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照着机械音方才的提示,范愚逐个放大了单个字来观察,而后惊喜地发现红圈圈出的正是写得并不算太好的字。
  好在红圈数量不算多,既圈出了不足之处,也没有影响到考核的结果,恰恰卡在能够通过的线上。
  最终的结果正是范愚想要的那句“恭喜宿主通过考核,柳体已成功解锁。”
  话音落下,光屏便缩小了不少,方才扫描又批改了的千字文消失,好在范愚的记性不错,已经将被圈出的字给记了下来,打算之后再慢慢提升。
  取而代之的正是柳体的介绍。
  介绍过后的页面则是《玄秘塔碑》,作为柳公权的代表作品,好让范愚对柳体有个初印象。
  至于再后边的“欧”和“赵”,可想而知,在范愚能通过颜体的考核之前,一时半会儿是解锁不了的。
  从楷书中退出来,范愚把注意力转去了“行”与“草”两块木牌。
  看在楷书初始就有个颜体可供学习的份上,也许行书与草书也能够先学一种?
  这般猜测着,范愚带着点兴奋去触碰行书的木牌,却只得到了个光屏提示。
  “行书解锁需要宿主通过两门楷书考核。”
  而草书压根没有给出什么提示,连解锁条件都不曾告知,更不必说留个初始的让他现在就能学了。
  至于行书,原来只要两门考核就能解锁么?
  范愚挑了挑眉,看起来系统并不会要求他将四门楷书尽数学到“小有所成”,就是不知道草书的条件会是什么了。
  想到方才柳体介绍中的那句“颜筋柳骨”,他差不多猜出来了系统会这般设置的原因。
  多半便是想让他对于不同字体有点了解,各取所长,好在最后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格,而不是呆板地学着前辈。
  第42章
  行书与草书都暂且没法解锁, 范愚就只能老老实实开始练柳体。
  想到每当自己的意识呆在空间里时,现实里便会表现出正在发呆的模样,范愚抬手摸了摸下巴, 决定先退出去再说。
  今日进出系统可已经好几次了,频频走神,怕不是要被祝赫误会成身体问题。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还挺准。
  意识刚回到自己的身体当中,范愚就发现身旁的祝赫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正要把身子往自己这边倾。
  “哟, 阿愚, 回神啦。”
  怕扰到同窗, 祝赫的声音压得挺低, 又道:“昨晚莫不是又没休息好, 今日怎的频频走神?”
  听上去还很疑惑,毕竟范愚比他早躺上床, 此时眼下也没有青色。
  范愚没法解释。
  得亏此时身在课室, 不好仔细交流,索性就支支吾吾地蒙混过去, 为此还遭了友人的眼刀。
  往后得尽量在独处的时候进去空间了, 范愚想道。
  意识往系统空间里跑了这么久, 此时抬了抬右臂才发现, 方才考核时写大字导致的酸胀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活动自如。
  看在考核可以在现实中进行的份上, 也许习字并不会被局限在虚拟空间中?
  这般猜测着,趁离用晚餐还有段时间,范愚取了新纸,提笔蘸墨,打算试一试柳体。
  这回他没让意识进到系统空间里去, 只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开始书法经营,选择柳体”。
  倒确实可行,又摸索出来了系统的一种具体使用方法。
  机械音立即回应了一句:“经营已开始,已选择字体:楷书,柳体。”
  随着冰冷的声音消散,范愚又一次见着了在族学临帖时候的场景。
  桌面上刚摆放好的新纸忽然泛起来只有他一人能看到的浅浅蓝光,光粒在纸上飞快地舞动,聚拢出来一页字帖,隔着些微距离浮在纸面上。
  系统这是不止回应了范愚的请求,还遵循了它自己的培养计划——
  范愚本来只是打算临帖,瞧见紧紧贴合的字帖与新纸,才意识到这是得先描红。
  练了几年颜体,他如今落笔早已不再软趴无力,看起来工整美观,起码用在科考答卷时断不会拖什么后腿。
  只是一种字体写久了就自然有了惯性,描完第一个字,范愚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系统的安排还是很有道理的。
  哪怕小小地走个神,笔下的字就没法与光影形成的字帖相重合,他只能努力和已经养成的习惯作抗争。
  一边描红,一边还得在心中思考比较两种字体的差别,好为临帖作点准备。
  还在写第一页,最后一个字不过写了一半,范愚就听见了身后收拾桌面的声音。
  同窗们细碎的交谈声也逐渐响起来,余光还能扫到几个同样穿着青布长衫的身影向着门外走去。
  认认真真完成最后几笔,浮在纸面上的光影倏地散成了光粒。
  暂且没顾上去看系统中有无点评,范愚也开始收拾满桌的纸张。
  一日的课业至此为止,该是用晚餐的时候了。
  等到他与祝赫和汤铭山两人一起走出课室,恰好瞧见漫天霞光,好看得很。
  正要走进饭堂,范愚的肩膀教后边上来的人轻轻拍了拍。
  “你便是范愚罢?”
