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裴灵祈在屋檐下看的两眼放光,又不敢大声惊呼,郑牡丹还偶尔出声指点一下剑术让裴灵祈更加叹服。
  裴宣生怕子书谨一怒之下砍了所有人,在昏暗的竹舍里捂住子书谨的耳朵,轻轻的吻子书谨的额头眼睛鼻梁到嘴唇,直到把紧蹙的眉心一点点吻开为止。
  平南王如今走了,裴灵祈因为连日懈怠被自家母后要求去补上功课,整个竹舍安静的可闻针落。
  郑牡丹如今算是子书谨的死对头,给子书谨找茬找的得心应手,有时候裴宣都觉得汗颜,郑牡丹如今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过去也没见郑牡丹有这个胆子啊,看见子书谨一样吓的声都不敢吭。
  果然是物是人非,裴宣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子书谨的手无声落在她头顶,温暖的掌心从发顶一下一下按揉着蔓延到她耳垂,捏了捏,声音微微的哑:“还不专心?”
  裴宣意识到自己的分神连忙讨好的凑上去亲了亲,给自己找到辩解的理由:“因为想到太后所以才分心。”
  子书谨被亲的微微颤栗,下半身的肌肤一下子紧绷了起来,让她不自觉的收紧手掌抓住少女散落的发丝,她短促的笑了一下,失神间喃喃的道:“是吗?在想哀家什么?”
  那人却不回答了,只是用挺翘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专心服侍起来。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裴灵祈专心致志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功课,忽然她好像听见什么声响,婉转的轻盈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竹门。
  也许是继承自她的母亲,也许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天性的向外探索,她有一颗天然的旺盛的好奇心,对一切不熟悉的事物都抱有求知欲。
  沿着小径往前行去,拨开一片草丛,春意渐深,山间不知何处来了一只小猫,躲在掩映的花草间伸出粉色的小舌舔舐着绿叶上的一汪积水。
  它像是渴极了一下又一下将垂落的叶片拽的轻轻摇曳,雨珠簌簌直落打湿了它身上柔软的毛发,过了很久它有些迟钝的发现了什么,警觉的回头看着那个靠近的女孩。
  裴灵祈俯身蹲下松了口气小声道:“原来是小猫啊。”
  ——
  云收雨歇之时已经到了申时,裴宣很有小白脸觉悟的给太后清理干净,以保证心气不顺的太后能够舒了这口火气,而不会殃及池鱼。
  子书谨看着忙碌的某人伸手揉了揉少女散落的鬓发,裴宣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太后的手简直是打扰自己的进程,于是伸手拉下太后的手在掌心亲了亲而后放到一边。
  意思是别打扰我了。
  子书谨愣了愣,这种事后的亲昵让她心中暖热,忍不住想要更亲近一些,手沿着散乱的衣裙去触摸眼前人温热的躯体。
  她很喜欢这项活动,简直是鱼离不开水一样要和面前的人紧紧相依,片刻也不得分离,这严重阻碍了裴宣的动作。
  裴宣单手拧干布斤,忍不住用骨裂的那只手拉住太后的手腕,与她十指相扣,微微叹了口气。
  “太后在找什么?”这真的太不像子书谨了,子书谨就应该把衣领收至脖颈最高的那一寸,看谁都拒人千里之外,谁敢靠近就给谁一箭才对。
  可能是郑希言走了,子书谨今日心情格外不错,她仰面躺在竹榻上,竟然还有心开玩笑:“哀家在找你的心在何处?”
  什么话啊真的是,人的心不都在肋骨第二根骨骼下方吗?这还是当年子书谨教她的,要杀人就攒着劲儿朝这儿射,力求一击致命。
  裴宣干脆的把她的手一拉放在心脏上,眨了眨眼睛,笑言:“我的心不是一直都在太后这里吗?”
  她这话算一语双关,它在你手里,也在你这里。
  子书谨没料到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整个人微微一僵,抬眸去看撑在她面前的少女。
  她是如此的年轻鲜活,漂亮的眼睛像雨后初晴,窗外午后有些昏黄潮湿的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渡了一层浅浅金色的柔光,映照着眼中情意不似作伪。
  这一切都是从未有过的美好,美好的让她觉得仿佛大梦一场,她张了张口,刚刚被填满的心窍好似又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击的溃败,急需什么再次充盈。
  她的目光太晦暗了,几乎流淌着实质的侵占欲/望,裴宣就知道她想要什么,她低下头,漫无目的的希望能够在晚饭前结束。
  以前觉得吃软饭真是一件无本万利的好事,现在才知道软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至少需要一把子好体力。
  第二回快结束时门扉处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子书谨武功卓绝,哪怕是这种时候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抓住裴宣,在裴宣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拉过将她按在身后。
  “谁?”
