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不知何人报的警,警方很快赶到了大楼,并断定杀人案件发生在2小时内。死者身份不久后也得到了确认——据警方口述,死者皆为失踪多年的大楼前建筑工人。杳无音频近两年,社会上多数人猜测他们早已身亡,可若是他们早就死了,尸体理该腐烂,甚至化作白骨,然而电梯中那些尸体却是温热的,似乎才死了没多久。”
  “更叫他们脊背发寒的是,受惊的房东调取了大楼每一层的监控,可监控皆显示案发两个小时内,除了那两位目击证人,没有其他人再靠近过电梯。”
  “后来,楼中住户皆将那电梯视作藏有时间穿梭入口的诡异地点,可是即便轿厢中当真藏有时间穿梭入口,那些建筑工人究竟是被何人杀死的至今仍旧是谜。”
  “为避免那般惨案再次发生,常生大楼根据两位目击证人的证词,制定了电梯重点四条守则。”
  秦老板开始为故事进行收尾,说:“欢迎来到故事栏目的最后一个环节【有奖问答】。”
  “请问1999年电梯案的两位目击证人为何人?案件发生时,两位目击证人又处在哪一层?从现在开始,您有10分钟的思考作答时间。”
  文侪最讨厌限时答题,单因为那是有奖问答,答错应是不罚,便转向肩头伤口已经消失了的、不知何时已捱过来的、闲着没事干便往他身上消耗力气的戚檐,说:“交给你了。”
  戚檐眨了眨眼:“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他也不上纸笔,只通过语言分析起来:“电梯守则既然是根据这一案件设立的,自然得从那守则的内容入手。”
  “且由于设置电梯守则的目的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自然要‘回避’与惨案发生那日的两位欲登电梯者,也就是目击证人,相同的举动。”
  “【一、电梯只能往下走,不可触碰比您所在楼层更高的按钮。】守则说只能向下走,说明案件发生时,两位目击证人是要‘向上走’。所以他俩摁亮的应是上行键,那么案件应该发生在-2至5层。”
  “【二、干燥的电梯是安全的,潮湿的电梯是危险的。】案件发生在一个雨夜,这点没有什么可分析的。”
  “【三、楼梯是危险的!楼梯是危险的!楼梯是危险的!】目前不知所云。”
  “【四、5f和3f的原住户禁止乘坐该电梯。】很明显,两位目击证人应分别是5f和3f的住户——即5楼的沈道爷和韩大夫中的一人,与3楼的秦老板。”
  “故事对于两位目击证人当时状态的描述为‘处于归家途中’,纵使两位目击者也可能是出于好奇随意摁亮的电梯按钮,但若排除这一随机性,通过逻辑推理来看,他们大概率是为了坐电梯回家而摁下按钮,且两人并没有因为摁【上】还是摁【下】产生争执,这将引出两种可能性——”
  “推断一,他俩在【3f】,只有一人需要搭乘电梯。”
  “推断二,他俩在【-2f至2f】,都需要往上走。”
  “所以电梯所处楼层锁在【-2、-1、1、2、3】中。”
  “目击证人则锁定在【沈道爷、秦老板】与【韩大夫、秦老板】两个选项之中。”
  “啊……”戚檐忽而说,“我知道第三条守则在暗示什么了。”
  “来,我们重看一下第三条有关楼梯的守则。它说楼梯是危险的,说明两位目击者一定触发过【走楼梯】这个条件,且不只是一人走,是两人都走了,否则不会出现这一守则。”
  “但是,由于楼梯间与电梯之间有一定的距离,若两人当初单纯是在爬楼梯的话,很难直接观察到电梯按钮的状态,所以那二人一定是出于什么其他的原因,在案件发生的那一层停下了脚步。”
  “可是两人既然都处于归家途中,为什么要在一层停留呢?对于这一问题,可能性较大的推断是——”
  戚檐冲那板着张脸的韩大夫笑了笑:“有一个目击证人住在那一层,另一位目击证人为了送其归家,这才在那层发生了停留。”
  “这样看来,推断一【他俩在3f,只有一人需要搭乘电梯】更为合理,即案件发生时,两位目击证人处于第三层。”
  戚檐倚着文侪的肩,继续说:“那么目前只需要思考停留在第三层的目击证人究竟是【沈道爷】还是【韩大夫】。”
  “根据目前已知线索,沈道爷并未出现与电梯条件相关的线索,可韩大夫却有。”戚檐抿唇一笑,“牙科诊所玻璃墙上贴了好大一张告示【开在五楼,全年无休(除雨天)】。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他在雨天不营业的理由,是那起案件令他产生了一定的心理创伤……”
  “此外,刚才的广播提到‘恶臭使得一位目击证人伏地呕吐’,另一位则是‘尖叫’。”
  “文哥因挖肉给杨姐做包子的缘故,手臂上有血坑,因此身上也难免沾染一些腐肉味……对此,沈道爷在初见文哥时并未表露什么,倒是你……”戚檐转向韩大夫,“彼时你虽满身烟味,却还是皱鼻,且拉上了口罩。”
  “你受不了腐烂味,对不对?”
