和命我还是分得清的,这么个烫手山芋,我怕我没命躲过刺杀。
  子书珏把整个簪子摸了遍像在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你对着富可敌国的财富也挺无动于衷的,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裴宣忍着酒醉的头痛随口敷衍:“我只是不知道有多值钱。”
  子书珏终于舍得把宝贝簪子收入怀中,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安心,她隔着衣裳拍了拍心口:“也不多,够买你的命八百个来回了。”
  裴宣:“......”
  我命比这个值钱,真的。
  子书珏可能是今天顺利捡到宝心情很是不错,摇着扇子斜靠着围栏打量裴宣。
  “我时常觉得你很有意思,你对每一个身份卑微的人并不看低,比如侍女宫娥,对待任何身份高贵的人也并不谄媚,”似乎想到她费力谄媚太后的模样又一笑,“哪怕看起来是有些谄媚的,但你心里好像不是这么想。”
  “但你很习惯那些人对你的服侍,哪怕是太后身畔第一女官广百的服侍也视之如常,你可知就连我也要惧广百三分,要论起信任心腹,哪怕我这个与太后血脉相连的胞妹也未必及得上广百。”
  落魄时后母赘爹私生女折辱都不放在心上,馊饭破屋也能安之若素,得势时哪怕是天潢贵胄的讨好也不受宠若惊,好像天然就该如此,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心态呢?
  子书珏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探究的神色:“我很好奇,这是为什么?”
  她的眼睛很深邃,与子书谨相似而不同,子书谨更冷常年如霜雪覆盖,她的眼睛则如春水浮动,但如果细看去她的眼里是没有感情的。
  一个性情残忍嗜血到极致的人偏偏长了一双含情脉脉桃花眼,会天然的引人好奇去探究她的底色,但这很危险,基本等于找死。
  裴宣懒怠费这个心力,她真挚的道:“因为我虚伪。”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得势不猖狂还等什么?等失势吗?什么广百广千我通通不在眼里。
  子书珏:“......”
  她把扇面一合敲在掌心,十分之赞赏:“小侯就喜欢裴大人这么真诚的人。”
  能大大方方说自己虚伪的人怎么不算一种真诚呢?
  她话锋一转:“刘远珍案虽告一段落,但前朝国库如今初现端倪,小侯既奉圣谕彻查还是想一查到底,只是不好擅权太过,平南王又虎视眈眈,欸,真是叫人头痛啊......”
  你想送礼让我当说客,至少先把礼送了呢?
  “在说些什么?”背后传来脚步声,子书谨哄完裴灵祈从内室而来,瞧子书珏笑的眉眼弯弯不禁微微蹙眉,语气虽没什么大变化但还是有些冷。
  子书珏多精明一个人啊,立刻就跟裴宣拉开了距离,嘴角一扯便是一个促狭的笑。
  “过些日子就是太后生辰,太后一直不喜铺张奢华,万寿节向来过的简单,裴大人有心替太后操办奈何年纪轻不太熟稔宫中之事,这不,好不容易寻到小侯问一问,又被太后听见了。”
  她回头对上裴宣十分抱歉的模样,笑着用扇骨敲了敲自己的嘴。
  “裴大人可不要怪小侯坏了裴大人一片心意,实在是太后相询小侯不得不答,等改日小侯亲自登门找裴大人赔罪,今日天色已晚,小侯就不多做叨扰了。”
  裴宣:“......”
  当说客的礼这么快就安排上了。
  郑牡丹,过来学,这真是你八辈子拍马也追不上啊。
  要给子书谨办一场生辰宴,裴宣瞬间觉得头更疼了。
  子书珏笑着退下,山间愈发黑,长宁侯当然不是怕黑的人,她翻身上马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即将没入山林那一刻她又勒住缰绳,摸了摸心口那根簪子,遥遥望向竹舍处。
  飞溅的瀑*布竹舍中,尊贵以极的太后将少女从后拥入怀中。
  长姐很喜欢她啊,就跟当年喜欢先帝一样。
  原来并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不过都是文人骚客的牵强附会。
  她策马转身,绝尘而去。
  ——
  “头疼?”子书谨的温度贴合上来,像一个春暖花开的春日在她身边徐徐绽开。
  温泉热气熏的人昏昏欲睡,她的脸和身体都很热,却又格外贪恋肌肤相贴的触感,她将自己埋在子书谨怀里,在一片濡湿中含住她的心尖,好似倦鸟归巢。
  子书谨已多年不事劳动,肌肤温腻如羊脂,很适宜把玩。
  白针生下裴宣的时候正是寨子危急之时,将她交给寨子里伤残的女人们带着自己又重新上了战场,可能是缺少母亲陪伴的缘故,裴宣口欲期很长,一直到三岁都依然喜欢咬着木棍或者手指。
  但子书谨私以为那是因为她经常吃不饱,她一直记得年少的裴宣瘦的薄薄一片,握住她的手教她写字时手腕骨骼总是嶙峋,硌的她手疼。
  裴宣咬的很重,喜欢用力的吮吸一块肌肤,直到那里出现淤红的色泽,直到满足心里悲伤的失落感,再讨好的亲吻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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