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加上喝药那段时间虽然有祝赫盯着,但也靠系统作了不少弊,本来效果就没有预计的好。
  等到了终于要参加县试第一场的前几日,范愚终于觉得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原状。
  硬灌下去的药只帮他度过了一个不算太难挨的冬天而已。
  县试第一场考试,也即正场当日。
  天上星子都还散布着,范愚已经早早地到了科考棚外头。
  考篮里头装着提前准备好的文具与食物,范愚挺直身子站立着,甚至还偶尔踮起脚尖,想要看清楚人群最前方,知县是否已经出现。
  因为入学前吃不饱肚子的缘故,他的身量要比上一年此时下场的祝赫还要矮上不少。
  身前身后都是同样早早到来候场的考生,却个个比范愚高出一大截。
  来送他的祝赫和范有宁几人,站在场子外头,因此几乎要寻不见范愚的影子。
  二月份的天气算不上暖和,加上太阳还未出来,时不时就有阵寒风吹过去,范愚随之打着颤,好在身上的衣裳还算厚实。
  和上一年祝赫的情况一样,这回候场的考生里头,他也是年岁最小的那个。
  去年出了个十岁出头的小案首的事儿早已经被全县人所知晓,似乎是因为担心今年的案首又被个小孩夺去,范愚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却感觉自己得到了全场考生的目光注视。
  幸而没站太久,等到天边出现第一缕亮色的时候,终于开始了入场。
  几个人高马大的搜子双手背在身后,立在门口等着替考生搜身。
  随着名字被知县喊到,静立着候场的考生逐个上前,依次渐行,任由搜子仔仔细细搜遍全身与考篮。
  范愚的名字还算排在前列,没叫几个便轮到了。
  排在他前头的考生已经算不上年轻,背都有点佝偻了。
  范愚眼看着他双腿轻轻打着颤往前走,只以为是被风吹的。
  没成想,才刚开始搜,壮汉便喊了一嗓子“挟抄”,随即便把人拉至了一旁。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科考舞弊的,想到先生讲律法时候提到的后果,范愚顿时紧张起来,明明没有什么歪心思,一时间额际竟然也冒出来几滴汗珠了。
  顺利通过搜查,范愚刚抬脚入场,便听到了系统的提示。
  “检测到宿主即将参加县试,系统将暂时关闭,考试结束后将自动开启。”
  第17章
  系统的考试时间计算是从宿主迈入考场开始的。
  范愚才刚被搜完身,正式的考试并未开始,甚至连考题长什么模样都还没见到,系统就已经颇为主动地自我关闭了。
  范愚好奇了一瞬关闭后系统要如何知晓考试何时结束,没想到竟然得到了机械音的回应:“系统关闭指考试期间宿主无法得到任何助力,系统内建筑将暂停可经营状态,宿主已建立的作品库与系统书库均将无法查询。请宿主依靠自身努力来完成所有考试。”
  原来并不是整个系统封闭,只是以封闭为名暂停提供助力。
  范愚听到机械音的解释后笑了笑。
  他并未打算利用系统来完成这场考试,否则也不至于学得这么努力。只不过范愚并没有想到,原来系统和现实中的科考一般,也会想尽办法来防止考生舞弊。
  一月份到县署礼房报名之时,考生都需要写明自己的外貌特征,进考场前,是一一核验了身份的。
  去年送祝赫时,范愚并非考生,只能在场外围观而已,对县试的流程虽然熟悉,但对于进了门会发生些什么就一概不知了。
  是以他并不知晓,入场之后不是立刻便可入座考试,反而还有一轮“唱保”。
  报名的时候除却外貌,是还填了具结的。
  搜完身后,考生经点名到中厅大堂里头接卷,听到堂上人高声唱“某廪生保”后还需应和,便为“唱保”。
  “唱保”同样是为了防止考生冒名顶替,是核验身份的另一个环节。
  等到“唱保”结束,考生方可照着卷上的座号去入座。
  科考棚算得上年久失修,四面漏风。
  范愚又一次庆幸自己穿得还算厚实,否则怕是答上一张卷便已经双手冻僵、无法动作了。
  棚里简陋,考生各自进入一个小隔间,等待考试开始。
  县试不给烛,隔间里头除却一张矮小的木桌就再也不剩下什么了。
  范愚以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桌面,果不其然,白皙的肌肤上立时多了层灰。
  县试的条件确实算不上好。
  等待考试开始的时间里,范愚便从考篮里头摸出来布巾,擦拭干净桌面,又慢慢悠悠地将自带的笔墨挪到桌上。
  考试还是需要一个好心情的,而收拾整齐的桌面恰好能让他心情舒畅。
  整理完隔间,恰好众考生入座。