  是个陌生的声音,转过头去瞧,模样也从未见过。范愚带着疑惑点了点头。
  “难怪那人说只管寻最矮的那个学生便好。”陌生人嘟囔了一句,只是压低的声音还是被三人听见。
  祝赫顿时轻笑出声,还是汤铭山好意搭上范愚的肩,开口安慰:“阿愚莫恼,不妨当作夸你少年天才来听。”
  只是安慰中同样能听出来一点笑意。
  范愚撇了撇嘴,倒也没多恼,总归年岁还小,再过些年自然不会还是人群里头最矮的那个。
  面前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嘟囔教正主听了个正着,匆忙道歉,又说明了来意:“门口有位郎君寻你,进不来门于是托我来传话。”
  话已经传到,反而勾起来范愚一头雾水。
  猜不出来会是谁来寻自己,又不好教人空等,范愚只得让同伴先去用晚餐,自己则快步往着门口走去。
  门口,叶质安站得笔挺,正好也着了一身青衣,看起来还有些像是府学的学生。
  才刚暗暗赞完这人的通身气度,范愚的目光就被叶质安手中提着的药给吸引住了。
  “阿愚,这些天我与师傅一道在医书里头翻找了许久,但并无所获。”远远瞧见范愚的身影,叶质安上前了两步,没等他提起来药就主动开口道,面上还带着点愧疚与担忧。
  范愚闻言愣了愣神,一时没听懂。
  看出来了他的迷茫神色,叶质安轻摇了摇头,提醒道:“回回科举都昏过去之事。”
  而后将药塞到范愚怀里,补充道:“是调理身体用的,至于脉象瞧着正常、人却昏迷的奇怪病症,还得等我再查查医书。”
  范愚这才懂了这人的愧疚因何而来,可受到系统的限制又没法说出口事实,一时间自己也跟着内疚起来。
  眼看着少年郎要转身离开,忙出声拦了拦:“倒也不是回回科举都昏过去,府试便没有,县试是因为不慎着了凉加上身子弱。”
  没法解释清楚,他就只能说明一下“奇怪病症”只是犯了一回而已,起码能把这个回回科考都昏迷的印象消除一下。
  “那也不成,不找出来法子,若是再犯上一次,到时又是束手无策。”
  听出来了范愚话中的劝阻,虽然不知为何这人看上去对莫名的病症并没有担忧,但身为医者,叶质安还是有自己的坚持。
  “正好我每旬都要来一趟平昌县,阿愚是有旬假的罢?不如每旬到状元楼见一次,也好帮你诊脉。”
  明明说的话是在提建议,口吻却分明不容拒绝。
  知道少年原先只是每月来一回,如今特意改作一旬一次,范愚只能接下来他的好意。
  道过谢,捧着药要往回走,又被身后的人给叫住。
  “阿愚,等等。这会儿来寻你想来耽误了晚餐,方才途径状元楼,顺便给你带了些餐食。”
  右手提着的食盒也被转到了范愚手里。
  这下两手中的东西都已经空了,叶质安面上带着笑,挥手同人道别。
  等到看着范愚一手提食盒,一手抱着怀中的药,走进府学门之后,他才转身离开。
  而范愚进了门,面上的表情就纠结了起来,脸都皱成了一团。
  状元楼的餐食味道一直很合他意,可怀里的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了。
  离上回喝到古怪味道的药已经隔了许久,叶质安怕是又研究出来新品了罢?
  原本还以为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估计不必再频繁喝药,没成想因为系统升级昏了一回,直接搅得人送药上门。
  范愚叹了口气,而后把注意力转向了食盒。既然不必再去一趟饭堂,索性就直接提着回屋了。
  把药放到一边,范愚打开了食盒开始享受美味。
  才刚往口中送了没几筷,屋门就被人轻敲了两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