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只野猫敢抓伤平南王,哪怕是陛下的御猫落子书谨手里那也是玩完了。
  裴灵祈一时进退两难,艰难的将目光移向这里唯一一个健全人。
  裴宣:“......”
  郑牡丹,你从哪儿学的?
  第112章 你知道不听话会有什么下场吗?
  但扭头就走裴宣也着实做不到,别的不说裴灵祈先得抱着她的腿把天哭个窟窿出来。
  子书谨一向对裴灵祈要求严苛,小家伙没有玩伴,现在已然把小猫当成她的心肝姐妹了。
  裴宣认命的走近,郑牡丹虚弱无力的坐在桌边,解开最外层勾勒身形的外衣,把袖子口的银箍也褪了下来,再把袖子往上一卷就露出来一截苍白的手臂。
  她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好像从没消停过,有些新伤是旧伤崩裂所致,严重的已剜去腐肉被纱布缠的极紧。
  这样重的伤怪不得身上时常有淡淡的血腥气。
  郑牡丹见她面色严峻,自己眉头倒是松开许多,从袖子口里掏出来一瓶膏药微微颔首:“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已好了许多。”
  药瓶里面自带一个小木棍可以沾些药膏敷在伤口上,裴宣鼻子灵嗅了嗅,确实是镇痛止血的药材。
  木棍沾了点药膏,重重按在伤口上。
  本来平静的平南王面色顿时一阵扭曲,咬牙切齿的看过来,那双眼跟下刀子一样几乎要把人捅个对穿。
  结果可能是对上这张脸实在太熟悉,火气顿消了大半只是不善的看着她。
  “臣手重了,殿下见谅。”裴宣口不对心的致歉。
  就是月明没抓这爪子她手臂也会渗血,因为她就是用的这只手施力逮住的月明。
  月明刚开始捡到瘦瘦小小一只,在宫里伙食好了不少,裴灵祈还偷偷给它开小灶,不到两个月体重已经直窜上十斤大关,逮住拼命挣扎的月明,伤口不开裂才是怪事。
  郑牡丹本来想发火,看见是她又硬生生把这窝囊气憋住了,忍的那叫一个辛苦,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裴灵祈从来就没有见过姑姑这种扭曲的表情,也是,朝堂上谁还能给她这种窝囊气受,哪怕是子书谨针对她,她也是有火当场就发。
  裴宣忍住笑,给她在伤口上吹了口气。
  平南王殿下这下终于安静了,手略略往后缩了下又伸出来,眼睛和鼻子也算回归原位。
  裴宣用药棍给她将伤口周围涂抹均匀,末了擦干净手臂上流淌的血水,天气渐渐炎热容易发炎本不该包这么严实的,不过她性子强不愿意让人知道。
  她愿意让自己知道,意味着什么不已经很明显了吗?
  裴宣抬起头,恰好撞进郑牡丹低垂的眼睛里,继而看见她眉宇间的那道伤疤,第一次重逢时就想问的疑问再一次浮现上来。
  怎么弄成这样破相的?
  她眼中有疑惑,郑牡丹察觉她在看自己的疤,脸色又要发黑,不自觉的攥了攥拇指上的鸽血红的戒指。
  其实郑牡丹还挺看重她这张脸的,从前花高价买过一个一张面具覆盖在脸上,为的就是保住她那张高贵冷艳的脸。
  结果因为面具挡住视线,连续三回比武输了裴宣半年零花钱以后气的一脚把面具摔烂了。
  后来她们俩花了半个月才把钱赢回来,结果惨被子书谨和白针抓住,因在军中赌博各自挨了十板子。
  裴宣现在屁股上都还有疤。
  裴宣下意识想摸摸尾巴骨,又突然想起来,哦,原来自己已经没有了。
  反正这里也没人,她很想问问怎么弄成这样的。
  “你......”
  后面突然有人踩碎了地上的叶枝。
  裴宣回头,刚想抬起的手指蜷缩回来,在这一瞬不由得感叹,太后你真是来的及时啊,我这一句话都没说上呢。
  “哎呀,这不是裴大人吗?”这一回来的不仅是子书谨,身后还跟着一个刚刚回京的子书珏,一路风霜让她不见疲惫反而有些容光焕发,可能是路上孝敬吃了个饱,见到裴宣笑的那叫一个亲热。
  “小侯还以为是哪个太医呢?竟不知裴大人何时去学了医?”
  终于快到夏天,子书珏又拿起了她心爱的折扇,在风里稍扇一扇火苗就快燃起来了。
  “姨母回来啦!!裴灵祈一个骨碌站起来,慌忙放下月明,瞪大了一双圆眼睛,嗫嚅着,“不是,是、是孤不小心撞到姑姑,怕母后责怪,所以才想着悄悄给姑姑包好了不让人知道,裴舍人是听孤的话才......”