  考题贴板巡回展示,考生则予以多张答卷并数张草稿,以供作答。
  正场考题为四书文两篇,并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范愚瞧见考题后唇角便勾起来了笑。大约是天道酬勤,坚持了一年每日答一道不同的四书题之后,竟然收获了意外的惊喜。
  两篇四书文,恰好便有一篇是范愚两月前刚答过的题。
  当时系统给出的打分只不过是93,而来参加县试的前一天,四书题上的打分已经终于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100。
  可惜系统没有在他达到满分之后给出什么特殊的奖励,范愚为此还失望过片刻。
  7分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范愚的志向虽然不算高,县试还是打算尽力考个不错的名次的。
  因此就没有打算照着曾经写过的文章思路来答题。虽然如此,能恰好碰上一道曾经答过的题还是会让人心里放松不少的。
  考试开始时候范愚的满心紧张,在瞧见第一道考题的瞬间便顿时烟消云散了。
  四书文的打分到了100以后,范愚面对这类考题已经足够得心应手,哪怕不照着原本的思路来,下笔写就文章时也已经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可能是因为练习得足够多,哪怕是先在草稿上答完后再认真誊抄到答卷上,两篇文章也只花费了范愚一整个上午的功夫。
  此时仰头,隔间外边,日头才爬到天空正中间。
  范愚在小小的隔间里站起了身,打算原地活动一番因为久坐答题而有点僵硬的身体。
  才刚站起身,就听见附近传来一嗓子哭声。
  因为考生要往外看考题的缘故,隔间并不是完全封闭。
  范愚踮起来脚尖,就瞧见有个年纪不算大的考生以手掩面,从对面的隔间出来,立刻便被一直在巡回考场的人给架了出去。
  多半是发现自己还未学成,答不出来题目弃考,方才哭号了一声。
  这是范愚头一次直面科考的残酷,为此轻叹了一口气。
  从考篮里头摸出来备好的干粮,范愚边往口中塞,边思索着相对而言不太擅长的试帖诗该如何作答。
  第18章
  试帖诗的命题向来取自前人典故或是诗句、成语,倘若不知其出处便无法作答。
  这也正是范愚不大擅长的原因。
  虽然因为系统的缘故,他只学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敢下场试一试科考第一关,但毕竟积累不深,对于前人典故和诗句的掌握远不及祝赫。
  平日里练习,若是不知出处还有先生先为他讲解,等到搞明白题目再来思考如何作答。
  到了考场上可就没有先生相助了。
  看到考题前,范愚一直有点隐隐的担忧,唯恐撞上道题教他不知所措。
  好在运气还算不错,这回出的题目恰巧是他知道的典故。
  范愚松了口气,抬手把最后一口干粮放入口中,打算提笔在草稿上构思一番。
  既然破题不成问题,他多番练习之后才终于达到的97分水平,便足够面对这场考试了。
  哪怕在试帖诗上得不了第一,被人压下去,也定然能够正场得录了。
  落笔之时,范愚已然胸有成竹。
  等到他一笔一划地将写完的试帖诗誊抄到答卷纸上,考房外边,日头都还挂得很高,正是一日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
  正场作为县试的第一场考试,考的内容并不算多,难度也还算得上基础。
  是以不论从心态上还是身体上来说,给范愚带来的压力并不很大。
  科考向来不限制考生提前交卷,甚至还会因为考生交卷早而赞其才思敏捷。当然,前提是最后结果出来时能够榜上有名。
  想着这回的结果必然如自己的意,范愚最后检查了一遍几张卷纸,便起身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隔间。
  因为卷交得早,还在龙门处傻站着等了许久,才凑到了一批考生,得以“放排”。
  因为是头一批的缘故,他踏出科考棚时,甚至还无人在外头等候。
  正好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意教人舒服极了。
  范愚慢悠悠地出了长宁县城,面上挂着舒适的笑意,顺着田间小路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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