  戚檐不待韩大夫回覆,又笑道:“你就是另一位目击证人。”
  闻言,韩大夫笑弯了眼。
  他摘下口罩,嘴角向两侧割裂,露出一个不能称之为嘴的、微笑状的裂口。
  “恭喜破解。”
  “请领取你们的奖励。”
  韩大夫说罢,直盯着玻璃门的方向咯咯咯笑个没完。
  他们遽然顺其视线看去,便见外头站着一身红旗袍的秦老板,她抿唇淡笑,手上还拿着个托盘。
  ——盘中正盛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第225章
  戚檐和文侪二人都起身去看,因而瞧见那端了盘诡异玩意儿的秦老板朝他们款款行来时,皆本能地迈出一步要将对方往自个儿身后拦。
  结果是髂骨撞去一块儿,各朝前踉跄行了一步。
  文侪赶时间惯了,反应速度更快些,只伸手贴在戚檐后背撑了撑,将他扶稳。
  戚檐伸手时就连文侪衣摆都没能抓着,手抓空时,心也像沉了下去。
  “别跟过来。”文侪回身又说了句。
  文侪摸上了玻璃门,同那红旗袍女人隔着玻璃对望。
  要说他此时心中没半点膈应感也不可能,可是就算恶心又能如何呢?
  时间一赶,眼睛一晃,管他是塑料模型,还是人头兽头,动作快了,他都辨不清。
  文侪并不盯着断颈上破碎的人体结构瞧,只冲秦老板一笑:“怎么还劳您亲自送来!”
  他仍堵着门不肯开,说完客套话,又直入正题:“这脑袋的主子是谁呢?”
  秦老板哈哈笑说:“认不得吗?”
  她将那盘子转了个面,供文侪瞧那张被泡皱的脸,一张极其苍白的,烧伤痕迹满布脸颊的面孔。
  那人的五官并未完全损毁,故而文侪明白这脸不属于这大楼里任一住户。可是他心神不宁,浑身血液像是被冰块冻住似的,冲皮肤外吐起了寒气。
  戚檐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怔怔朝那已经开始腐烂的头颅喊了声“小白”。
  文侪拦住那不由自主将手抚上门去的戚檐,看向秦老板:“我家地儿小,只怕没地安放这颗脑袋啊?这也算奖品?”
  “你不要……”秦老板抿唇一笑,“房东难道还能不乐意要么?——更何况他可是个宝贝。”
  “您这是什么意思?”文侪嘴角一抽。
  “他是活着的。”秦老板便答。
  戚檐方恢复意识,闻言正要说那人的死状奇怪,烧死的人的皮肤不该是这般惨白肿胀的模样,那秦老板却已穿过玻璃墙,将那盘子连带着头颅伸到了戚檐眼前。
  “房东,领奖吧?”
  “嗳。”戚檐欣然接受了,只伸手向韩大夫讨了个袋子装,哐地将脑袋倒进去,打上个结。
  文侪松开那死顶住的玻璃门,谁料脚往外一跨,竟是走进了黑夜里。
  戚檐跟着出来了,仰首,感慨一句:“哎呦,来时还是早上八点出头呢,这才歇了不到两个小时,这阴梦是一天4小时制吧……”
  文侪为时间的流逝速度犯愁,只扯着他,说:“少贫了,各回各家去。”
  “不成。”戚檐说,“一块儿上六层住去,否则又要遇上那猿猴。”
  文侪固执,戚檐这回也不遑多让,死活不肯让他回家。文侪没了法子,先服了软,便叫那人欢快地勾住脖颈,回了六层。
  死人脑袋总不好往卧室里搁,戚檐随手往玄关处的鞋柜上一丢,便拉着文侪洗漱休息去。
  不曾想夜渐深,那袋子被血浸透,血顺着柜门往下淌,再滴答落去瓷砖上拼凑出一行字。
  那行血字爬动起来,越过一层又一层的门,钻入被热气充满的浴室里,攀上了那正淋浴之人的脊背,嵌入了他的皮肉里。
  ***
  戚檐擦干净头发,一头栽进那软绵的大床之中,喘了口气,又翻身凑去文侪旁边,问他在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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