  距离门框还有一尺距离的裴灵祈眨眨眼:“母后?”
  子书谨是直觉动物,察觉到有危险第一时间是应对,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非同寻常的亲密姿态,等察觉到时她也不禁咬紧牙关,以免自己发出什么不堪的声音。
  裴宣无奈的伸手接住太后,揽住子书谨的腰轻轻吻在她发梢:“好了,是灵祈。”
  等裴宣整理好衣裙,简单拢好发丝,最后在铜盆里净完手出去时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
  暖黄色的斜阳铺满了砖石,台阶下是流转的水痕。
  裴灵祈抱着一只雪白色的小猫乖乖站在门边,小猫淋了雨显得气息奄奄,裴灵祈知道自己可能惹事了,还没看清出来的是谁就讨好的开口。
  “娘亲,我想养它。”
  第99章 这种控制欲笼罩在了裴宣身上。
  裴灵祈是个很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小姑娘,平时端端正正的喊母后,一但惹出事后就会眨巴着一双圆眼睛亲亲热热的撒娇喊娘亲。
  可惜这回喊错了人,裴宣穿着件春日的单薄襦裙靠在门边很惋惜的说:“陛下喊错了。”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笑的眼睛都弯了。
  小家伙在撒娇啊,做亏心事了,她从前干了坏事去找人兜底也是这样的表情,小不点虽然长的更像子书谨,但性子倒很像自己,裴宣低头看她就像在照一面镜子。
  隔着水波涟漪看向从前的自己。
  裴灵祈小心的往她身后瞅瞅,没看见母后的影子,她黑琉璃似的大眼睛转了转,干脆将错就错的蹭到裴宣身边,朝她举起怀里的小猫:“你看,它好乖的,孤想养它好不好?”
  这些日子她已经拿捏住了母后的脾气,母后现在最宠爱的就是面前这个人,先说服了她,母后就不会不答应。
  她努力抱住小猫往裴宣身边贴,可惜个子不高堪堪到裴宣的腰身左右,贴的近了她嗅到一点梨花的香气,是母后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只小小的白猫,被雨打湿显得灰头土脸,沾着泥水的猫垫很紧张的缩紧,踩在小姑娘因为动作露出的雪白中衣上。
  身上的毛发被雨打湿成一绺一绺的,一双蓝琉璃似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围。
  裴宣漫不经心伸出两根手指在小猫头顶摸了摸,那只刚刚还很警惕的白猫好似被她安抚到了发出喵的一声,小脑袋朝她这边伸了伸,在她指节上磨蹭。
  “呀!你会说话!”裴灵祈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小声的朝裴宣撒娇,“你看,它很喜欢你的,她跟你说话呢,留下它吧。”
  小姑娘用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小猫消瘦的脊背,仰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裴宣。
  “陛下为什么要养它?”裴宣微微俯身询问。
  这个问题让裴灵祈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她又朝里面看了看,眼见母后没有出来的也是才压低声音踮起脚凑在裴宣耳边小声开口。
  “因为它是只小聋子。”
  这是一只听不见的小猫,她走过来时声音那么大它也没有反应,只有当自己差点摸到它时它才吓的躲开,可是它太饿又没力气只能稀里糊涂的滚下台阶,在地上也不敢叫,只敢弓着脊背恶狠狠的盯着人,最终捉住时也只是徒劳的扑腾一下。
  裴宣想了想牵起小家伙的手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远离了子书谨所在的竹舍。
  “它没有叫之前,孤一直以为它又聋又哑。”裴灵祈坐在干燥的台阶上,乖乖的顺着小猫的尾巴。
  她谨遵母后的教导是从来不坐在这种地方的,显得很没有帝王威严,很不成体统,但现在她有事要求这个人嘛,还是可以坐一下的。
  “陛下要救小猫为什么觉得害怕呢?”裴宣偶尔拿手指点一下小猫,那只小白猫胆子很大,被逗弄了会抬起爪爪来抓但不会露出锋利的指甲。
  “因为......”裴灵祈低下头,稍微嘟囔了一下,才垂头丧气的道:“母后不会允许孤养这种不好看还是个聋子的小猫。”
  “母后怕孤玩物丧志,而且就算要养也必须得是最好的猫。”裴灵祈努力比划了一下,反正不会是这种小聋子猫。
  裴宣因为她的这个解释稍微愣了一下,继而微微笑开眼底晦涩:“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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