  好女儿,比你姨母靠得住多了。
  裴宣起身行礼,顺便把药瓶在背后丢给郑牡丹。
  “在其位,谋其政,裴大人可不要本末倒置,”子书珏笑意盈盈,“至于平南王殿下若是伤的厉害何妨去请个太医看看?可别耽误了伤情。”
  郑牡丹淡淡把衣袖拉起来,闻言反讽回去:“长宁侯少惦记本王,本王说不得好的更快。”
  长宁侯惦记她早点死了接手她手里的校骑营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说不得她受伤就有面前狼狈为奸的这二位手笔。
  裴宣在心里默默叹气,郑牡丹说话还是太直了,这样怎么可能绕得过这俩人。
  她知道自己的毛病,谁在一交锋中更弱势一些就会下意识更偏向谁,希望弱势的人能够少吃些亏。
  前提是两边都很重要。
  但现在容不得她来调理,她算什么小喽啰,官衔加起来没有二位大人物的一根小指头大,还是回去安安心心修自己的书吧。
  她退到一边准备随时开溜,顺便围观子书珏和郑牡丹打机锋。
  子书珏:“看看,不是大夫就是不行,给殿下包扎成这样真是委屈殿下了,裴大人日后再犯可不能了。”
  郑牡丹冷笑:“正是,放军中包成这样早拖出去剁了喂狗。”
  子书珏嘴角一抽,手抖了一下,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裴宣无言以对。
  怼疯了连我一块儿剁了是吧?我真是白心疼你,给你包扎了,以后别想再有第二次。
  也有可能是在帮自己洗脱嫌疑,免得自己在子书谨手里不好过,就是笨的有点让人心酸。
  裴宣心里五味杂陈,偷偷去窥子书谨面色。
  自始至终都是子书珏在说话,子书谨始终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裴宣心里预感不好正好到了下午上值的时间,她偷偷摸摸的溜走,下午在起居舍人院给外面传消息让裴廖青秘密寻找密室地图。
  她对造反不感兴趣,但很感兴趣子书谨打造密室藏了什么东西,这段时间她和子书谨同吃同住,书房已经基本摸清,雍王印应该确实在密室当中。
  一直磨蹭到华灯初上才回到太后寝宫。
  出乎意料的子书珏竟然还没出宫,她今日穿着夏日薄的衣裙,似乎在殿外等了许久,发丝略有些凌乱。
  裴宣从很远的地方就注意到她的目光,迎着她的目光走到她近前,子书珏也含笑注视着她,最后在她停下来那一瞬看向不远处的丹犀。
  “我以为你会从那里走。”
  那里确实是捷径,但那是皇帝上朝的地方,从那里走又不是嫌命太长。
  就算是恃宠而骄也要有个度吧。
  “宁侯说笑了。”
  子书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正了正她的衣襟,这是一个有点微妙的亲近的接触,裴宣眼眸动了动,稍微退开一些。
  “欸,如果裴大人当真对当大夫有兴趣其实不妨给太后看看。”子书珏的手落了空也不见尴尬,自然而然的收回来。
  裴宣不语,子书谨的身体好的能折腾死两个自己。
  子书珏非常贴心的提醒:“心病难医,但头疾总是容易医治的。”
  她从袖口掏出一小拼膏药,语重心长:“太后这些日子头疾愈发严重了,你作为身边人更要时时关心,莫要再惹太后生气,叫太后烦心。”
  “小侯今中午来见太后时,太后头疾复发痛的厉害,你却不在身边。”子书珏笑容渐渐淡了,一副我对你很失望的表情。
  “裴大人这样怎么能成太后身*边第一贴心的人呢?”
  成为身边第一贴心的人然后呢?受用不尽的金银珠宝还是去偷她东西?
  子书珏突然伸手点了点自己心口:“你要用心。”
  她说这话时还带着三分笑意,但裴宣莫名觉得她话语里是没有笑的。
  同往常不同,笼罩在笑意下的是一层淡雾朦胧的低沉和悲凄。
  跟以往的子书珏都不尽相同。
  裴宣有些好奇,但现在不是时候,她现在得先去找太后忏悔。
  “下官受教了。”裴宣领受教诲,拿着东西进了殿。
  一直到走进殿中子书珏的目光都黏在她身后。
  殿内一片漆黑,竟然没有点灯,宫人也早早离去,整个紫宸殿静可闻针。
  裴宣适应了许久才缓步推开内殿的门。
  子书谨果然在这样,子书珏说的不错,她的头疾确实复发了,可能午时已疼的十分厉害,所以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只由子书珏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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